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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他們相愛一生,一生太短

  袁曉是傅寒生和岑歡的證婚人。


  岑歡回來當天,傅寒生就迫不及待拉著岑歡去領了證,領完證,

  岑歡坐在車裡,傻乎乎問傅寒生,「我們這樣算閃婚嗎?」


  傅寒生冷笑一聲,顯然對隔了這麼久才能把岑歡綁在自己的配偶欄上有所不滿,「閃婚個屁!十五年了!」


  八歲,她被帶到傅家第一次見到傅寒生,到如今,她二十三歲。


  時間一去已經十五年。


  岑歡輕笑說,「十五年了。」


  傅寒生帶岑歡買了個戒指,兩人才一起回了傅家。


  岑歡五年多不曾見過傅家的長輩,心裡沒來由的緊張,傅寒生攬著她的腰,安慰她說,「放心,該解釋的我都解釋過了,他們都很想你,也覺得很對不起,都想讓你回家。」


  岑歡聽著他的話,心裡輕鬆不少。


  管家最先見到岑歡,看到她的時候,驚呼了一聲,「小姐回來了!」


  岑歡連忙點點頭,「我回來了!」


  管家激動得熱淚盈眶,連忙轉身進屋高喊,「老爺夫人,小姐回來了!小姐回來了!」


  裡面馬上傳來傅母的驚呼聲,「是岑歡回來了嗎?歡歡回來了嗎?」


  「是啊是啊!」


  接著就有一對老年夫婦從屋裡衝出來,奔到了岑歡眼前,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傅母上前一把抱住岑歡,哭得淚如雨下,「傻孩子!傻孩子!現在才回來!媽媽從來沒覺得會是你害死靜靜,你偏偏還以為我們都跟寒生一樣冤枉你,你個傻瓜!你怎麼樣的人,我這個把你養了十年的人還會不清楚么?!傻瓜!想死我了!這麼多次探監都不肯見我,你說你怎麼就這麼狠心呢你!」


  岑歡按捺不住心中的感動,緊緊抱住傅母,「媽——」


  傅父眼眶也跟著紅了,上前抱住了兩個女人,「好了,別哭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以後咱們還是和和氣氣的一家人。」


  傅寒生拿起岑歡戴戒指的手,「一家人。」


  傅母喜笑顏開,驚道,「你們在一起了?」


  岑歡微微一羞澀,傅寒生倒是厚臉皮,直接道,「證也領了。」


  傅母馬上不高興了,一巴掌呼在傅寒生背脊上,「連個婚禮都不辦,就這麼把歡歡討回家?有你這麼娶媳婦的嗎?嗯?」


  傅寒生:「……」


  傅母攬過岑歡的肩膀,輕聲細語道,「歡歡,別擔心,媽馬上給你挑個黃道吉日,風風光光地嫁到咱們傅家來,到時候婚禮辦得氣派點,場面大點。肚子五個月大沒關係,但這畢竟你第一次結婚,怎麼也得隆重點。」


  岑歡點點頭,笑著:「謝謝媽。」


  傅寒生不樂意了,「什麼叫第一次結婚?還有第二次不成?」


  傅母癟癟嘴,「要是將來岑歡嫌棄你,跟你離婚再找其他更好的男人,我沒意見。你自己問問你自己,你配得上我們歡歡么?」


  岑歡笑:「……」


  傅寒生:「………………」


  一家四口好久沒一起團團圓圓地吃過一頓,這會兒圍在一桌,吃了頓午飯,用了有個兩個鐘頭,懷念他們兒時的往事趣事,還有曾經發生過的歷歷在目的種種。


  ……


  晚上岑歡和傅寒生是在家裡過得夜。


  岑歡洗了澡,看見傅寒生坐在床上什麼也不幹,有些好笑地問,「你在想什麼呢?」


  「想你。」他直接道。


  岑歡一怔,隨即笑開。


  傅寒生勾了勾手,岑歡馬上走過去,進到他懷裡。傅寒生一觸及岑歡的肌膚,呼吸就粗了幾分,隱隱帶著幾分情慾的味道,性感又禁慾的味道。


  傅寒生摸了摸岑歡五個月大的肚子,「五個月。」


  岑歡點點頭。


  「他乖嗎?」


  「還行。」


  「不乖等他出來我一定好好收拾他。」


  「什麼收拾不收拾,兒子收拾倒也說得過去,萬一是個女兒呢!」


  傅寒生笑了兩聲,「一定是兒子。」


  「切。你怎麼知道。」


  「我就是知道。」傅寒生呼吸促狹,他小心翼翼地按著岑歡的肩膀將她摁倒在床上,整個人傾覆上前,頗具有暗示意味地說,「新婚之夜呢。」


  岑歡知道他的意思,笑了,仰起頭,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輕輕碰了碰他的嘴唇,「是啊老公。」


  老公兩個字跟沾了蜜糖一樣,很甜。


  傅寒生低低地笑了,眼瞳里倒映著岑歡在月光下妖嬈的身體,說:「傅太太可真青澀又誘人,看來為夫以後還要好好調教調教開發開發才行。」


  最後一句話消失在兩個人緊緊黏連在一起的嘴唇之間。


  她聽見他似乎也低低地叫她——


  「老婆……」


  ……


  岑歡生產那天是個陰雨天,天氣略有些濕漉漉的。


  傅寒生本來想進去陪產,但岑歡死活不讓。傅寒生只好作罷。


  他有些焦躁,在產房門口走來走去,傅母看著煩了,喊住他,「別走了。坐下來。」


  傅寒生沉默了會,但腳步停了下來。


  傅母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笑了笑,說,「看到你這樣,我忽然想五年前你生日那天。」


  傅寒生頭皮一麻。


  「那天你不是出去了嗎?一早就和余靜靜約著出門玩了。岑歡不知道,她起了個大早,大概管家還沒起床的時候,她就已經起床了,在你門口走來走去,管家撞見了,就問她在幹嘛,她也不肯說;後來管家忙其他事去了,也就沒再問她,到我起床的時候,她還在你門口走來走去,我也很奇怪,她在幹什麼呢,我問她,她也不肯說,最後還跑走了。」


  「我一直都想問她她那天到底想幹什麼,可惜還沒問的機會,就出了余靜靜的事情。哎——」頓了頓,傅母問他,「你覺得,歡歡那天是想幹什麼呢?」


  傅寒生沉默半晌,搖搖頭。


  傅母又笑了,「寒生,你一直以為你喜歡余靜靜,可是你真的喜歡她嗎?那天你回來的晚,我晚上口渴來喝水,剛好看見你惡狠狠地質問岑歡,說她不把你放在心上,在咱們家待了十年了,連像樣的禮物都不給你準備。」


  傅寒生當然記得這件事。


  他生日那天和余靜靜吵了一架,余靜靜總是說他不夠愛她,他煩躁得很,回來的時候,看見岑歡在他門口走來走去,他當時也不知道是哪裡積的一股怨氣,劈頭蓋臉地羞辱了她一頓。


  尤其是他問岑歡要生日禮物的時候,岑歡慌措地看了他一眼,竟然搖了搖頭,他當時氣得就說了那麼一句話。


  岑歡那時就跑了。


  傅母坐在長椅上,長長地嘆了口氣,輕聲說,「我很久之前就跟你說啊,岑歡和你才最相配。你還不相信我……」


  靜了靜。產房門開了,醫生抱著孩子,說道,「恭喜傅先生,是個兒子,六斤八兩,身體健康。」


  傅寒生接過在醫生懷裡哇哇大哭的娃,問醫生,「我老婆呢?還好么?」


  醫生讓開了門,傅寒生抬了抬眼皮,就看見岑歡虛弱地躺在病床上,目光溫柔繾綣,輕輕降落在他身上。


  傅寒生忽然有一個瞬間,熱淚盈眶。


  他慢慢地走過去,不斷地佔據她的視線,最後站到她跟前,小心翼翼地把兒子送到岑歡眼前,給她看,說:「辛苦了。」


  岑歡搖搖頭,看著自己的孩子,發白的嘴唇微微綻開一個微笑,「才不辛苦。」


  傅寒生也跟著她笑,「傻瓜。」


  「你才傻瓜。」


  「媽說,五年前我生日那天,你在我門口走來走去,你當時想幹什麼?」


  岑歡微微詫異,似是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


  過了一會,她才偏過頭,看向不具名的方向,笑著輕聲說:「問這個幹嗎。我已經不記得了。也許我那時候是想告訴你,我很喜歡你吧。」


  ……


  那天是傅寒生的生日,她清楚的記得。


  她在他生氣的前一個月,花了很多很多心思想幫他準備生日禮物,可怎麼也找不到最好的最適合他的生日禮物。


  最後她想了想,決定豁出去了,決定把她喜歡他的心思在這樣隆重的日子裡告訴傅寒生。


  於是她那天非常緊張,從早上開始等,但傅母說傅寒生不在家,她就等晚上,一直等到很晚,才等到傅寒生回來。


  傅寒生回來的時候心情並不好,她有些緊張,扭扭捏捏地猶豫了好久,才走過去,想跟他表白。


  然而就在她要表白的時候,她看見了傅寒生白色襯衫上印著的口紅印,還有他脖子上小小的吻痕。她就好像被潑了盆冷水,整個人傻住了。


  什麼表白的心思都沒了。


  ……


  岑歡從回憶里抽身,人已經被推入普通病房。


  她正想睡一覺歇一歇,忽然聽見病房門被關上,傅寒生斜著一條腿,靠在門口,靜靜地望著她,他輕輕開口,「其實那天,我和余靜靜吵架了。余靜靜覺得我不夠愛她,覺得我對你跟對她不一樣,因為我經常會對你發脾氣,對你說三道四,在你面前會不那麼成熟,余靜靜說這是我沒那麼愛她的表現。」


  頓了頓,傅寒生眼睛越發得亮,他繼續說:「所以我那天回來不太高興,我覺得是你害的我和余靜靜吵架的。而且你還沒給我準備生日禮物,我就更不高興了。」


  岑歡聽著聽著,也明白了傅寒生這話其中的意思。


  也許很多愛,都來得沒什麼道理。可能有些愛,潛藏在生活的細枝末節里,潛伏在一個小小的習慣里。說不清也道不明。但這就是愛。


  岑歡笑著,撒了一個很善意的謊言,溫柔地說,「其實我那天真的是想跟你表白的。但你那天生氣了,我就沒有說出口。」


  也許她說出口,那天她也就不會找梁姝傾訴,也不會被梁姝灌醉酒,說不定第二天她就不會懶床,說不定她的畫畫比賽也不會遲到,而余靜靜說不定也不會死。


  然而這個世上,從來沒有這麼多也許。


  靜了靜。


  他們的目光和風交織在一起,情意纏綿。


  岑歡笑著,淡淡地開口,「我們還有餘生,餘生還很長。寒生,這就夠了。」


  是啊。


  他們的一生太短,可他們的餘生還很長。


  這一生熱愛,前路璀璨,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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