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已注定

  睜開雙眼，這日天色極佳，入目的便是陽光刺目，卻異常的溫暖。紗縵之後，是女子顯瘦的身影，她微微動作著替自己穿著好衣衫，隨後輕挑開簾子，係在了一邊的床欄上。


  她的玉足慢慢地落到地上，傳來的是些許的涼意，她不在意地笑了笑，再穿戴好所有的東西。


  推開門，迎麵是涼風吹拂而來，雖然已經入秋，但還是不影響她好的心情，並未感到絲毫的蕭瑟之意。


  女子一襲曳地長裙，裙擺被她長長地拖在了身後，此時被風吹擺起衣角，顯得很是輕盈。她的容顏絕世，一顰一笑間滿是如沐春風之感。


  忽然看到不遠處有人走過，她立刻提起了精神，啟唇笑著喊道:“婉然姐姐。”


  望婉然聽到聲音，驀地腳步頓了頓，轉過頭去，正巧看到對麵的白衣女子笑得開顏。略是垂了垂眸子，她還是朝著宿蕭鸞那兒走，然後開口:“你怎麽了？”


  宿蕭鸞眨了眨眼，趁著她走到自己身邊的時候一手親近地拉住了她的衣袖，問道:“婉然姐姐，你知不知道胥哥哥去哪兒了？”


  “魔尊他在主殿，你若是有事便直接去找他吧。”望婉然注視了她半晌，突然落下這麽一句話，就轉身離開了，一身紅衣幽幽地恍在宿蕭鸞眼裏。


  宿蕭鸞愣了一下，不過也很快緩了過來。她覺得望婉然的性子應該本就是這樣清冷的，不然怎麽會每次看到她，她的情緒都會如同沒有太大的波動一般。


  一路上宿蕭鸞的步子輕快，很快便到了主殿，一抹豔麗的紫色瞬間入了她的雙眼。


  “胥哥哥。”她笑著說道。


  男子放下手裏的卷冊，隨即抬眸，紫瞳裏水光流轉，很是惑人。看到來人是宿蕭鸞，他忽地揚起一絲邪邪的笑意，妖嬈風華的感覺盡現。“蕭鸞，你來了。”


  “嗯，胥哥哥，我打擾到你了嗎？”宿蕭鸞微微偏了偏頭，低笑。


  “沒有。”胥蕭華搖了搖頭，滿臉都是對她的寵愛。


  看著女子倏地笑意蕩漾，走到自己身邊，卻看著他沒有說別的，反倒是在一邊的書架上挑著自己喜歡的書，隻見她眼前一亮，便是取了一本翻了開來，兀自在一旁看了起來。


  胥蕭華看著現在眼前的情景，突然眼中不可探地暗了暗。這個她，是她一手造就的。也是那個人，一手鑄成的。


  連著好幾日，女子都是昏睡不醒，像是因為自己的不情願，而永遠地想要將自己的意識塵封在心中的最底層。她的呼吸平穩，原本清澈的雙眸此時緊緊闔著，隻留下胥蕭華一人在邊上複雜至極地望著她。


  “蕭鸞，你為什麽就要為了他到這個地步？”胥蕭華一手輕輕地撫著她的秀眉，但觸及她肌膚的那一刻還是能感覺到絲絲的冰冷。


  顯然，現在的女子是不會醒過來回答他的。


  胥蕭華眸光一閃，突然手心翻覆，掐指成訣，一道紫光劃過，最後被他全部逼到了宿蕭鸞的體內。看著一切恢複平靜，他卻隻是苦澀地笑了一笑，依舊極盡他的美。


  他趁著宿蕭鸞身體虛弱到一個極點的時候，才可以暫時施法侵入她的體內，封鎖住她幾乎全部的記憶。或許是他出於自私，又或許是他不想讓她再有那些痛苦的回憶。


  如果說她真的以原來的記憶蘇醒，她一定又會用著過往含著歎息的眼神看著他，她也一定會問他，為什麽她明明也害死了他的那麽多族人，他卻一點都不怪她。


  這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麽？看看，她弑仙百萬，卻落得個被君容親自追殺的地步。可是，胥蕭華的態度實在是太難琢磨了。他自己也一點都不懂，但他就是喜歡遷就她，他喜歡看著她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喜歡看著她甜甜地笑。


  所以，他即便一開始有過怒意，也在頃刻之間為她全然消散，最後剩下的不過是一聲慨歎。


  “蕭鸞，醒過來，你就可以做回你自己了。”胥蕭華的眼底盡現寵溺之情，他從未對別人有過這種至情至深的感覺，隻是對她——特別。


  第二日，她清醒，他凝視著她。


  “你……是誰，我又是誰？”她的眼眸裏充滿著不解與疑惑，但水亮的眸子卻是格外的晶瑩。


  胥蕭華妖孽一笑，便湊在她耳邊低聲答道:“記住，我叫胥蕭華，而你，叫宿蕭鸞。”


  “胥蕭華……宿蕭鸞。”宿蕭鸞認真地念了一遍這兩個名字，然後輕輕地點了點頭，這張傾世的容顏上蕩漾著清澈的笑意，她說:“胥蕭華，胥哥哥——”仿佛是自然而然，她便為胥蕭華定上了一個稱謂，或許這也早就注定了他將會難以得到她真心實意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