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笞（3）
大家愣了一會兒，就有人首先拾階而上。有人出發，後麵的人立刻緊隨而上。
因為台階兩邊是虛空，眾人走在上麵，如同漂浮雲端，不由得小心翼翼。對於傳說中仍有神存的望神山，也更加敬畏。
司黎跟著賀暉，走在大概中間的位置。
賀暉對望神山也有幾分了解，此時低聲問司黎，“司姑娘，聽說望神山有神，姑娘可知傳聞是真是假？”
司黎心神早已鋪開，也知道他們周圍的虛空裏就有人盯著。
她暗自布下一道隔音符。
“有。”
賀暉訝異：“果真有神？”
司黎冷笑：“過去的確有，而今就.……”
也不知道沒了她，那幾個蠢貨用什麽來維持望神山大陣的。
賀暉卻似了然，“所以，傳說中的望神山尊主果真是神？太可惜了，我還沒來得及膜拜尊神，他居然就隕落了。”
司黎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賀暉沒有察覺司黎的眼神，繼續歎息；“據說望神山尊主俊美不凡，清貴無雙，是天下女子的夢中情人。”
說著，賀暉還麵帶詢問地看向司黎，似乎在問她是否也是如此。
司黎神色更加古怪了。
這都是哪裏傳的謠言？
賀暉還有點可惜的道：“唉，我要是早生幾百年就好了，可惜啊，沒有生在神的時代，連最後一個神都沒機會見到。”
司黎一怔，突然想到了點什麽。
“望神山尊主隕落多久了？”
賀暉驚詫：“姑娘竟不知道嗎？我以為，姑娘對望神山似乎很了解。而且……”
司黎皺眉：“望神山尊主到底是什麽時候隕落的？”
賀暉看她情緒有點不對，小心道：“尊神三百年前就隕落了。”
司黎愣住。
已經三百年了嗎？
原劇情裏基本都是圍繞著賀暉這位主角來講的，對司黎這個炮灰的描寫就不甚詳細，至於原主的記憶裏，更不會知道自己死後發生的事，所以司黎還是有些驚訝的。
賀暉偷偷看她神色。
“姑娘怎麽了？難道也是因為尊神已經隕落，無法再見到那樣風華絕代的人傷神嗎？這倒也不必……”
司黎沒理他，繼續跟著往上。
走到台階的三分之一，漸漸地就有人開始疲憊，剛開始隻是滿頭大汗，後麵就寸步難行了。行至一半，台階上原本密密麻麻的人已經清了一半。
很多人不能繼續往上，就意味著連參加入門測試的資質都沒有，可以趁早回去了。其餘眾人繼續向上爬，但是慢慢地，人越來越少。大部分人，往上時受到了阻力，便知自己天資到此為止，不可再強求，可也有人並不願輕易返回。
很多人頂著壓力往上，被守山陣的力量壓得幾乎跪下去。
到中上的時候，四麵的人已經不多了，賀暉到這裏的時候，額角也冒出冷汗。
司黎看他頂著壓力走，大概估計了一下，覺得他應該頂得住，就沒理他。
她轉頭隨意地看著四周的人，視線落到最後的那人身上時，驀地頓住。
她站在那裏沒動。
賀暉奇怪地看她一眼，氣息有些不穩地道：“怎.……怎麽了？”
司黎視線還落在那裏。
“沒什麽，你先上去，我待會兒去找你。”
賀暉看著司黎轉身往下走，也沒在意，自己繼續往上爬。
司黎順著台階往下走了幾步，就定在那裏，看著下麵的人。
這人在原主的記憶裏有，而且很深刻。
花燃，望神山門主，尊神唯一的弟子。他們相識近千年，此時司黎見到的，卻是這人最初上山時，那個溫和笨拙的少年模樣。
她的記憶裏，原主第一次見花燃的時候，望神山都還沒有立派。
花燃聽聞望神山有神，便獨自上山求道。
當時望神山連山門都沒有，但護山結界卻存在。進了山，映入眼簾的就是怎麽都望不到邊，似乎將往天上走的台階。
花燃當時一點根基都沒有，手握重劍，卻隻成累贅。
那時，他爬到一半，就已經半跪在地上，再往上的時候，他根本站都站不起來，隻能一點點往上爬。
到快登頂的時候，七竅流血，需要休息半天再往上挪一階。
……
司黎沒再看，直接到最上麵找賀暉。快登頂了，但賀暉似乎還是很輕鬆，隻身體稍稍站不穩。
司黎神色暗了暗，多了幾分探究。
倒令人刮目相看.-
最終站在上麵的，其實僅僅七個人，十萬人裏的七個人，已經登頂。
台階上，還有一人在繼續往上。
其他人似乎都看不到他，也沒發現這裏還有個人，七竅流血。
花燃慢慢往上，感受渾身撕裂般的痛感，但是，越接近最後一層台階，他嘴角的微笑越大，仿佛身在地獄，但前方還有一份光明，等著他去追逐，去守候。
花燃爬上最後一層台階，笑容擴大，他伸出手去，仿佛前麵正有一雙手接住他。
他輕輕喊。
“尊上.……”
聲音很輕，風一吹，就輕輕飄散。
那身影也是，趴在台階上的少年，也如風吹沙落般消失不見，連同一起消散的，還有那聲幾不可聞的歎息。
“我在。”
司黎蹲在那裏，怔怔出神。
望神山入門測試五年一次，看剛才那神色……
花燃難道就這樣，五年一次，爬了三百年嗎？
故人已歸，吾不知曉。
-
上山後，有一塊很大的白玉廣場。
廣場靠近望神山外門的前麵有一個很大的圓台，圓台上站著幾個人。
司黎視線落在那裏。
圓台中間有一個很小的池子，輪廓是五芒星的樣子。
站在廣場上的，總共隻有七個人。七個挨個登上圓台，將一滴血滴在池子裏。
到賀暉的時候，司黎陪他上去，引導的是一身藍色道袍的師兄。
司黎還依稀記得望神山弟子的分階，藍色道袍，當是內門弟子。
賀暉蹲下去，神情溫和，似乎並不怎麽緊張。
司黎驚奇他此刻竟有種氣定神閑的優雅氣質。
賀暉滴了一滴血下去，血沒入池，池水頃刻化為純金，四周的內門弟子都訝異地驚叫起來。
“居然是神血？”
“哇，神族後裔，可以直接入內門了。”
“真羨慕啊。”
賀暉和司黎卻麵色微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