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7章 不過一個「恨」字罷了
第767章 不過一個「恨」字罷了
百里奕這一拽根本沒什麼力道,沒把墨冥辰拽起來,反倒讓自己踉蹌一下,差點跌倒。
柳折見狀,忙上去扶:「人也探過了,賢侄抱恙在身,還是趕緊回府養病吧。」
「本王不過是擔心百里御史的病情,特意過來接百里御史離開此處的。」墨冥辰理了理衣襟,站了起來,「此等重犯按律是不允許任何人探視的,本王自然不會違背律法往牢中去,百里御史放心便是。」
百里奕雖卧床多日,可這樁案子的進展,他是知道的。
許柔嘉這些年借著百里家的庇護,犯下的種種罪行,百里奕已是一清二楚。
墨冥辰本以為,百里奕今日過來,是懷了滿腔怒意。
如今這般反應,倒叫人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若是這兩人真做了幾年恩愛夫妻,百里奕眼下的反應還可以理解。
可據他所知,百里奕娶許柔嘉,不過是聖命難為,他心裡裝著的另有其人。
此次百里無憂告發許柔嘉之事,百里奕也是首肯放任了的。
到這個時候又來這麼一出,也不知是在牢里受了什麼刺激?
百里奕抿唇看著墨冥辰,心中悲憤交加。
他默了須臾,終是搖頭冷笑了一聲,推開了扶著他的柳折,拂袖大步往外去了。
「百里御史!」秦月瑤的目光在幾人身上來回了一圈,見百里奕憤然離去,快步追了出去。
柳折瞧著這陣仗,嘆了口氣,轉頭看向墨冥辰:「王爺既然過來了,下官正好有一事想與王爺商量,慕將軍已經接連三日上奏,要陛下還威遠候一個公道了,眼下逍遙王與許柔嘉的案子能拖,慕綏的案子卻拖不得了。」
慕綏所犯之罪,是抗旨不遵,還帶兵頑抗。
慕綏當初入獄的時候,百官紛紛進言,說他此番行徑,不止是藐視皇威,還煽動西郊大營的將士與他一起抗旨,罪大滔天,按律當斬。
可現在慕紹衍一回來,此番還作為平亂功臣領了賞,這位守邊大將,朝廷功臣如今天天上奏要為父平冤,連帶著朝上的風向都跟著轉了。
眼下已有人進言,說慕綏當初本就蒙冤,慌亂之下做出那般舉動也是情有可原,要陛下從輕發落。
墨文璟以逍遙王一案為由將此事一拖再拖,那慕紹衍逼不得陛下,這兩日天天帶人在他府宅前後晃悠,柳折覺得自己一家人的人身安全都受到了嚴重的威脅。
「威遠候一案本是因高陽公主失蹤之事而起,陛下不下旨追查公主失蹤之事,慕綏的案子如何能開審?」墨冥辰聽得柳折的話,便也沒有跟出去,只看向柳折,沉聲道。
柳折噎了一下,眉眼都皺成了一團:「王爺的意思,是不打算管這件事了?」
那高陽公主失蹤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難道不清楚嗎?
慕雪歌當初可是沈廉去找回來的,慕雪歌一找回來就被關進馬車裡送往西域了,陛下半句沒有過問,朝上也無人敢開口。
「柳大人覺得,本王眼下管得了這件事嗎?」墨冥辰嘆了口氣,顯露出幾分無奈來。
他這次大勝歸來,力擒叛亂之人,得陛下信任嘉獎,看著是皆大歡喜的結局了,可城困那十餘日里陛下對他這個攝政王是什麼態度,百官都看得一清二楚。
墨文璟對他一再退讓,可唯獨護住沈妍清這一點,是半分都不會讓的。
慕家這樁案子,誰都可以在陛下跟前進言,唯獨他不行。
「王爺都管不了,這朝上還有誰敢提起?」柳折搖了搖頭,越發覺得這刑部尚書難做了。
他們這些人官職再大,那也是臣子,要遵聖意,比不得墨冥辰這般有輔政監國大權的人。
墨冥辰瞥了柳折一眼,默了須臾才開口:「此事待得明日開堂提審許柔嘉后再論,柳大人所言本王自會考量,你安心便是。」
柳折得了他這句話,也不急了,舒展了神色,還要一路送他出刑部衙門。
墨冥辰出來時,百里奕已經進宮去給太后請安了,秦月瑤正坐在馬車上等他。
「你怎麼說服他進宮的?」墨冥辰揣手看著坐在對面的人,有些不解。
他眼下疑惑的,可不止是這一件事。
秦月瑤輕嘆了一口氣:「不過是告訴百里大人,那是許夫人如今唯一的願望了,終歸是有五年多的夫妻情分,百里大人自然是願意幫許夫人這最後一個忙。」
這幾日他們都說百里奕當初娶妻時有多不情願,與許柔嘉也是半分感情也無。
可瞧著他剛剛在後堂里的舉動,秦月瑤倒是覺得,他們先前那些揣測也不全對。
「你到底……」
「王爺想問我為什麼知道許柔嘉想見的是太后?」秦月瑤見他開口,先一步截了他的話,「這事其實也不難猜,你們先前的種種推斷,都是料定了許柔嘉謀害先帝是有利可圖,不是為了權勢,就是為了榮華。可有時候一個女人做這樣的事情,其實也不需得太多理由,或許只是為了泄憤罷了。」
就像沈妍清當初以慕雪歌做要挾,非要逼得百里無憂捅破此事,這對她來說其實害大於利。
可她還是做了,為的也不過是想給先帝報仇罷了。
「此次之事是因太后而起,這是她們的舊怨,是兩個女人間的較量,臨到最後,許柔嘉想見的自然是沈太后了。」秦月瑤見墨冥辰垂眸細思她的話,伸手在他眼前打了個響指,喚他回神,「我也就是這麼猜了一猜,若是僥倖猜對了最好,如果這一招都還沒有用的話,大概就真只能讓你去牢里會會那位御史夫人了。」
她並非無端猜測,而是有那麼一瞬,突然想明白了許柔嘉的心思。
百里家與逍遙王本就不是一路人,在那個時候謀害先帝對逍遙王這個覬覦皇位的人有利,對百里家和許家卻是百害而無一利的。
畢竟這些年先帝因著許柔嘉的緣故,對許家百般照拂。
不為名不為利,一個女人下狠心要殺對她恩深義重的人,說到底不過是一個「恨」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