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8章 勤王剿亂

  第728章 勤王剿亂

  清冷的天光被樹頂上還未開始飄落的層層黃葉擋了個嚴實,晨間的空氣里還盪著露水的潮氣。


  墨冥軒站在樹下,看著幾步外與他剛剛一樣,魚貫從地道里鑽出來的將士,攏起的眉心就沒舒展開過。


  「往東去十五里就是京城了,逍遙王不日便可歸家,這面上怎不見半點喜悅?」一個身材魁梧,腰佩重劍的男人從密林里走了過來,迎面看到墨冥軒的神情,笑著問道。


  他膚色黝黑,五官粗獷不似齊人,那一笑,配著他臉上那道自額頭到眼尾的刀疤,更顯猙獰。


  「幽雲將軍舉兵勤王,救大齊百姓於水火,乃大義之舉,待得本王擒獲了那禍亂朝綱的墨冥辰,再替天下重謝將軍。」墨冥軒馬上斂了滿面的不悅,笑著朝戰顏烈作了個禮。


  戰顏烈側頭看著自地道里往林間集合的部下,挑眉冷笑:「逍遙王心裡記掛黎民蒼生,本將軍此來,卻只想要那弒弟仇人的性命。」


  墨冥辰當初不僅是殺了戰顏康,還讓那些朝廷的狗賊將罪責全數推到了戰顏康身上。


  這般奇恥大辱,隔了這麼多年,戰顏烈已不在滿足於只取墨冥辰一人的性命了。


  此番得君家報信,他終覓得良機,這一次,他不僅要將墨冥辰大卸八塊,還要他身敗名裂,死後還受萬人唾棄。


  「巡防營有守將五千,西郊大營自威遠候一事後,還餘四千五百人,再加上皇城進軍,如今墨冥辰手上還有萬餘軍隊,我們這七千人真能圍住京城?」墨冥軒也隨著他的目光看像那些整隊的將士。


  他自被戰顏烈的人從嘉南城救走後,便與之籌謀此事。


  百里無憂被罷相之事正好給了他們名正言順的借口,四朝眾臣一朝被罷免,攝政王欲獨攬大權挾持天子之心昭然若揭。


  他身為大齊逍遙王,先帝在位時便盡心輔佐,制下晉州一派安平,如今陛下有難,他們舉兵勤王,不為帝位,而是為了拿下那個在陛下身邊指手畫腳的逆賊。


  這件事情,若是放在晉州去做,才是輕而易舉。


  畢竟晉州南接盛州,一路揮兵南下之際,還能再尋更多勤王之師。


  可晉州的軍權現在被雲驚天把持,他手下的軍隊都被雲驚天壓著,動彈不得。


  那日逃脫后他就遞信去了夜北,本是想讓夜北趁機助他一臂之力,揮兵南下,北境一告急,便可接了他在晉州受制於人的局勢,殤陽關外又有白辰謹的守軍。


  他便只能退而求其次,聽了戰顏烈的建議,帶兵暗潛出幽州,到京城來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這幾日不是鑽地道就是走山路,墨冥軒覺得自己真是狠漲了不少見識。


  聽戰顏烈說,他們當初從天仞山下挖通地道就用了兩年的時候,出了幽州后,又一路不停地挖,每一個地道的出入口都隱在深山中,兜兜繞繞,跋山涉水數日,他們這七千餘人才終於到了夕岳山中。


  墨冥軒雖然沒有領過兵,可也見過不少動亂。


  要他說的話,他們這真是史上最寒磣的勤王之師了,這幾日好幾次他都覺得自己一個不小心,怕是要死在那險象環生的山林之中了。


  「本將軍手下這七千人,個個都是以一當十的精銳,跟京中那些玩過家家的守軍可不一樣。」戰顏烈挑眉笑了,看著那些自半夜到今晨終於集結好的部下,滿眼驕傲。


  這些人里,多的是大齊朝廷連翻追捕不得的窮凶極惡之徒。


  這些人只要去往幽州投奔,若是可用之才,戰顏烈都回將人留下,許他們衣食住所,給他們改名換姓,對大齊只說已將要犯就地正法,按律處決。


  「何況這只是先頭部隊,待得京城出事,那守在殤陽關外的白辰謹必然要帶兵回援,到時候殤陽關中的數萬大軍傾巢而出,保管讓那位郡王和他麾下數萬人再無機會回京,」戰顏烈一手按著腰間的重劍,轉頭看向遠處,「而且,就算晉州局勢難定,我們身後卻還有援軍。」


  他們此來,是為出其不意,掀起這場混亂的序幕,真正的大戲,還要等京城被圍困,各州守將帯兵來盛州后才開始上演。


  戰顏烈在屬下牽了兩匹馬過來后,先行翻身上馬,看向一旁的墨冥軒:「萬事皆備,只待王爺一聲令下,吾等便誓死追隨,助王爺勤王剿亂,還天下安定!」


  整裝待發的大隊人馬也不再似前幾日那般遮遮掩掩,於馬上齊呼:「誓死追隨王爺,勤王剿亂,還天下安定!」


  墨冥軒精神一震,先前滿心滿眼的疲憊一掃而空,翻身上馬,迎著遠處耀眼的晨光,策馬帥眾直奔京城而去!


  彼時朝中眾臣正聽了刑部尚書柳折稟報當日陛下在關宴遇刺乃是逍遙王指使之事,朝上議論紛紛之際,殿前大將軍匆匆來報,說逍遙王與幽雲將軍率數千鐵騎圍了京城,聲稱要為陛下清君側,殺逆臣。


  言罷還將那份自城外射進來的呈罪書奉到了御前,那上頭字字皆逍遙王親筆,盡數攝政王十大罪狀。


  一眾文臣驟然聽得京城被圍困,皆神色大變,一時靜默不敢言,紛紛抬頭看向上頭的小皇帝和攝政王。


  「墨冥軒在關宴是命人行刺陛下,如今又帶兵圍城,此等亂臣賊子罪不容誅,還請陛下即刻下旨,命人擒此逆賊,以正朝綱!」顧文彬一馬當先,自群臣之中而出,撩袍下跪,沉聲懇請。


  他這一開口,官員們才紛紛回過神來,陸續跪地承請。


  柳折皺眉看著那龍椅上慌了神的小皇帝,遲疑了須臾,也跟著跪了下去。


  他一動,那些依附百里家的臣子便也跪了。


  一時間大殿之上,還站著的人屈指可數。


  「朕……」墨文璟眼下只覺得口乾舌燥,他看著殿下群臣,張了張口,又不知要說什麼,下意識地側頭去看身後的墨冥辰。


  可他三皇叔沒有像從前那樣替他開口,只是垂眸看著御案上的呈罪書,琢磨著京城外面的那群人是從哪兒突然冒出來的。


  「朕身感不適,想……」墨文璟見他不說話,更是六神無主,小聲開口。


  「陛下。」墨冥辰回過神來,見這孩子又要尋借口溜人,輕喚了一句,他一出聲,墨文璟跟得了救星似的,馬上把後面那句話給咽了下去。


  旁的事便罷了,眼下之事,必須得在這朝堂之上論出個結果來。


  還沒等他繼續說下去,下頭那個從頭到尾一直站著的兵部侍郎卻突然開口:「陛下已說自己身感不適,攝政王這般,是想脅迫陛下做點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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