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3章 如魔如魘
第723章 如魔如魘
據驚蟄稟報,昨天深夜五十餘名黑衣人突闖嘉南城裡那個被他們作為暗中聯絡點的藥鋪,一路殺進密室,硬是將墨冥軒給救走了。
那間藥鋪下面的密室是在墨冥辰去了夜北后,君修遠與南山齋一起修的。
那地方在外看來就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藥鋪,藥鋪的掌柜是嘉南城裡的一個平民,底細清清楚楚,跟他們任何一方都扯不上半點關係。
墨冥辰自逍遙王離京起就沒打算讓他回來,他若是在京中,危險的便是皇城裡頭那個毫無自保能力的九五至尊。
墨冥辰本是打算在困住逍遙王的時候,先切斷他在晉州的勢力,再控制住京中他的妻眷和部下,讓他毫無還手之機便徹底敗下陣來。
也不是沒有想過將逍遙王這些年所做的惡行昭告天下,別的不說,他們手上還有那日奉命行刺陛下的千面聖君。
可那日顧文彬的話讓他動搖了,這一場兄弟之爭,若要打得光明正大,勢必牽連更多無辜人喪命。
只是墨冥辰也沒想到,他們自認截斷了墨冥軒的所有資源,還將他關到了一個無人能發現的地方,到最後卻還是出了意外。
墨冥辰垂眸看著伏跪在地的兩人,沉聲問:「可知來者何人,是往哪裡去了?」
「是屬下等無能,不僅與之不敵,還連對方的來路都沒有探出來。」驚蟄將頭伏得更低了,他在暗羽堂多年,南山齋暗羽堂的二十四煞,在殺手榜上一直位居前列。
雖說這些年受雇跟了君公子,不做殺手做了暗衛,可這武功身法他們從來都沒落下過,能被對方逼得毫無還手之力,還是第一次。
「屬下等一路追蹤,出了盛州地界后就把人跟丟了,看方向,該是往北去的。」穀雨將額頭抵在地上,一字一句,聲音彷彿都在滴血,「是屬下等辦事不力,這等嚴重的失誤,屬下不敢求少主從輕發落,卻想請少主給屬下一點時間,待得屬下查出是何人行此事後,再回暗羽堂領罰。」
那些人救了墨冥軒后一路往北,他們雖然再找不到蹤跡,卻也明白,這個時候,墨冥軒往北該是去晉州了。
少主先前交代,務必守好密室,他們如今犯下了這等過錯,暗羽堂的責罰是少不了的。
可穀雨不甘心現在回去領罰,他還有更重要事要做,他要去晉州把那些人找出來!
墨冥辰垂眸看了他們須臾,搖了搖頭:「不用查了,本王知道來人是誰了。」
能從二十四煞手下救人,能讓驚蟄和穀雨這般狼狽,來的不是墨冥軒的人。
如今雲將軍已經擒了晉州守軍的兩名大將,控制了晉州州府,墨冥軒現在回的,也不是晉州。
只是今次動手幫墨冥軒的那個人,遠比墨冥軒更棘手。
「你們先全部留在京中養傷,未得本王之令,不可妄動。」墨冥辰自桌旁站了起來,快步往書房外去。
驚蟄還跪在地上,見他要走,急喚了一聲:「少主!」
「還有何事?」墨冥辰轉頭,看著兩個跪直了身子,滿面血污的人,「此事是本王思慮不周,不怪你們,讓其他人即刻從嘉南城回來,先留守王府,靜觀其變。」
「少主,夏至和小滿……」穀雨一雙血紅的眼直直看著墨冥辰,再開口時聲音都在顫抖,驚蟄不等他說完,接了他的話,飛快地說,「夏至和小滿在混戰中殞命,冬至受了重傷已無護衛之力,屬下已經告知暗羽堂,補替他們三人的新人最遲五日後便能到京。」
墨冥辰猛然一怔,垂了眸子。
這二十四個暗衛里,雖然平日只驚蟄和穀雨多在明處跟著他,可這些人在暗羽堂多年,算得上是他的師兄,他少時便一一見過,還記得每個人的真名和身世。
他們之中,很多都比他大不了幾歲,多的是暗羽堂當年救回去的遺孤。
那個時候大齊還有戰事,戰火遍及之地,家破人亡之人數不勝數。
就像夏至,是二十四煞里最為年長的,他入暗羽堂的時候已有十三歲,原本出自寧州的一個書香門第,自小多才,在家鄉小有名氣。
南境的一場混戰,他家被敵寇搶掠屠殺,是嚴斌順路經過,救下了夏至。
原本只會讀書習字的小公子,自此之後棄了詩書,誓要將自己打磨成一柄殺人的利劍。
夏至含恨在暗羽堂苦練五年,在知道當年殘殺他家人的寨子戰不過齊軍繳械投降后,他一人一劍夜闖武柳營,將那些戰俘全數斬殺。
都說殺手最無情,可自二十四煞組建后,他們二十四個同伴一起出生入死這麼多年,早已情同手足。
夏至本是二十四人里排得上前三的人,因為年長,平日里對其他人也多有照顧,此番殞命殉職,再看穀雨和驚蟄的神情,墨冥辰也能猜到昨夜大概發生了什麼?
「將夏至和小滿送回南山齋厚葬,餘下的人立即回京。」墨冥辰嘆了口氣,沉聲道,「本王知道你們想報仇,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你們放心,待得來日對陣,本王自當給你們機會,手刃仇敵!」
他現下已有八成的把握,確定救走墨冥軒的是魔魘的人。
魔魘不是一個江湖門派,對大齊很多人來說,他們甚至只是一個傳說。
裡面的人就跟這個組織的名字一樣,如魔如魘,遇之如涉地獄鬼淵。
魔魘的人在戰亂之時,於大齊各處無惡不作,留下的劣行至今叫人談之色變。
父皇平外安內后,魔魘也跟著消失了。
可墨冥辰知道,這些惡人並沒有真正銷聲匿跡,他們這麼多年了,得一人庇護,明目張胆地活在大齊的國土之上。
那個人如今救了墨冥軒,一場惡戰便在所難免。
墨冥辰疾步匆匆地離開了攝政王府,策馬一路便往京中驛館去。
朝上近日大事連連,拓跋弘雖在鴻臚寺為官,可因是外族,鴻臚寺卿對他心生提防,許了他大半個月的假,還丟了一箱子卷宗給他,讓他終日留在驛館整理,不得外出。
拓跋弘趴在窗前苦讀那些卷宗上那些無關緊要的陳年舊事,正無聊得想打瞌睡,抬眼看到外頭的人影,他眸子一亮,頓時來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