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三章 承諾言
玉寧軒不敢置信地看著麵前啜泣著的花容女子，他覺得，他好像已經很久都沒有聽到過有人來這麽喊他了。而以前，會這麽做的人，就隻有連簌簌一個。他垂著的一隻手在愣神中慢慢地上移，最後落在女子的背後，感受著女子因為情緒的激動，而止不住地顫動，半晌過去，他輕聲開口：“簌簌，我也很想你……”
“軒……阿軒……”女子沒有回應他，隻是在那裏不停地反複地念著這個名字，眼底是一片迷離恐懼。
玉寧軒撫著她柔和的發絲，也沒有不耐煩地說道：“簌簌，我是啊，我就是你的阿軒。”出口的自稱不再是朕，而是一個最平凡的我，可見連簌簌在他的心裏占的位置的深。隻是，就是因為太愛，所以才會在分別之後，所有的腦海裏都被女子的笑靨所占據，竟然是沒有想要去再多思索一些的意思。
女子聞言之後，麻木地轉頭慢慢地看向懷抱著自己的男子，她的眼睛裏微光閃爍，最後像是受到了什麽驚嚇一般，還是立刻從他的懷抱中脫離出來，她雙手的玉指插在發間，埋在她發絲裏的一支白玉簪就這麽哐嘡地落地，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之後，裂成了兩截。她的口中不自主地喃喃道：“不行，不可以……不能的，我不能在下凡，我不能再靠近凡人，我不會在這麽做了……都離我遠一點，遠一點。”
她的最後一聲聽上去更像是尖叫，仿佛是極其的痛苦似的，她的一手緊緊地捂在自己的心口，似是發瘋一樣，刺得玉寧軒的心中更是一陣陣的疼。玉寧軒緩緩地一步步朝她那裏走去，他的聲線又放得柔和了一點，他說：“沒有關係的，簌簌……我是阿軒，你的阿軒，會一直陪著你的人。”
他聽到她說出口斷斷續續的言語，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她在凡界的事被她的上尊所知道了，所以才被罰成這個樣子，連記憶都在那裏成了片段，逐漸地越來越碎裂。所以，他才會認為更內疚，他才會在這一次好不容易看到這個熟悉的容顏之時，竟會心痛到了極點。
女子幽幽地抬起眸子，一雙眸子裏是幽深寂靜的，而更多的則是看不懂的迷惘。她埋在發絲間的手逐漸放下，無力地垂在了自己的身體兩邊，最後她隻是在那裏臉上露出了一抹苦澀的神情，她偏了偏頭，低聲道：“這都是什麽呀？我是誰，我到底是在做什麽？”
她的無力玉寧軒看在眼裏，她的眼瞳中倒映著的是男子的俊朗身姿，她還是跌入了男子的擁抱，隻是任由著男子這麽做，而她就呆呆地目光放空著，也不知是在看些什麽。隻不過，她的耳中很快便傳來了男子溫潤清朗的聲線，“簌簌，我會繼續陪著你的，所以，不要再離開了。”
她的雙手顫著緩緩抬起，最後還是環在了他的腰際上，她沒有說話，可是一滴淚就順著她的臉頰往下滑落，滴在了男子的肩頭，順著男子衣衫領口的縫隙流了進去，讓男子環著女子的雙臂又緊了緊。
可是，他沒有看到，也不會看得到。女子在他閉上雙眼，不能麵對著她，看著她神情的那一刻，她的雙眸裏卻倏地有了一絲的明亮，而女子嘴角也恰到好處地勾起了一個深深的弧度，詭魅妖嬈。那是不可能屬於宿妃的笑，那是不可能屬於上仙連簌簌的笑。
月青文很高興，自然她也是成功的，因為要俘獲一個愛著這個麵貌的男子的心，隻要以這種最能讓男子心軟的辦法便好了。因為不記得，因為太過苦澀的感覺，所以才能讓這個身為帝王的男子放下原本的戒心來，將身心都放到她的身上。因為愛得太深，所以男子才會更加毫不猶豫地回到女子的身邊。
月青文在這一點上倒是很讚同望婉然的考慮，至少這樣來說，的確是為她想了一個很好的辦法。雖然至今隨性隨心的她都不明白為什麽一個高高在上的魔尊也要為這種事而煩心，不喜歡那便是不喜歡，她倒不覺得這樣將凡人玩弄在股掌之間有什麽特別大的意思。
“為什麽，明明我沒有去的……明明我已經回到這裏了，他應該知道的，我不可能再回去。”連簌簌靜靜地站在宿離的身旁，有些感傷地說道。
宿離默了片刻，幽幽開口：“那個人是誰，簌簌你能感覺到嗎？”
連簌簌搖了搖頭，說：“仙君，我感覺不到。她的身上看上去並沒有什麽特別的，不過，我總是覺著有些奇怪的地方。”
“你偷偷看的她？”宿離又問。
“是，她與我的麵貌無異，應該說是一模一樣，隻是據說回來的宿妃已經沒有了以前的所有記憶，甚至有的時候還有些癡癡傻傻的。”連簌簌垂下眸子，眼中波光流轉。
宿離的指尖輕敲石桌，觸感薄涼，她微微張了張口，驀地道：“簌簌，你認為她是真的癡傻，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嗎？”
“仙君的意思是……”
“本君已經沒有了仙力，又怎麽探查得到什麽。隻不過是感覺罷了，她不可能隻是單單地與你長得像。你也知道的，本君最近麻煩上身，很多事情指不定都是衝著本君來的。所以，對不住，簌簌，又牽扯到你了。”宿離嘴角的笑意淺淡，卻透露著隱約的無奈情緒。
這次是胥蕭華，還是於子默呢……
“不是的，仙君，簌簌怎麽會覺得仙君不對呢？我隻是，有些……覺得好笑罷了。明明，我都不想再去記起來了，可是，現在就有一個人在我的眼前，說著她是宿妃，而阿軒也在叫著她簌簌。”連簌簌笑了笑，感覺苦澀。
宿離愣了愣，睫毛輕顫，她也笑著說：“簌簌，你不準備再回到他的身邊嗎？”
“仙君，您在說什麽呀？”連簌簌訝然，隨即驚道。
“如果說你回到了他的身邊，站在了他的麵前，告訴他，你才是真的連簌簌。那麽，他就會開始覺得奇怪，而且開始想著所有可能的情況。本君還是相信的，玉寧軒並非是真的那麽傻，什麽都看不出來，隻是他太愛你，所以才會愛到分不清現實與虛幻。就像過去可以有一個梅妃，而現在也可以多一個新的宿妃。”
連簌簌聽著宿離說完之後，立刻嚇得退後了一步，立刻脫口而出道：“不可以，不可以的，仙君。您知不知道您在說什麽呀？簌簌是宿仙，簌簌隻能一生都留在仙君的身邊。在知道了真實的之後，還讓我和一個凡人在一起，這是大忌，是觸犯仙法的，是要被罰跳誅仙台的。”
“本君倒是覺得，隻要沒什麽大事，就不會被人發現的。除非，是真的有人想要置本君於死地，那麽或許，不管本君做了什麽，到了最後結果都會是一條路。”宿離嘲諷似的說著，腦海裏回憶起的是當初那些眾仙說的話。不知該是痛心還是什麽，最後連她最愛的人都選擇了以傷害她來達到讓仙界可以給出交代，讓仙界恢複平和，也要讓她給出她要付的代價。
連簌簌看著宿離的神情，驀地腦海中跳出的是上次溪冉上次告訴她的那番話，她的仙君說隻是因為他們有太多不知道的事情了，所以才隻要這麽好好地繼續下去便是最好不過的。
“所以，仙君您也不要這麽說，簌簌是不會回到他的身邊的，簌簌要的是，身邊的人都好。而不是，自私地留在自己的愛人身邊。不過，要是這麽說來，仙君也是簌簌很重要的人。”連簌簌微微笑著，笑靨清透。
宿離含笑頷首，滿意地道：“這一點本君倒是清楚得很。隻是，簌簌，本君喜歡聽你的真正選擇。既然你現在還是這麽認為的話，那就先放放吧，到時候，如果有一天你想要這個承諾，那麽你就說便好，這個承諾，永久可以存在。”
天都城，大將的屋內，燭光燈火閃爍跳躍下，信件上的墨黑色字就似是在不停地曳動著，薄薄的紙張不停地被透入窗口的細風吹拂著，泛著詭異的光澤。
“四哥，父皇他……”
玉疏伝的神色淡淡，似是看到了信中的內容之後，沒有任何的感觸。驀地，在聽到玉允的聲音之後，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微微的笑意，他的聲色溫雅平靜，“不要在意這些了，我本就是料到他會這麽說的。”
“一封加急的信，被人硬是趕了過來，結果卻是一句話說，不經任何的賞賜，所有的都是回去再議，那不就等於隻是在安撫軍心。將士們是不了解到底是怎麽回事，可是四哥你不會不明白的。父皇難道不是在有意地爭對著四哥你，想要看看四哥你如此要怎麽辦。現在眾將士都是在期待著，皇上會下什麽封賞，隻是這樣子，四哥你又該怎麽交代？”玉允驚異地開口，眉頭深深地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