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笞（23）
一傳十十傳百，誰都知道望神山有神存在，慕名前來的弟子就更多了，宗門實力也進一步擴大。
可三百年前，尊主前往神魔坑的時候，突然隕落了。
其實早在七位長老傳回消息之前，弟子們就已經知道了。
因為，尊主隕落的那一天，所有弟子似有所感地望向空中，眼睜睜地看著那結界的消散，山內的靈力之前像是被什麽東西吸引在這裏，那之後就開始慢慢四散，他們隻能感受著越來越稀薄的靈力，卻無能為力。
直到七位之前從來不曾露麵的長老回來，閉關了一個月，把結界修複，隻是那之後，望神山的靈力還是不受控製地稀薄了很多。
之前尊主在的時候，身處在山裏，簡直像是不用修煉一般，靈力拚命地往你的經脈裏鑽，之後就需要弟子勤勉修煉，自行吸收天地靈氣了，宗主消沉了好久，才終於出關，按照長老們的意思，為了防止弟子們實力滑坡，加強了對弟子們的教導。
那段適應期其實很艱難，但那一批的弟子離開，新鮮血液流進來的時候，也就很快適應了。
畢竟，就算是流失了部分靈力，但望神山的靈力還是比其他地方濃鬱很多倍。
而現在，許子叢看著天際默默想，望神山的結界消失，靈力也開始拚命向外界流竄，與三百年前尊主隕落時的異象一模一樣，那麽這次，又到底是什麽原因呢？
不同於許子叢的憂慮，捂著受傷的肩頭的花燃看到消散的結界，卻眼睛一亮，露出一抹笑意來。
“師尊……”花燃急忙要走，許子叢立刻擔憂地扶住他。
“快走，我們上去看看。”
此時對峙一群人正對峙在後山外，許多弟子都聞訊趕去，居然正巧將相對站著的兩群人圍住。
司黎他們剛剛從後山出來，迎麵就遇上一群弟子，並且人還在慢慢增多，異象是從後山發出來的，很多人看到了，奔走相告著來後山探查。
“快給我抓住他們！”
長老們大喊一聲，弟子們立刻拔劍，警惕地盯著這幾個不速之客。
“慢著！”
身後，花燃被許子叢扶著，慢慢分開人群，走到司黎麵前，一臉激動地看著她那模糊的影子，眼神怔怔地盯著她，伸出手去試圖摸了摸她的臉。
賀暉看著他那副癡癡的樣子，忍不住皺了皺眉。
“尊上……真的是你……”
司黎捧著那顆心髒，紅色光芒映在她臉上，顯出幾分妖異來。
“尊上……是尊主嗎？”
“什麽？那是尊主？尊主不是已經……”
“她為什麽、捧著一顆心髒……”
弟子們都聽清了花燃那一聲呢喃，立即議論紛紛。
“是我。”
司黎在所有人的視線中心，神情冷靜。
“什麽？”
“這就是尊主？”
“尊主沒死？可是，她為什麽捧了一顆心髒。”
“可是尊主不是男人嗎？怎麽是個小女孩？”
賀暉此時也把自己的兜帽拿了下來，露出一張有些熟悉的臉。
弟子們努力辨認，有些人認出了他，正是新入門的弟子。
大長老天樞皺著眉看著司黎的身影，神情有一瞬間的掙紮，可餘光看了一下漸漸變了的天，深吸口氣，眼神還是慢慢堅定下來。
“什麽尊主！這隻是偷竊望神山秘寶的小賊而已，還不給我拿下！”
花燃立刻收起了臉上泫然欲泣的表情，眼神狠厲地看著大長老。
“天樞，你——”
司黎慢慢撥開花燃，讓她退後，自己回過頭來直視著七位長老。
“哦？你說我們偷竊了望神山的秘寶，請問這秘寶是什麽呢？”
司黎臉上掛著意味不明的笑意，眼睛直直地盯著七位長老的表情。
天樞接觸到她的視線，幾乎是本能地瞳微縮，一時有些失神，沒能第一時間回答。
“你說的難不成，是這顆你們從神魔坑帶回來的，我的心髒？”
她這話說的詭異，臉上的神情也十分莫測，驚得七位長老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弟子們自然也反應過來司黎的意思，一時間炸了鍋。
說實話，在司黎剛出事的那個時候，七位長老在望神山弟子心中是沒有一點威信的。
尊主對他們來說是神，可尊主身邊的七位長老？見都沒有見過，不過掛了一個虛名而已，而已他們回來主持大局的時候，一開始弟子們是不服氣的，可當時局勢混亂，長老們卻能夠解決最緊要的結界問題，慢慢地開始被弟子們接受，在後來新入山的弟子中威信就更深了，因為那時已經加強了早學和其他的指導。
漸漸地，大家都遺忘了那位無所不能的神，也開始接受了這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七位長老。
而他們也從來不知道，原來後來長老們鎮住宗門，修複結界，用的居然是那隕落了的望神山尊主的心髒。
司黎提起這件事，臉上的笑容也陡然冷厲起來。
“當初你們活生生挖出我的心髒，把我推進神魔坑，你們知道，灰飛煙滅的感覺，有多疼嗎！”司黎的眼睛都開始染上猩紅的顏色，擲地有聲地話讓周圍驟然死寂。
弟子們大氣都不敢出，一動不動地站著，恨不得把自己的存在感縮到最低，兩邊的大佬對峙，就之間激蕩的氣流都快把他們掀飛了。
花燃突然聽見三百年前的真相，緊握的拳頭幾乎都能聽見關節令人牙酸的嘎吱聲。
他雖然懷疑過這七人，在因為沒有任何證據，在加上尊上從前對他們頗為信任，他居然就……讓他們逍遙了這麽久！
他牙關緊咬，血絲布了滿眼，身周不著痕跡地開始有黑氣蔓延。
司黎回身拍了一下他的肩，花燃像是被一盆冷水當頭澆下一般，眼睛頓時清明過來，一臉茫然地看著司黎，然後露出幾乎快哭出來的委屈表情，眼眶紅著就要往前，“讓我殺了他們。”
“你殺不了他們，”司黎淡淡道，眼睛望著前方，裏頭一片漆黑，“隻要我不死，他們是殺不死的。”
花燃不解，“可是之前……”
“之前他們殺我，我的心髒不是還留著嗎，我沒那麽容易死，隻要心髒留著，總有一天我的神魂會恢複的。”
“那他們也不能這樣……”傷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