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8章 代母受過

  第888章 代母受過

  秦月瑤跟著姜琳從祠堂出來,兩人順著石鋪的小道往外去。


  秦月瑤聽著身後那隱約的議論聲,問身旁的姜琳:「娘,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麼?」


  「我總覺得柳絮衣最後那沒說的話才是最要緊的,咱們先去找她問問清楚。」姜琳四下環顧,沒在祠堂前的小園裡看到那母子二人的身影,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雖然柳絮衣說會聽憑她處置,可也保不齊這人一出門就尋機要跑。


  慕家已經棄了柳絮衣,瞧慕綏剛剛所為,若不是慕紹衍護著,他只怕已對柳絮衣動了殺心。


  柳絮衣現在就是想跑,也只能指望慕紹衍。


  慕紹衍勢在西境,想從慕家眼皮子底下救柳絮衣,大概也只能往西域去。


  雖說若是真跑了,他們也能請姬無雙相助把人給抓回來,可畢竟這般折騰實在麻煩,她急跟出來,就是想把人給看牢。


  秦月瑤愣了一下,摸了摸頭:「柳絮衣剛剛說什麼來著?」


  她是被慕綏那一聲沉喝嚇得回神的,之前忙著在心裡譴責那夫妻倆,還真什麼都沒聽到。


  「……」姜琳側頭瞥了她一眼,嘆了口氣。


  她們今天本是來看戲的,剛見秦月瑤站在她身側,眉頭緊皺地盯著柳絮衣,她還以為這丫頭是看得認真投入呢,合著在祠堂裡頭待了那麼久,這孩子就沒聽進去幾句?


  「她就說了個雍華三年,就被慕綏截斷了,」姜琳想了想,又道,「這雍華三年,西境和京中可有什麼大事?」


  她瘋了二十多年,剛清醒的時候連今夕何夕都不知道,這陣子在燁火教惡補了一下過往那些年燁火教和江湖上發生的大事,仔細想想,這雍華三年星羅宗好像也沒什麼大動靜。


  若是事不在星羅宗和柳家,大概就是跟西境和朝堂上的事情有關了。


  「雍華三年?」秦月瑤臉色一沉,「阿辰就是雍華三年九月被困夜北的,當年夜北大舉進犯大齊北境,先帝自各州調兵增援,阿辰領命去晉北挂帥,與耶律寒邪在息墨谷地那一戰,十萬大軍全軍覆沒,他戰敗被擒去了夜北。」


  這些事情,墨冥辰沒有與她提過,還是她在鄴水城的時候到處打探攝政王的傳聞時聽到的。


  這算得上是那年大齊發生的最大的事了,墨冥辰被擒后,各州皆有百姓往衙門去請命,要陛下發兵救回永安王,如此鬧了月余,才逐漸平息下來。


  只是,這事跟威遠候夫婦有關係?


  逍遙王被抓后,已在刑部招認了當年墨冥辰兵敗之事是他暗通夜北所為。


  先前君修遠他們還說,墨冥辰在夜北那幾年,朝堂上替墨冥辰說話最多的就是威遠候,在慕雪歌被指和親之前,威遠候不是與墨冥辰他們是一派的嗎?

  姜琳神色一怔,拉了秦月瑤飛快往外掠去:「若真跟這事有關,柳絮衣現在就真危險了。」


  柳絮衣先前招認的那些,除卻害了她和孩子之外,其他的不過都是小打小鬧的事情罷了。


  可若是她最後要說的真跟當年墨冥辰兵敗之事有關,慕綏絕對不會讓她活過今日。


  雖說有慕紹衍護著,可這位侯府嫡長子對今次之事的態度一直都很奇怪,他若一心袒護柳絮衣,哪裡會等到最後才又站出來?


  那孩子是在慕綏身邊長大的,還是西境的守將,遇到大事,心裡頭怕還是會向著慕綏。


  姜琳和秦月瑤一路追出祠堂外的園子,待得看到在山腳下亭子里說話的兩人,才都鬆了口氣。


  慕紹衍帶了柳絮衣出來,也沒急著離開蘆台山。


  這會兒母子兩在亭子里說話,外頭還守著幾個慕家的侍衛。


  慕紹衍見姜琳和秦月瑤過來,本想上前來攔人,可掃了一眼亭外的幾個侍衛,終是沒有動。


  「你們母子可敘完話了?」姜琳也將那幾個侍衛打量了一遍,緩步進了涼亭。


  「姜教主,我娘當年的確有錯,可……」慕紹衍抱拳朝姜琳作了個禮,這話到一半,卻不知要怎麼說了。


  他娘當年所為,不止是殺了那剛出世的孩子,給姜琳下蠱傷了她的神志,將她囚在安荷院二十餘年,還害了她們母女相隔,讓秦月瑤流落民間。


  這一樁樁一件件,就如剛剛在祠堂上慕遠所言的那般,是無可開脫的大罪。


  他想求情,卻知無情可求。


  這事放在誰身上,都不會輕易作罷的。


  慕紹衍眸子一沉,撩袍徑直朝姜琳跪了下去:「晚輩知我娘當年所為罪無可恕,可她畢竟是生養晚輩的人,晚輩不敢求姜教主高抬貴手饒過她,卻想請姜教主應允晚輩代母受過,若是姜教主肯放過我娘,晚輩願聽憑姜教主處置。」


  「代母受過?」姜琳挑了挑眉,攏了袖子看著跪到她跟前的人,「你也知道我想怎麼處置你娘,你是手握西境大軍的守將,你真願意拋下這一切,代她去死?」


  剛她還覺得這慕紹衍必然是跟慕綏一般冷血無情,這會兒瞧著,對他的印象倒是有了幾分改觀。


  別的不論,這孩子倒也還是有點孝心的嘛。


  「母親生我育我二十餘載,若我一死能讓姜教主放過她,我即刻便自裁於此!」慕紹衍想都沒想,一語罷,並掌就要往自己腦門上劈。


  他如今算是看清了,他們在慕家那些人眼中皆是棋子。


  虧他從前還覺得自己勤學苦練,浴血拚殺,拿命掙來一身權勢,是用來守護家人,換他們和自己一世榮華的。


  可如今看來,這些年苦心經營謀求來的,從來都只是慕家這些人想要的東西,而他不過是他們手裡的利刃,一個工具罷了。


  今日在這祠堂里所見所聞,與他過往二十多年裡所聽所看到的一切都相悖。


  在他心裡,崩塌的不止是父親的形象,還有他這些年堅守的信念。


  母親落得今日的下場,他其實也與慕家一起做了推手。


  他這樣的兒子,到現在還有什麼顏面活在世上?!


  若是能以自己一命護得母親周全,他死不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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