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睡我旁邊
第166章 睡我旁邊
顧寒洲的背僵硬了一下,隔了幾秒,他緩緩出聲。
「放開。」
冷。
聲音充滿了冷漠跟疏離。
一瞬間就把秦歌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徹底澆滅,她的手像是沒了力氣一般,緩緩從顧寒洲的腰間滑下來,面上有些火辣辣的。
顧寒洲轉過身,透過窗外的月光,可以看到他面無表情的俊顏,此刻清冷一片。
秦歌本來有很多想對顧寒洲說,但看到他這個反應,話跟卡在喉嚨了似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病房內頓時陷入了一片沉寂。
兩人四目相對,可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時間彷彿過去了一個世紀般那麼長,顧寒洲才緩緩道:「你故意讓劉嫂引我來見你?」
自己的計劃被顧寒洲一眼看穿,秦歌有些窘迫地低下頭。
顧寒洲的視線有些灼人地在她身上打量,不急不緩地聲音再次響起,「得了重病,危在旦夕?」
秦歌:「……」
顧寒洲繼續說:「你不是只剩下一口氣了嗎?怎麼還能生龍活虎地站在這兒?」
秦歌:「……」
這下,秦歌不僅是臉,連耳朵都跟著發燙。
劉嫂到底在顧寒洲面前都說了什麼呀!
她當時跟劉嫂說她想見顧寒洲,可是顧寒洲卻不想見她,希望劉嫂能幫幫忙,劉嫂聽后立刻就應了下來,說這件事包在她身上。
當時秦歌也沒多想,以為劉嫂就是隨便給她找個病讓顧寒洲知道而已,哪想到劉嫂直接把她說成了重病垂危,馬上要死了。
這下尷尬了。
秦歌整張臉都紅透了,她支支吾吾地說:「我,我沒想到劉嫂這麼誇張……」
顧寒洲看著她局促的模樣,深邃如墨的眼眸中閃過一抹捉摸不透的神色,他淡聲道:「你想見我?」
秦歌猶豫了下,然後點點頭。
聽罷,顧寒洲有些揶揄地問:「你不是說再也不想見我了嗎?」
秦歌頓時僵住。
那天,因為秦殊失蹤了,秦歌的情緒一直處於極端不穩定的狀態,將一切的惡意都最大化,看到顧寒洲也生出了遷怒的情緒,就像是找到了爆發點,就什麼都不管不顧地說出來了。
秦歌咬了咬唇,反問道:「那你之前不也說過不會救秦殊嗎?那為什麼後來又救了?」
顧寒洲沉默了半晌,清冷一笑,說:「原來,你是為了這件事找我?」
秦歌愣住。
雖然顧寒洲這話沒什麼不對,她找顧寒洲的理由就是想向他詢問為什麼又改變主意救秦殊,可是,秦歌卻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
她並不僅僅是這個原因才想見顧寒洲。
理由應該更純粹些。
她內心最真實的想法,應該只是單純的想見顧寒洲,僅此而已。
但顯然顧寒洲並不知道這一切,他見秦歌沉默了,便認定她是默認了,他臉色又冷淡了幾分,清冷笑道:「我救秦殊,只是不想外人說顧家的閑話,覺得顧家對自己的親家都能見死不救。」
「只是因為這個原因?」
秦歌愣愣道。
顧寒洲嗤笑,聲音略帶譏諷地反問:「不然你以為還能是什麼原因?」
說完,轉身就要走。
秦歌看著顧寒洲離開的背影,若是之前,她可能真的就相信了,但是僅僅為了顧家的顏面,能付出那麼大的代價嗎?
要知道,陸軒拿一億去交換心臟,原鶴都不理會。
顧寒洲想要得到心臟,肯定付出了比這個更大的代價,如果說,做了這麼多,都是為了顧家的顏面。
秦歌不信!
她咬了咬唇,雙手緊緊握成拳頭,脫口而出道:「顧寒洲,你撒謊!」
顧寒洲腳下一頓。
秦歌繼續說:「你是不是為了我才去找原鶴的?你之所以會救小殊,都是為了我,對不對?」
顧寒洲緩緩轉身,他眼神複雜地盯著秦歌,譏諷道:「秦歌,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厚臉皮了,你以為你是誰?我為什麼要幫你?」
換作從前顧寒洲這麼說的話,秦歌肯定無地自容地想要鑽地縫,但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固執地說:「不,你就是為了我!」
顧寒洲:「……」
他轉身淡淡道:「你好好休息吧。」
說著就要離開,秦歌見他要走,趕緊追上去拉住顧寒洲的衣擺,「顧寒洲!」
「放手!」
「不放!」
秦歌眼眶有些發紅,她低聲地說:「顧寒洲,我聽李揚說,你生病了。」
顧寒洲眼底閃過一抹惱怒之色,似乎暗暗地罵了一聲,然後又冷硬地說:「李揚多事,今後他來找你,你直接拒門不見就行。」
「嗯。」
秦歌應了一聲,然後又小聲地問:「那你能不能去見醫生,先吃藥把病治好。」
「我的事,跟你無關。」
顧寒洲想將秦歌拽住自己衣服的手扯開,但是秦歌卻拽得緊緊的,死都不撒手。
顧寒洲有些不悅地看向她,說:「放手。」
秦歌看到顧寒洲冷漠排斥的模樣,嘴邊扁了扁,看上去有些委屈,她說:「我不放,你要是不去吃藥的話,我就一直拽著你。」
顧寒洲眼中寒芒一閃,他猛地捏住秦歌的下巴,語調森森地說:「秦歌,別逼我動手。」
秦歌被顧寒洲冷冽的氣場嚇得哆嗦了下,但她還是咬了咬牙,堅持說:「你要打就打吧,反正今天你不吃藥的話,我不會讓你出這個門。」
「秦歌!」
顧寒洲的聲音中飽含怒意。
秦歌抖得更厲害了,感覺顧寒洲要動真格的,到時候她還能不能拽得住?
但是兩人對峙到一半時,顧寒洲突然咳嗽起來,他鬆開秦歌,偏過身,半個身體撞在門上。
秦歌見狀嚇了一跳。
她趕緊上前,伸手去摸了摸顧寒洲的額頭。
好燙!
秦歌緊張地扶住顧寒洲,說:「顧寒洲,你發燒了。」
顧寒洲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難受,他聲音微微有些啞,說:「你放開。」
「不放。」
秦歌抱住顧寒洲的手臂。
顧寒洲似乎沒預料到秦歌會這麼固執,他聲音虛弱,有氣無力,最後無奈地說了一句,「重感冒要傳染,別離我太近。」
秦歌聽完后,感覺心頭一暖,抱得更緊了。
「我不怕!」
「你真是……」
顧寒洲不知道該說什麼,總之對秦歌徹底沒轍了。
秦歌就扶著他躺倒自己的床上,說:「顧寒洲,你先躺著,我去叫醫生。」
顧寒洲想要阻止她,可是秦歌跑得飛快。
她突然想起什麼,然後又折了回來,將顧寒洲的錢包跟手機都拿走,說:「這樣你就不能聯繫李揚,也不能回公司了。」
「秦歌,你……」
顧寒洲似乎有些咬牙切齒。
但是秦歌卻當沒有察覺到他的憤怒似的,還把被子蓋在顧寒洲的身上,說:「我很快把醫生帶過來,你在這裡好好休息下,不要亂跑。」
說著就跑出病房。
顧寒洲看著秦歌的背影消失在轉角,本來就頭疼欲裂,現在感覺更疼了。
秦歌很快就把值班醫生帶了過來。
醫生皺了下眉,說:「怎麼拖成這樣才過來看病,輕視這些小病可是會釀成大禍的。」
秦歌聽后心都跟著提起來,她緊張問道:「醫生,他沒事吧?」
醫生說:「先輸兩瓶水吧,這幾天讓他好好休息,覺得不能再熬夜了,知道嗎?」
「知道了,謝謝醫生。」
「嗯。」醫生應了下,然後說:「跟我去開單子拿葯。」
「好。」
秦歌趕緊去拿了葯,然後又提了一壺熱水回來,對顧寒洲說:「顧寒洲,你先把葯吃了吧,醫生說他開的葯有助眠的功效,你是疲勞過度導致免疫力下降,才會生病,一定要多休息。」
說著,她端著水,把葯遞給顧寒洲。
顧寒洲靜靜地靠在床頭,目光凝在秦歌身上。
秦歌被他的視線盯得渾身不自在,她目光有些飄,問:「你這麼看我幹什麼?」
顧寒洲平靜道:「秦歌,你什麼意思?」
秦歌輕咬了一下下嘴唇,端著水杯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低聲地說:「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顧寒洲緩緩別開臉,淡淡地說:「如果你只是感激我救了你弟弟,大可不必如此,我救他,是跟你有些關係,但也不全是,所以你不需要為此勉強自己。」
秦歌傻眼,她忍不住開口道:「我為什麼會勉強自己?」
顧寒洲銳利的視線射在秦歌身上,說:「你不是要跟我恩斷義絕嗎?那麼痛恨我,今天突然改觀,不就是因為得到消息,我救了秦殊?你現在是在勉強自己報答我而已。」
「我……我不是……」
「是不是,你心裡清楚。」顧寒洲從秦歌的手上接過葯,然後一口吞下,說:「我救秦殊,不需要你感激我,你可以隨便做你想做的事,今後我不會再插手。」
顧寒洲的聲音很平靜,就像是深思熟慮過後得出的答案,沒有半點賭氣的成分在裡面。
他是真的看淡了。
秦歌很多時候覺得顧寒洲霸道強勢,就比如莫名其妙讓她轉院,那種專制讓秦歌很排斥,但是現在聽顧寒洲說今後他再也不會管她了,秦歌卻感覺心都揪成一團。
她鼻子有些酸酸的,突然有股想哭的衝動,但最終還是忍了下來,擠出笑容,說:「隨便你怎麼理解吧,我現在只想讓你的病快點好起來。」
顧寒洲隨後便閉上眼。
秦歌看著顧寒洲沉睡的面容,感覺剛熱絡一點的心又忽然涼了下去。
顧寒洲的話讓她很迷惘,因為秦歌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做,難道真是因為感激顧寒洲救了秦殊嗎?
不。
秦歌覺得不是。
她一直喜歡顧寒洲,雖然發生了很多事,讓她幾次想要放棄,但只要有一點希望冒頭,秦歌又會不受控制地被顧寒洲吸引住。
就好像當初第一次見到顧寒洲,她就喜歡上了一樣。
顧寒洲天生就吸引著她。
從未停止過。
幾分鐘后,本該睡著的顧寒洲又睜開眼,直直地看著秦歌,皺眉道:「你就一直這麼坐著,不睡覺?」
「啊?」
秦歌回神,說:「沒事,反正我白天也睡過,現在還不困,你睡吧,不用管我。」
顧寒洲的眉頭擰得更緊了,說:「有人盯著我,我睡不著。」
「是嗎?」
秦歌尷尬,說:「那我不看你了。」
她把視線移到一邊。
顧寒洲見狀,臉都黑了一半,說:「有人坐在我旁邊,我也睡不著。」
秦歌聞言,有點難過。
顧寒洲這是在趕她嗎?她嘴扁了扁,情緒低落地說:「那我去外面帶著,不打擾你休息了。」
顧寒洲見秦歌往外走,一張臉全黑了,他有些咬牙切齒地說:「給我回來!」
秦歌回頭,瞄了顧寒洲一眼,問:「還有什麼事?」
顧寒洲額頭上青筋凸起,像是在極力剋制著什麼,說:「大晚上你站走廊去裝鬼嗎?睡我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