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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7章 如何敢說?!

  第387章 如何敢說?!

  瓊枝島上依舊是陰雨綿綿,南星坐在屋檐下煎藥,緊緊攥著手裡扇火的蒲扇。


  在看到戴著斗笠,背著葯簍推門進來的人時,他猛地站了起來,聲音裡帶著哭腔:「拂衣公子,師父又嘔血了。」


  自從那日師父在小雨里倒在了堤壩上之後,回來就病得特別厲害,多數時候都是昏迷不醒,偶爾醒過來,沒說上幾句話就開始嘔血。


  他只跟師父學了辨認藥材,尋常的病尚且不能治,師父這樣的就更沒辦法了!

  他本以為這次師父真的熬不住了,他都開始按著師父的意思,要替他準備後事了,還好苦熬了五日後,就在師父快不行的時候,他等來了這個年輕的大夫。


  拂衣聽到南星這般說,丟了葯簍,疾步進了荀大夫的屋子,等得一套銀針用下來,拂衣看著床上臉色慘白,已是氣若遊絲的人,沉沉嘆了口氣。


  還有兩天,白郡王和謝谷主最快還有兩天才到。


  他不知道自己這套針法,能不能讓荀大夫撐過這兩天。


  他是昨日上島的,作為大夫,遇到奇症,總是會手癢心癢,那日給荀大夫診了脈之後,他就一直對荀大夫的病症念念不忘。


  先前他什麼都沒帶上島來,他們又走得急,他連施展的機會都沒有,多少覺得有些遺憾。


  因為心裡一直惦記著,在君修遠和林婉準備動身去滄州的時候,他提出來想再來一趟瓊枝島。


  君修遠知道他的性子,也沒有阻止,只讓他處理完之後再與他們匯合。


  也虧得他來得及時,若是再晚來一天,這屋裡躺著的就是具屍體了。


  他用銀針給荀大夫吊命,又飛鴿傳書將那張藥方和荀大夫的病症送到了神醫谷,想請謝元修幫忙診治一二。


  畢竟他的醫術,自離開老游醫后,多是在神醫谷學的,他治不好的病,說不定謝谷主會有辦法。


  卻不想歪打正著的,謝谷主認出了那張方子,竟然是出自燁火教前任教主,姜長離的手筆。


  這些年,為了找龍血珠,他們一直在打探姜長離的下落,如今這般重要的線索,自然是不能錯過的。


  所以在知道此事後,主子傳信來讓他務必要保住荀大夫的性命,還讓白郡王和謝谷主馬上到瓊枝島來。


  這些事,他們都是瞞著去滄州上任的君公子的。


  「拂衣公子,我師父他真的還有救嗎?」南星站在門口,看向坐在床邊的拂衣,沉著嗓子問了一句。


  拂衣擦了擦額頭的汗,抬眼看著南星,默了須臾,卻是不知如何答。


  他知道謝谷主過來也不一定治得好這病,他們只是想讓荀大夫撐著,撐到他們過來,讓他們有機會問問姜教主的事情而已。


  南星見他這般,抿了抿唇,也沒有再哭了,他想了想,進屋從床腳的抽屜里取了一卷畫出來,遞給了拂衣:「師父原本是讓我在他死後把這些畫燒了的,可是我看著,這畫上的人和那日跟你一起來的那位公子很像,我在想,那位公子跟師父的過去,是不是有些關聯?」


  這些畫師父一直收在抽屜里,要不是那天師父交代了,他也不會打開來看。


  他本來是該按著師父的吩咐,在師父死後,將這些畫在師父墳前燒掉的。


  可昨天再見到這個銀髮的年輕大夫,看到他用銀針替師父治病後,他突然有了希望。


  他盼著這個叫拂衣的大夫真的能妙手回春,讓他的師父再次好起來。


  拂衣公子也說,他一定會儘力而為。


  他問過拂衣公子為什麼回來,拂衣公子說是為了答謝師父那晚收留他們的恩惠。


  他覺得單憑這點還不夠,還不夠讓拂衣公子真正儘力去就師父。


  他還需要更多的理由,來讓拂衣公子願意盡全力一試,而這些畫就是理由。


  到了這個時候,他也顧不得師父的囑咐了,他不想眼睜睜看著師父離他而去,丟下他一個人!


  所以就算師父會生氣,他也要試上一試!

  拂衣接過畫卷,等得打開看到畫上的人時,也愣住了。


  這是一張美人圖,畫中的女子在花樹下起舞,水袖招展,落英繽紛。


  那張精細描繪的面容,有傾城傾國之姿。


  柳眉如黛,明眸似月,看在拂衣眼裡,是那麼熟悉。


  他跟在君修遠身邊五年,在桐院里見過寧姨娘。


  他甚至還在幫忙收拾桐院的庫房時,見過筆法相似的畫作,只是與這張圖上不一樣,那畫上題了詩句,還有落款和印章。


  臨山居士,趙長卿。


  那個時候,因為這畫是壓在箱底的,桐院的丫鬟拿去問過寧姨娘之後,也只說拿去扔了,他便也沒怎麼在意。


  直到最近隨君修遠到濱州來查訪當年的舊事時,他才知道,那是君修遠生父的筆墨。


  「這是你師父畫的?」拂衣緊緊捏著捲軸,沉聲開口。


  「嗯,師父每年都會畫一幅,然後收到抽屜里。」南星點了點頭,又從抽屜了拿了幾副出來。


  每一幅都是美人圖,有臨水照影的,有對鏡描眉的,每一幅上,都是同一個美人。


  畫中美人容貌秀美,眼神溫柔,是滿眼幸福的模樣。


  畫作裝裱得粗糙,卻是收得齊整,便是很早以前畫的,都沒有半點破損。


  拂衣看著那些話,又看了看床上不知道能不能撐過去的荀大夫,突然間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辦了!


  他要寫信告訴君公子嗎?告訴他這個失了記憶的大夫,很有可能就是他的生父,緊接著又告訴他,荀大夫已經病入膏肓,恐怕將不久於人世?

  他是跟著君公子一起去打聽當年的舊事的,他看著君公子因為那些人的話或喜或悲,還會看著那些從各家畫齋里尋回來的臨山居士的畫作出神。


  便是因為這般,他才更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他們這是要讓君公子知道那個他以為已經死了二十多年的人原來還活著,卻又因為得了絕症,不僅想不起從前,還活不了多久了?


  這樣的話,他如何去說,如何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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