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29）
司黎搖搖頭，被她拉著，還著急地頻頻回頭，但她又不能直接把這姑娘甩開，隻好底盤穩住，手上使力拉住那姑娘。
那姑娘還奇怪司黎為什麽不走了，疑惑地回頭看。
這裏實在太吵，司黎也隻能提高聲音，“等一下，我找你們負責人有事。”
“什麽事啊？你是楊哥親戚嗎？”
司黎搖頭，隻是趕緊掙脫開她的手。
“哎？你等一下！”女孩沒拉住她，司黎直接分開了人群。
此刻她的耐心已經即將告罄了。
被她撥開的人幾乎都感受到一種輕柔卻不可抗拒的力道，同時伴隨著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正在歡樂中的人群仿佛立刻被潑了一盤冷水，按下了暫停鍵，一時間全都安靜下來了，所有人都看著司黎。
司黎眉頭緊緊皺著，衝著那位負責人禮貌道：“抱歉打擾大家，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您。”
那中年負責人正拿著端著蛋糕，蠟燭都還沒有吹滅，聞言看了司黎一眼，發發現隻是個年紀不大的女孩，頓時一臉不耐道：“你誰啊？”
如果是平時，作為在服務行業做了這麽多年的人，他雖然不會有太好的臉色，但也不會問都不問一句就發脾氣，隻能說今天實在是趕巧了。
司黎對這種感覺太熟悉了，熟悉得讓她有些煩躁。
好像冥冥中有一雙手，在按照既定的軌跡，推動所有人的行動，而處在這之中的人，都一種不受控製的感覺，就像鬼迷心竅一般，或固執，或偏激，突然失去平常的理智和鎮定。
這感覺讓司黎心煩的同時，也讓心頭不舒服的感覺愈演愈烈。
她不再堅持單獨和這位負責人單獨了解情況，而是皺著眉頭，語速加快，“你們這裏的消防設施到位嗎？”
一聽這話，那負責人神色突然警惕起來，其他人也愣在原地。
司黎深吸一口氣，“回答我的問題。”
她在不停地環顧四周，試圖找出今天會讓這裏出事的原因，可眼前的這些人甚至開始推搡她。
司黎畢竟還是個高中生，一看就不是成年人，因此那些人也有恃無恐，司黎身後那個剛剛拉走她的小姑娘還衝上來幫她擋。
一邊護著司黎一邊大聲喊，“等一下等一下……大家不要動手，這隻是個來買東西的客人。”
而就在這一片混亂中，司黎眼前一花，更多的畫麵從她眼前掠過，熾烈的火光，驚慌亂竄的人群，還有……被踩在下麵的人……
那張臉……
司黎猛地回神，驚疑不定地看著麵前為她擋著的小姑娘。
——是她！
眼前的畫麵和腦海中閃現的景象好像重疊了起來，“嘭——”小姑娘一時不慎，被推到在旁邊的櫃台邊，上麵放著的鞋子灑了一地。
那姑娘到底，立刻有一隻張牙舞爪的手朝著司黎臉上伸過來，司黎死死抓住那雙手，那是個十分瘦弱但看起來就十分難搞的大媽。
司黎的手勁很大，立時讓那大媽疼得差點跪了下去，其他人都上來試圖拉來司黎，嘴裏還叫嚷著，“什麽人呐？”“鬆開鬆開，哪來的毛孩子？”
司黎深吸一口氣，揚聲道：“今天就算我多管閑事，但是我最後提醒你們一句，這裏馬上就要著火了，想要命的，立刻帶著自己的東西跑。”
這話一落，旁人還沒什麽反應，司黎自己心口先是像針紮了一般地疼，這就是泄露天機的代價。
但她麵不改色地放開那大媽，回身把摔在地上崴了腳的小姑娘扶起來，架著她往樓梯口走。
身後的人麵麵相覷，一時也沒人上去攔住她們。
下樓的時候費勁了些，司黎有些著急，因為她很清楚時間不多了，她扶著那姑娘下樓的時候，已經感受到了潮熱撲麵而來，全身好像被火烤一樣，這些都是預示，她不能繼續留在這裏了，她必須盡快離開，否則按照她的體質，第一個倒黴的名額，一定會落到她頭上。
但她也沒有辦法任由事情發生，她讓那姑娘先扶著樓梯站著，自己拿出手機立刻打了個報警電話，表明自己的位置著火，對麵仔細問了幾句，然後讓她盡量幫忙疏散人群。
司黎應下，掛了電話，立刻蹲下身，“上來。”
那姑娘猶豫了一下，小心地爬到司黎背上，她也聽到了司黎剛剛的話，雖然也不清楚到底是哪裏起火了，但看著司黎如此著急的樣子她下意識相信了。
司黎背起她，有些艱難地往下走，她體質不行，但此時十萬火急，這個姑娘，就是原本應該死在這場大火裏的人，死於踩踏。
按照原本的命數，這場大火應該是一死十二傷，其他的基本都是吸入煙塵，或者磕碰所致。
沒有人被燒死，而司黎已經提前喊了消防車，應該是可以救下這些人的。
不過這棟樓……今天不毀，以後也會出事的。
背後的姑娘著急又擔心司黎，臉上汗都下來了，她對司黎感激又歉疚，在司黎背後乖乖趴著的時候一直小聲說謝謝，聲音裏都帶出哭腔。
但司黎一句話也沒說，或者說，她現在也說不出話來了，隻是死死咬著牙，在下了二樓的時候，二樓的攤主們看著一個小姑娘背著另一個小姑娘下來都驚訝地站起來看，那姑娘被司黎背著，幾乎是哭著喊，大家快走，好像要著火了。
眾人都是一驚，有的還愣在原地，有的已經飛快收拾自己的東西了，但那麽多的衣服和其他東西，哪能收拾得完，好幾個人便圍上來問哪裏著火了，司黎不說話，隻是悶頭直接下樓，那姑娘自然也說不出來，隻是道：“大家還是快跑吧。”
二樓的攤主們雖然半信半疑，但還是紛紛動作迅速地收攤。
一樓倒是空曠，但一層樓太大了，司黎最後把那姑娘背出去，放到路對麵的台階上時，還是累得幾乎直不起腰來，也根本沒辦法說話。
那姑娘摔下去的時候還撞到了腰間，不知道嚴不嚴重，反正腳踝已經腫起來一大片，看起來是走不了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