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不像她

  白千機看著這令他再眼熟不過的墨玉，忽然出聲:“你果然是進去看過了。”


  “你也是真的清楚這些是麽?”宿離反問:“宿蕭鸞，你認得嗎?”


  白千機與秦曦聞言都是一怔，對於這個名字，恐怕很多人都會開始遺忘。隻不過——他們不是。


  “仙君在裂仙境裏看到了什麽?”半晌，隻聽見秦曦沉默中開口。


  宿離半垂著眸子，可依舊能夠從她的眼中看到一絲波瀾，清澈的眼底逐漸泛上了一層朦朧，仿若霧靄彌漫，也正是人的心思複雜的時候。


  隻見白色長袖一拂，手中握著的便是一副類似畫卷的東西。


  一看到這個，便讓白千機眼眸一深。別人是不會知道的，可是他的心裏就是有著一種不妙的感覺。隻是，這些事情終究在現在是不能告訴她的——好不容易才讓一切恢複原狀的，而且現在這樣難道不好麽?

  “這樣真的好嗎？”


  “好，好……就這樣也罷。”那個人依舊可以平靜地說出這句話，他總是這樣，明明沒有強求他什麽，他卻隻是一心懷抱著這個虛無渺茫的世界。他放了她，卻囚住了自己。


  現在回憶起來，竟是覺得已經逾越了兩百餘年的時光，在一切消散的同時，一切又在重新開始。


  白千機正想著到底該怎麽與宿離說，她才能罷休，眾人也都是知道這個仙君雖然平時都含著如沐春風之笑，但對於某些事情，就是意外的執拗，更何況這次關乎的不僅僅是她自己。


  恰好門外似是有人經過，再一聽發現是玉疏伝帶著玉瑤回來了。宿離默然了會兒，她是沒想到玉疏伝回來得那麽快。看了看手中還未打開的畫卷，又略是瞥了眼白千機手中的那枚躺著的墨玉，驀地笑出了聲，神情裏就好似是把這些都想要化作蕭然一夢，她說：“算了，既然你不能說，我也還是不問了，哪日你願意告訴我了，再說吧……”話畢，便直接推門走了出去。


  “她是確實不知道嗎？”秦曦看著那個離去的背影，眯了眯眼。


  白千機手中玉杯光澤流轉，抬起杯子，微微抿了一口，他便道：“若是她知道，她就一定不會去見那個人了。”不是也許，而是肯定。因為當初，是他們互相逼死了對方，甚至到最後都已經不願意為對方留一條路。


  “你回來了。”宿離的神色恢複到了往常的平靜,可是反倒讓她覺得玉疏伝的不對勁。看了看他身邊站著的玉瑤，宿離也沒想太多，便問：“小瑤，赫連仙尊還沒有回來麽？”


  玉瑤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師傅送我到書閣外便先行離開了，我也不知道師傅去哪兒了。不過估摸著過會兒就會回來的，宿姐姐是有事要找師傅嗎？”


  “不，沒事，小瑤你去休息吧。”宿離勾起一笑，但忽然有些詫異地看向玉疏伝。他靠得裏宿離極近，兩人衣服的顏色相差不大，長長的袖子遮掩之下，一隻手突然拉住了自己，溫暖的觸感，在此時就讓宿離不得不提起一絲神來。


  玉瑤朝著宿離點了點頭，也沒多說什麽，明明臉容上好似有笑意，卻不是那麽的讓人覺得安心。


  宿離看著她轉身，向著另一邊走開，“疏伝……”宿離眸中眼光微閃，看著玉疏雲的眼底以還是一片漆黑，從來都不知道他下一步會表露出什麽不一樣的神情來。


  “你們兩個怎麽了？”白千機和秦曦從房間裏走出來，恰好看見玉疏伝他們兩人神情都是有些不對。


  又對著玉瑤離開的方向愣了一會兒，宿離驀地出聲：“應該是我弄錯了，兩位就請先回去吧，宿離便不打擾了。不過……還請白公子……”


  “我知道。”白千機回答得很快，連想都不用想。


  當日柳若寒闖入天寒宗，想要襲擊宿離的那一刻，被他攔下的那一時起，他就已經一遍又一遍地說過——千機此生已經負了一個女子，所以我這一世，下一世，生生世世，不管是要傾盡自己的一切也好，我都要與她在一起。


  多麽美好的誓言，說好的要保護一生的。白千機甚至還記得起當時那兩個人互相之間的默契，但到了最後還是都負了對方，而他卻不想再步一次那兩個人的後塵了。


  再看眼前兩人，都是視所有淺淡若雲霧的，似乎隻要雲淡風輕地一笑，一切麻煩就會自然而然地解決。白千機隻看了一眼便悄然轉身——還希望隻是這樣便好。


  白千機與秦曦都紛紛離開了紫潺峰，一個是回他創造的千機閣，而另一個則是回去自己的大殿之中。玉疏伝領著宿離回到房裏，抓著她的左手也隨之放開。


  “剛才發生了什麽？”宿離很是直接地問。


  玉疏伝凝了凝眸，找了個位置坐下，“你覺得如果讓你扮小瑤，你可是能做到？”一句話顯得突兀，卻是玉疏伝在淡然之下說出的。他心中暗暗想到，剛才自己的確是聽到了玉瑤的一聲大叫，那叫聲裏分明含有的就是極度的恐懼與驚訝的，按照玉疏伝的經驗來看，必定是有什麽嚴重的事情發生。可是直到他來到玉瑤麵前的時候，她竟然隻是輕描淡寫地說是書閣的書不小心被自己弄得一團亂，怕被重宇仙尊責罰，這似乎便是讓玉疏伝困惑的地方。還有很重要的一點，他覺得——她有些不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