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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狠毒

  昨晚繆建勇僅在辦公室里眯了兩小時,但精神狀況卻是很好。他老刑偵出身,熬夜是稀鬆平常的事。


  法醫顧明忙活了大半夜,仔細檢查死者身體。死者頭顱著地,臉部變形而血肉模糊,但顧明卻從死者口中從鑷子找出一塊皮肉,經DNA鑒定比對,非死者身上所有。顧明保存好證物,再次檢查屍體,並提取死者毛髮、血液,最後陳繼平聯繫在縣人民醫院值夜班的同學,秘密將屍體轉移到人民醫院太平間。


  初戰告捷,眾人都很興奮,便在姚大展家樓下的店裡開了個碰頭會。信息中隊長林逢春還向大家播放了他錄製下來的音像,從上山尋找埋屍點,到對屍體進行法醫鑒定的全過程。這也是證據保全的一部份。


  常玉海第一次參與案件偵破,初時見大家興奮的樣子,也感到很有成就感,畢竟辦案線索是她和姚大展、何鴻遠三人找到的。可是待她見錄像里死者恐怖的模樣,俏臉便失去了血色,轉身便要嘔吐。


  姚大展一直關注常玉海的情況,見狀連忙道:「常主任,我送你上樓休息一會兒,大家也都要休息一下。喬海到店裡來,還有些時候,我待會兒去買些早點。」


  眾人在姚大展家樓上養精蓄銳,等著將喬海拿下,打個漂亮的殲滅戰。


  早上九點,姚大展接到一個電話:「你好,我們是縣公安局交警隊的民警。這裡有一名男子出車禍死亡,我們從他口袋裡找到你的名片。請問你能否過來幫忙確認一下男子的身份?」


  「什麼,出車禍?」


  姚大展大驚,心裡有不祥的感覺。出車禍的人,十有八九便是喬海。


  「同志,死者嘴唇上是否有一道刀疤,斜對著鼻尖?」他問。


  「特么的,腦袋都被車輪壓爆了,還能辨得了臉上的刀疤啊?他口袋裡有你的名片,你叫王大毛吧,還不快過來看看。」交警不耐煩地道。


  繆建勇站在邊上,知出了意外,拿過姚大展的手機,對著手機道:「你是哪位?」


  「特么的,你管我是哪位?還不快過來看看,事故發生在鳴豐路路口。」交警吼道。


  「我是繆建勇,你彙報一下事故現場情況。」


  「特么的,繆——繆——繆——。」


  交警罵了半句,才想起繆建勇是誰,結結巴巴地道:「繆局,這起交通事故致一人死亡,肇事車輛已逃逸。」


  「必須保護事故現場,我們隨後就到。」


  「是,繆局,我們一定保護好事故現場。」


  眾人一臉頹喪地上了車,都感覺運氣真是背,這喬海怎麼就出車禍了呢?讓他們功虧一簣啊。姚大展鬱悶地道:「繆局,我感覺喬海的車禍出得蹊蹺。」


  「交通致死逃逸,這分明就是謀殺嘛。」繆建勇直言不諱地道,「逢春,通知顧明保護好取得的證據。喬海已經死了,我們不能亂了陣腳。」


  林逢春連忙和顧明聯繫。陳繼平忍不住爆粗口道:「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紕露?怎麼就讓對方警覺了呢?」


  他話音剛落,自個兒的手機就嘶叫起來。他那位在縣人民醫院值夜班的同學向他訴苦道:「繼平,在太平間值班的那位哥們下班了,接班人員向你們刑偵大隊要的死亡證明,你們何時能開出來呀?兄弟,你可不能讓我為難呀,這可不是在我們醫院死亡的死者呀。」


  「你特么的不早說。」陳繼平吼道,「你特么的早些拍著胸脯說沒問題。就算是要開死亡證明,也得找我呀,誰讓你們直接找刑偵大隊?你特么的害死我了。」


  那位同學鬱悶地道:「繼平,你不是說這是刑偵大隊的案件嗎?我們找你和找刑偵大隊有何分別?正巧我那接班的同事認識刑偵大隊的領導,便聯繫了對方。」


  陳繼平欲哭無淚,道:「特么的,你害死我了。」


  「敢情我幫你還幫錯了。」


  他那同學火了,一把掛了電話。


  陳繼平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檢討道:「繆局,是我的工作沒做好,出了大紕露。」


  繆建勇嘆息道:「誰能想到醫院太平間那邊,還能整出事來?人算不如天算啊。」


  這時候抱怨誰也沒用。大家都知道,接下來辦理這一案件,將困難重重。


  何鴻遠接到姚大展在手機里通報的情況,不由得坐在辦公室里發獃好一會兒。喬海就這樣死了,據姚大展說的,這可能是一起謀殺。一條生命就這樣消逝,如一條小蟲子般被碾碎。


  他心裡很愧疚?如果他不去找喬海,對方是否就不會因此喪命車輪下呢?

  想到喬海家裡的情況,他覺得該做些什麼。可是他拿起電話,想撥打的肖國力的手機,又不知如何解釋這事才好,只好掛掉電話,坐在辦公室里發獃,啥材料也看不進去。


  中午張春月、金林聖與媒體採訪團的記者們從馬山嶴村、夾山村回來。鄉里要召開一個座談會,也算是歡送吃了不少苦頭的記者們。宣傳辦那邊來電話道:「何鄉長,下午的座談會,請你務必要參加。可能有記者要對你進行採訪,請你做好準備。」


  何鴻遠不置可否地敷衍一聲,卻是向譚德天請示一聲,帶上張春月和金林聖去縣城。


  「何鄉長,你這樣對宣傳辦的通知不管不顧,任部長要發飈呀。」張春月坐進車裡提醒道。


  「何鄉長要帶我們去縣交通局公幹,公務事要緊。那麼記者自有其他鄉領導應付。」金林聖道。


  「這就對了。」何鴻遠道,「任部長的職責,就是應付這些記者。我該忙什麼,自然得去忙什麼。」


  他又向金林聖道:「老金,我先送你去縣交通局。我已經跟交通局陶局聯繫過,你下午就待那邊整麗海高速出口至青原、龍澤鄉公路的有關建設材料。我還要送張主任去招商局,並去縣政府一趟。到了下班時間,我去交通局接你。」


  金林聖應承一聲,感覺何鄉長做事雷厲風行,工作效率可真高。


  車子進了縣城,張春月待金林聖在交通局門口下車后,才道:「小遠,我們鄉招商辦,和縣招商局可沒有業務指導關係,我們這是去幹啥?」


  何鴻遠道:「招商局自然是不去了。我去銀行取點錢,然後上酒店開個房間,睡大覺去。」


  張春月嬌嗔道:「大白天,你腦子裡想些什麼呀?」


  何鴻遠心知她曲解了他的意思,不過看到她那嬌羞美絕的神情,不由得心情大好,道:「月姐,我去銀行將我的工資全部取出來,可能也就三千塊錢,你去幫我送錢給人家。」


  「送錢?」


  「對。那是三口之家,男人剛出了車禍去世,肇事司機逃逸了。你幫我把錢送到那對母女的手上。」


  「原來是要做好事呀。那對母女真可憐。」張春月道。


  「不算是做好事,是贖罪倒是真的。」


  何鴻遠嘆息一聲,將喬海的事說了一遍。張春月安慰道:「小遠,這事怪不了你呀。你的出發點沒有錯,是為了伸張正義。從法律上來說,喬海參與埋屍,至少是從犯。他被你這算命先生套出埋屍點,卻在無意間惹來殺身之禍,怎麼也怪不了你,只能怪他與狼共舞,而狼太過狡猾兇惡。」


  「我還是感到對不起他的家人。你就以雁兒朋友的名義去探望她們,便說是受雁兒所託,給她們送錢過去。」


  「這事是否要暫時瞞著雁兒。」


  「對。我尚未想好,怎麼跟雁兒開口。」何鴻遠道,「畢竟喬海的身份,是雁兒透給我的。我想通過喬海這條線,尋找陽光洗浴城墜亡案的真相,甚至想揭開洗浴城黑幕,藉機扳倒陳如海。」


  張春月見他神情懨懨的樣子,愛憐地伸手摸摸他的腦袋,道:「別想得太多,待會兒你真該找個地方睡一覺。」


  車子到了銀行門口,張春月要來密碼,拿著他的卡下車取錢。回來時將卡還他,道:「卡里只有三千多塊錢,我只為你取了兩千,你得留一千給自己零花。我在自己的工資卡里也取了兩千,和你合成四千,算是咱倆一起去儘儘心意。」


  何鴻遠溫柔地和她對視一眼。倆人心間早已不分彼此,所以連感謝的話也是多餘,只需一個眼神,便能進行情感交流。


  車子到環城路這邊的太平巷口,張春月下車,穿過長長的小巷,來到老街上。根據何鴻遠的提示,拐角處應該便是全小英理髮店,可她抬頭只見殘缺不齊的店招和破碎的燈箱,理髮店的玻璃推門、櫥櫃、鏡片碎了一地,店裡一片狼藉。


  張春月朝裡頭張望一下,叫道:「有人在嗎?」


  隔壁一雜貨店裡出來一位中年婦女,打量了張春月一眼,問道:「你也是來討債的呀?:

  張春月道:「不是,我是她家親戚。」


  「親戚?全小英家弄成這樣,哪還有親戚敢上門?」中年婦女譏誚地道,「我看你是來要債的。回去吧,你要不到錢了。她家老公出了車禍,店裡又被你們這些討債的砸成這樣,聽說店面也要給法院封掉,她們母女倆以後恐怕要流落街頭嘍。」


  張春月問:「你知道她們母女倆去哪了嗎?」


  中年婦女白了張春月一眼,道:「不知道。知道了也不會告訴你。」


  張春月悻悻地回到車上,將方才耳聞目睹的情況,向何鴻遠說了一遍。


  何鴻遠狠狠地拍著方向盤,道:「普通人前來討債,哪有這樣不留餘地的?」


  他感覺這分明是唐老三這夥人使手段,故意將全小英母女倆逼上絕路。這夥人可真是狠毒,將喬海弄死了,還不放過人家孤兒寡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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