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笞(36)
一開門,一臉暴躁的太陰就和幾位身穿青白衣袍的弟子對上了臉。
弟子們隻派了四名弟子前來,梁靖在內的三位為首的弟子,以及那位誤打誤撞立了功的小十七,因為他長得可愛,性格討喜,才有榮幸被帶來見尊主。
四位弟子站在門口,還在猶豫要不要敲門。
他們是一路順著黑衣人的軌跡找上來的,不止是客棧內,整個望神山山腳下,那些蒙麵的黑衣人非常多,他們已經和對方交戰了一番了,隻不過因為黑衣人實在太多了,他們一時沒找到尊主他們到底在哪個客棧,直到黑衣人們莫名開始退了,他們才沿著痕跡摸索到這裏。
隻不過……這幾個就算再有勇有謀,此番前來也是為了將尊主接回宗門,但畢竟之前沒有真的見過尊主,不知道貿然前來,尊主會不會生氣。
看到門突然打開,一位陌生的少年麵色冷厲地看著他們,四位弟子,就是平時最膽大最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十七此時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就在這僵持的檔口,屋裏突然傳來幾下咳嗽聲,頓時所有人的視線都關切地落了過去,太陰更是腳下一滑,飛速移動到司黎身邊,就連坐在桌邊的花燃和許子叢都比不上他快。
賀暉和太陰一人一邊,成功占據了司黎床邊的所有空間。
賀暉握著司黎的手,太陰就扶著司黎,輕輕拍他的背,細心照看司黎的同時,還時不時向賀暉那邊飛眼刀子,就隻是握著殿下的手,就讓他感到對方十分逾越了!
“我沒事,咳咳……”司黎咳了幾下,才仿佛順了口氣,終於對著這一屋子關心地看著她,仿佛她是什麽稀世珍寶,又脆弱無比,生怕磕著碰著了。
她一出口,這一屋子的人才仿佛大夢初醒,想起門外還站著兩個人呢。
司黎雖然昏迷著,但隻是神魂和身體的排異做鬥爭,實際上是處在半夢半醒,昏昏沉沉的狀態,外界發生的時,她時而是能感知到的。
而且,畢竟她也在門口布了結界,就算剛剛太陰不出去,就算賀暉他們三個攔不住,豫天他們也絕對打不開這道門就是了。
並且要是豫天真的有機會試圖開門,他還會發現,就算自己使出十八般武藝,就算一把火把這間客棧燒了,司黎隻要不撤下結界,房間裏都會完好無損。
隻不過……她的結界攔下全等級的凡人綽綽有餘,但想要攔住和她站在同一個層級的天道,就實在是捉襟見肘。
司黎忍不住吐了一口血,心裏苦笑一下。
雖然現在司黎麵色有些蒼白地躺著,嘴角血跡鮮明,但她周身仿佛仍然有一種泰山崩於前而麵色不改的淡定,一派從容。
她接過賀暉手裏的巾帕,擦幹嘴角,然後整理好衣衫,坐起來,儀態端莊得體地坐在床邊,吩咐太陰把自己的金絲蠶被收拾好,然後問花燃,“外麵是什麽人?”
花燃看著她有些疲憊的麵容,幾乎想讓她少說幾句話休息一下,但他知道一旦是司黎說出口的話,就不容忤逆,因此隻好道:“是幾名望神山的弟子。”
司黎想了一下,“讓他們先進來吧。”
花燃雖然依然有些猶豫,但還是道:“好吧。”
花燃走到門口,戰戰兢兢,提心吊膽的幾位小弟子終於看到了認識的人,幾乎要淚流滿麵,此刻看著花燃那張略顯嚴肅的臉,隻覺十分親切。
他們立刻彎腰行禮,“宗主。”
花燃點點頭,“進來吧。”
這話一出,四人第一反應居然是不可置信,下意識跟進去的時候,腳下都輕飄飄的,一臉恍惚,想是在做夢一樣。
就這樣……見到傳說中半步成神的尊主?
麵對這樣的強者,他們總是會心裏發怵的,而且還是在這樣的境況下。
四人拘謹地進去,站在靠近門邊的角落,一步也不敢上前,屏著呼吸,不敢發出任何聲音,怕招了尊主厭煩,也不敢抬頭看一眼。
仿佛就算是看一眼,都是褻瀆一般。
可站了一會兒,見前麵沒聲音,還是有壓也壓不住的好奇在心裏蔓延。
年紀最小,也最膽子大的小十七率先忍耐不住,悄悄把腦袋抬起了一點弧度。
他本意是悄悄挪、一點點把腦袋抬起來一點點,用餘光看一眼尊神的風姿的,可沒想到,他剛剛抬了一點點,就聽到一聲輕咳。
那聲音在寂靜的環境中十分明顯在,在精神極度緊張,緊繃到極致的弟子耳中幾乎不亞於一道驚雷。
於是刷的一下,小十七幾乎是本能地抬起了頭。
他視線不受控製地落到中間那位身穿紅色衣袍的少女。
膚色雪白,長發散落在腰間,微微淩亂。臉色有些蒼白,但那如星子一般明亮耀眼的眸子點綴在上麵,卻讓她整個人變得鮮活又明亮。
更重要的是,小十七實在沒想到,尊主看起來居然……這麽小。
——看起來簡直像年齡比他還小一般。
雖是傾國傾城,但好似還帶著幾分天真的稚氣,就連那有些冷淡的眼神,都因為略帶嬰兒肥的臉蛋,而顯得可愛了許多。
小十七一時竟然看呆了。
太陰一看見對麵那小子那樣的眼神,心裏就開始油然地生出不爽的情緒來。
——簡直和那個白眼狼第一次看見殿下的模樣,有異曲同工之感。
可惜小十七還小,司黎在他的注視下微微笑了一下,還什麽都沒有說呢,陡然回神的小孩自己先硬生生嚇出了一身冷汗,認為自己冒犯了尊主,死死低著頭,臉蛋充血到幾乎要把自己燒著了一般。
原本小十七是個永遠不知道什麽叫害怕惶恐的性格,可剛剛驚鴻一瞥,他低下頭後,腦子裏還不斷浮現著尊主的麵容。
之前還不覺得,剛才看了那一眼之後,小十七突然覺得,自己幾步之上麵對的,仿佛是真的高高在上的九天神女,生來受萬人敬仰,容不得褻瀆,更不能有半分不敬。
其他三位本來就高度緊張的弟子,自然也關注著屋內的一舉一動,餘光也看到了小十七的動作,此時冷汗都下來了。
梁靖低著頭,神色猶豫,不知道此時是否應該上前去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