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 天衣無縫

  第684章 天衣無縫

  秦福安青紫的臉上一雙血紅的眼睜得老大,還留了臨死前最後的驚懼之色。


  昨夜動手傷他的人下手極狠,雖留了他一命,卻是從頭到腳,寸寸皆傷,體無完膚。


  因著剛剛垂死的掙扎,身上那些處理過的傷口又崩裂開來,將整個人染得鮮紅。


  秦福生垂眸看著自己手上沾染的鮮血,抿唇勾起了一抹冷笑。


  這雙提筆撰文的手,如今也沾上了血污,添了一條人命,還是他親哥哥的。


  「秦大人,可是出什麼事情了?」屋外得不到響應的活計又問了一聲,有些忐忑,卻又不敢推門進來。


  「進來吧。」秦福生拿了錦帕將手上的血擦凈,又把帶血的帕子收入懷中,才起身喚了外頭的人進來。


  他看著活計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葯往裡送,移步攔了一攔:「家兄傷重而亡,煩請小哥去告知京兆衙門的人一聲,本官要先帶家兄遺體回府安置,晚點再去衙門處理此事。」


  「什麼?」活計愣怔了一下,側頭看向裡間。


  那個被他們搶救回來的人靜靜躺在床上,隔得遠了,也只瞧見那些纏裹的繃帶上全是血跡。


  這才多久的功夫,怎麼就死了?

  剛剛楊大夫不是說,只要人能醒,就算熬過來了嗎?


  「今日有勞靈芝堂了,診金和葯錢,本官也會一併結清的。」秦福生沉聲說罷,與滿腹疑惑的活計一起出了屋子。


  秦福生囑咐了隨他過來的小廝守在門外,自己親自出了靈芝堂,要去給自家兄長置辦棺木。


  那送葯的活計糊裡糊塗地跟著他下了樓,眼瞧著秦大人快步離去,他跟葯櫃前的活計邊看邊搖頭:「秦大人這模樣有些怪啊?」


  「家中兄長突然去了,秦大人這是悲痛過度了吧?」負責抓藥的活計也瞧見了秦福生神色異常,他嘆了口氣。


  他們在這醫館里做事,看多了死別之景,也是見怪不怪了。


  「那秦大人可是百里丞相的人,他兄長如今死在靈芝堂,咱們不會惹上什麼是非吧?」先前端葯的活計還是有些擔心,側頭看了一眼裡頭還在坐堂的楊大夫,「你說咱們要不要問問掌柜,去侯府通報一聲?」


  「那秦大公子傷得那般重,我們已盡心救治,死活看天命,能惹什麼是非?」抓藥的活計搖了搖頭,「侯府這兩日亂著呢,如今還有京兆衙門的人在這裡,咱們就先瞧著吧。」


  若換作平日,靈芝堂里出了這樣的事情,早在那秦大公子送過來的時候,他們掌柜的就會差人去威遠候府報信了。


  可偏巧前日侯府出了事情,侯夫人突然沒了蹤影,威遠候府上現在已是一團亂麻,今日靈芝堂里的事情,只怕侯爺也無暇顧及了。


  眼下就盼著有京兆衙門的人插手此事,那位秦大人不會悲痛之下,對好心救人的靈芝堂倒打一耙了。


  …………


  墨冥辰消失了一夜,午後從宮中出來就在秦記酒樓里紮根了。


  昨晚收拾了秦福安一頓,還順帶把那當初放走秦福安的眠香樓也搭進了官司里,墨冥辰只覺身心舒暢。


  奈何今日酒樓里客多,秦大掌柜在廚房裡燒菜帶徒弟,忙得沒空搭理他。


  好不容易等到秦掌柜出來理賬,兩人在賬台後還沒說上兩句,就見拂衣匆匆來報,說秦福安死了。


  「不是我乾的!」墨冥辰心中一驚,隨即轉頭看向一旁從賬本上抬頭的秦月瑤,脫口道。


  驚蟄他們嚴刑逼供的手段那可都是經過專業訓練的,秦福安雖然傷重,可最多也就是落得個手斷腿折,要不了性命的。


  他自從當了這攝政王之後,做事比以往更有分寸,已經很久沒害過人命了。


  秦月瑤本就因著突如其來的消息驚訝,聽墨冥辰這般一說,秀眉一蹙,忙掃了一眼廳里的幾桌食客。


  眼見著無人看向他們這邊,秦月瑤拉了墨冥辰往後院去。


  「不是說送去靈芝堂了嗎?怎麼這就死了?」秦月瑤確定了院中無人後,才皺眉問拂衣。


  剛剛她跟墨冥辰在賬台後面,就是在說秦福安的事情。


  墨冥辰說他只是教訓了秦福安一頓,午後將人送去靈芝堂了。


  這才過了沒多久呢,人怎麼就死了?

  「聽說秦福安的傷勢本已穩定了,可秦大人聞訊趕來,屏退了房裡的人,在裡頭待了一炷香的功夫,出來就說秦福安傷重,不治而亡了,這會兒已經置辦了棺木,釘棺送回秦府去了。」


  拂衣也覺奇怪,昨晚他可是一直在旁邊盯著的。


  驚蟄他們負責死命折騰秦福安,叫他求生不得,他在一旁負責給秦福安下針送葯,讓他求死不能。


  這種事情他們素來配合得親密無間,怎麼會出差錯?


  墨冥辰正拉了秦月瑤的手在掌中摩挲,聽到這話,神色肅然:「釘棺送回去的?這不是最後一面都不叫旁人見了?」


  這裡頭有蹊蹺啊,本以為今次一舉,只是為他們出了口惡氣,卻不想正中了誰的下懷?

  秦月瑤抿唇想了一想,反手握住了捏著她手不放的人:「你們先前做的,不會叫人查出破綻吧?」


  「秦夫人放心,主子吩咐的,自是天衣無縫。」拂衣不等墨冥辰開口,搶著答道。


  那秦福安與百里相府的人往來甚密,他們行事自然是要考慮到百里丞相那老狐狸,此事安排得妥妥帖帖,便是百里丞相刨根問底大肆追查,也查不到攝政王府來。


  「如此便好。」秦月瑤舒了口氣。


  他們收拾了秦福安,替她出氣,她覺得十分解恨。


  可怕就怕那位百里丞相抓著了這個機會,反將墨冥辰一軍,若是為著一個秦福安搭上墨冥辰,這買賣可一點都不划算。


  此事既然牽涉不到墨冥辰,秦月瑤便也沒再多問多想,只是拉了人去房裡,將昨日燕娘給她的舊物都拿給墨冥辰看。


  「當年沿河發生的事情頗多,我翻查了卷宗后發現有一樁該是與容憐出事有關,」墨冥辰看著那帶血的襁褓和玉鎖片,默了默,才抬頭看向秦月瑤,「你還記得當初風行雲在貢院遇到你們時,都說了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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