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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再傷情

  宿離不知為何,居然會覺著自己的心裏猛地一滯,一種難以抑製的悲痛的感覺油然而生。她的指間有些發白,隻是緊緊地攥著麵前的書頁,讓書頁也皺起了深深的折痕。


  宿離的呼吸聲清淺地吐露著,眸光裏波光輕泛,她的視線移到了湖麵上,卻發現湖水波瀾平靜得幾乎可以算的上是沉寂的。


  蕭雪殿清,臨水照影,曲折幽回。可是怎麽都擋不住宿離心中的寂寥之感。


  聽著匆匆趕來的步伐,宿離的心裏逐漸生出了一種煩躁之意,抬眸一看,是溪冉去而複返。


  溪冉的臉色有些凝重,可他像是一點都沒有猶豫似的,就來到了宿離的麵前。一眼瞥見宿離的神情有些不太對勁,他略是停頓了片刻之後便是開口:“仙君……溪冉,騙了仙君……”


  宿離的雙眸一顫,裏麵是說不出的幽深,也在溪冉開口的一瞬間露出了一抹化不開的悲傷驚異之色,“冉兒……你在說什麽呢?”宿離似是故作聽不懂地說道,隻是心中的那種痛苦之感竟是越來越濃烈起。


  溪冉的眼中一黯,右手向前一伸,掌心之中的東西赫然就是剛才碎裂的命魂玉佩。他在那裏靜默地站著,一句話都再也說不出口。其實不用說,他認識的仙君也應該知道,隻要宿離一掃,便一定會發現這枚玉佩上的氣息正是她最熟悉的那個人。


  樹葉摩挲聲,伴隨著輕風徐來的悠動。


  啪的一聲突兀的聲音,讓溪冉猛地抬眸,卻見是原本握在宿離手中的書卷落地。而宿離就那麽怔怔地坐在那裏,一手還僵在身前,一雙鳳眸裏瞳孔驀地收縮,所有的心緒蕩然無存,隻有什麽都看不見的深邃與死寂。


  女子的臉色瞬間白了下來,心頭的疼痛更是加大了一番。或許她終於知道了,為什麽自己會痛。因為那意味著,她又要失去什麽珍貴的東西了。


  她的……阿容……


  她認識的……玉疏伝……


  這是溪冉第一次看見宿離露出這樣的神情,或許他該慶幸,他第一時間把這件事告訴了她。不然,怕是女子真的會當著他的麵就親手毀了這整個宿湖。


  “仙君,您要去哪裏?”


  溪冉隻覺得身邊一陣涼風拂過,再睜眼時,麵前早已沒有了宿離的身影。他快速轉頭,還來得及看到的便是一抹白衣如雪的背影,又在轉瞬之間消失。在低頭一看,自己手中的那碎成兩半的玉佩也早已不見。


  他知道,可能他的那個一直平淡處事、不聞不問於一切的仙君,又要變了。


  “四哥……”玉允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情景,瞬間像是失去了呼吸的感覺,胸口悶得什麽都說不出來。


  他原本是被玉疏伝打發走了之後,準備去宮中見一見那個所謂宿妃的連簌簌的,她不是玉疏伝的母妃嗎?為什麽,會對他的事情一點都不在乎呢?明明他的四哥,就已經是這樣了。


  隻是到了宮裏,看到那個宿妃的時候,他竟是發現,自己又弄錯了什麽。


  “連……姑娘……”玉允喃喃著開口,眸光緊緊地注視著麵前錦衣華服、神情淡然得與之前相差甚大的女子。


  但見被他喊出名字的女子微微側眸,將視線落到了他的身上,眼中波光四溢,她的唇角是一絲若有若無的疏離笑意,“啊,是六皇子。”


  玉允一步步朝著連簌簌那兒走去,看她手中還不自覺地撚著一瓣杏花,眉眼間哪裏還有過去那種還未長大、依賴於人的神色?


  “你是……宿妃?這怎麽可能?”玉允吃驚地開口,但忽然又想起了什麽,才冷不防說道:“原來你也不是凡人,我以為,你隻是丞相府中的一個普通的丫鬟。”說到最後的時候,他的語氣放慢了一些,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


  連簌簌倒是沒有在意地笑了笑,“是啊,我不是。那你今日來又是想要說什麽呢?是要我,去救你的四哥,還是想聽為什麽我會是這個宿妃?”


  玉允不解,眉頭微微蹩著,薄唇輕抿道:“可就算如此,那你不應該是四哥的母妃麽?即便並非凡人,那至少當年留在父王身邊的宿仙應該是你才對。況且,你的……仙君,難道沒有……”


  沒有等玉允的話說完,連簌簌便即刻打斷了,她的笑意於容,倒是顯得有些奇怪,更說不上是親近,隻是那種冷然的諷刺,“你找錯人了,我是玉疏伝的母妃,可並非——是他的。”


  “你說什麽?”


  “六皇子莫要再弄錯了,如今的我是當今的宿妃,而不是什麽宿君身邊的任何一個宿仙,而以後也不會是了。”連簌簌淡淡地說道:“或許她的確是要我做什麽,但這也不過是一場交,而我認同了。所以,四皇子玉疏伝依舊會是下一任的帝皇,這一點,不會改變。但要是他死了,那就是他自己放棄了……”在話語說完的那一刻,連簌簌的眼中還是閃過了一絲的不忍,但也隻是瞬間而過。


  她其實沒有忘的,沒有忘記所有的恩情,沒有忘記宿離對她所有的好。隻是她沒有辦法再一次流露出來了,因為這不僅僅是她自己的心不容許她這麽做,更是宿離對她說的。


  連簌簌依舊記得,那個時候,她認識的那個仙君笑得雅然,好看的眸子裏曳著亮澤的光芒,她依舊對她寵愛,她依舊可以不管一切地告訴她,“簌簌,從明天起,你就要獨自去麵對一切了。切記,不要再對任何人露出這樣傷心的一麵,你是宿仙啊,更是將來的宿妃,不要再讓你自己……受傷,也不要再逼著自己說,依舊很喜歡你的仙君了。”


  連簌簌其實那時很想說的,本生,這就並非是逼的。隻是現在,她卻已經真的回不了頭了。或許這樣對她來說也好,至少她還能日日看著自己的枕邊有著自己的幸福,至少她還能看著自己的仙君一步步地登上至上的地位。可是,她從不知道這樣真的是對是錯。就像溪冉說的那樣,宿離付出得太多,她也傷情得太多。隻是溪冉能夠接受,是因為他沒有任何值得眷戀的東西,而她有罷了。


  “你……四哥他去太子那裏了,他還把這個給了我。”玉允話語一噎,但還是從懷中拿出了玉疏伝交給他的東西。那枚玉佩純澈,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質地。而上麵的君字,更是明晃晃地刻在了連簌簌的眼中。


  她也緊緊地抓住了玉允說的話語中的幾個字,太子那裏?他莫不是真的要去送死……


  連簌簌的秀眉輕皺,手微微一鬆,那杏花瓣就直接隨風飄落,“你自己為何不阻止他?”


  “是四哥一定要去。溪冉公子也勸了,但沒有用。”


  玉允不知怎地,就是覺著其實連簌簌並沒有她自己表現得那麽冷漠,隻是有種故作疏離之感。隻要一想到過去跟在宿離身邊的那個,成天笑得清澈,那麽依戀宿離的那個女子,玉允就有些不覺著現在的這個連簌簌是真的那麽無情了。隻是現在他的心中正是焦急得如同亂麻,根本還來不及多說什麽。


  “那你來找我又有何用,溪冉都勸不動的話,那我也沒有辦法。”連簌簌搖了搖頭說道。


  “連姑娘,如果說你還念及你的仙君,哪怕隻是一點點都好,請你……幫這個忙。”


  連簌簌的身子一頓,眸中微光閃爍,腦海中不禁劃過溪冉對她說的。


  “既是這樣,那你就沒有理由去怪仙君了。仙君實現了你想要的,她沒有辦法還給你的,更是她一生的痛。難道你就沒有為那樣的一個仙君心疼過嗎?為了一個文昌帝君,君容上仙,她不惜做到了這樣的地步,所以她才可以對你心生同情,想要你可以獲得自己想要的幸福。而她,一輩子都不可能了……”


  如果錯過,就一輩子都沒有可能了嗎?

  連簌簌苦笑地望天,天色正好,清風悠揚,而她卻又一次地困死了自己。


  “走吧,我帶你去找他。”連簌簌突然開口。


  玉允的眼中劃過一絲驚喜,他以為至少有人可以幫得上什麽忙。卻不知道在驚喜過後迎接他的……隻有無盡的傷痛。


  因為在他的麵前,隻有一個身著一襲白衫,依舊看上去眉眼清秀俊郎至極的男子,靜靜地靠在樹邊,輕輕地閉著雙眼。四周剩下的隻有流水的波動聲,與微風掠過樹梢的挲動聲。隻是再好的風景之下,都不再會有那個絕世風華的男子一笑風流模樣的。


  連簌簌也是驚訝至極,似是有些不敢相信,比玉允快一步地就是走了過去。但見玉疏伝就這麽靜默地在那兒,伸手一探,也發現已經沒有了生機。 應該是他的身體不能再支撐他這麽下去了,更是他的毒性還是發作了。


  一個原本應該立於山巔,且看天下的尊貴之人,竟會選擇讓自己這麽靜靜地沉寂在這裏。


  連簌簌不能明白,更是一時間看著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要是宿離知道了,那會怎麽樣?

  會不是……真的就像白千機口中說的那樣,就真的會變成一個自己真正陌生的人。


  “因為太刻骨,因為根本難以忘記。”


  “因為愛得太深,所以宿蕭鸞不會允許自己再去犯同樣的一個錯誤。”


  “她不會原諒自己……不會……”


  連簌簌的腦海中翻轉的都是白千機當日裏說的東西,為什麽他要用那種語氣說呢?宿離,那個高傲得不容褻瀆的宿君,怎麽可能會是那樣的……


  那樣……傷情……


  連簌簌回頭了,她的視線與另一個的交匯。而在片刻之後,她看到了,那個她再熟悉不過的女子,她以前再崇敬不過的女子,在她的眼中……看不到任何的生氣。


  剩下的,隻有一望無底的死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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