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花(47)
他在密道裏找到了他和司黎初遇時的地方,找到了司黎把他推出去的那個出口,隻不過通往出口的一小段路全部都被封住了。
司黎走了一個月,秦風幾乎無心政事,朝臣們已經頗有微詞了,可陛下的狀態誰都看得到,沒人敢再這個時候火上澆油。而且,每天的奏折秦風依然會認真批閱處理,而且很多積壓的政事也全部處理掉了。
因為……他已隨時準備離京去找人了。
每天負責追查貴妃娘娘下落的暗衛回來稟報時,都要先抽簽,決定今日誰去受陛下的低氣壓和眼刀子,有時候陛下暴怒起來,還會把整個養心殿給洗一遍。
剛開始陛下天天待在熹元殿的時候還好,陛下雖然氣他們辦事不力,但舍不得摔熹元殿的東西,他們還能逃過一劫,可後來陛下心裏鬱氣難解,竟然下令,以後他留在熹元殿的時候,誰都不許進去打擾,隻能等陛下回養心殿之後再處理,這可就苦了一眾暗衛了。
不過今日情形不同,消息傳回來之後,暗衛們竟然沒有抽簽,歡歡喜喜地目送著送消息回來的那位暗衛直接進去,隻因為——這次是個好消息!
暗衛被太監總管帶進去的時候,秦風正坐在書案後批閱奏折,他似乎是有些不舒服,手指輕輕按揉著自己的眉心。
“如何?”秦風的聲音低沉沙啞,滿是疲倦,麵色也不太好。
暗衛先一揪心,隨即迫不及待地半跪,麵帶喜色地開口道:“回陛下,查到了!”
秦風聞言先是恍惚了一下,隨即豁然站起,整個人因為沒有休息好,站的太猛之後眼前一陣發黑。
可他還是扶著腦袋,強迫自己快速清醒過來。
——
四月,江南已是一片繁盛,街道上來來往往,叫賣的小販穿著薄衣,麵上帶著熱切的笑意,熱騰騰的吃食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司黎邊逛邊買了一大堆吃的玩的,她自己抱著一小袋零嘴,身後兩人費力地幫她大包小包地提著。
年糕一個丫頭,主子遠走居然能想著帶上她,已經千恩萬謝,恨不得結草銜環、做牛做馬,自然沒有一點怨言。
而另一個人就不一樣了,他小時候雖吃過苦,但畢竟還是個皇子,什麽時候伺候過別人,偏生這次是他自己非要跟上來的,又沒法拒絕。
段伏安一臉怨念地看著司黎,苦著臉湊到她邊上,“剛剛買那個果脯就那麽好吃?給我嚐嚐!”
司黎回頭,質疑地問:“我買的果脯,憑什麽給你吃。”
她說的理所當然,段伏安卻一下子就黑了臉,咬牙切齒道:“老子付的錢——”
“哦……”司黎仿佛恍然大悟,隨即又麵無表情道:“難道不是你心甘情願的?”
“你——”
司黎這話說的無理極了,可偏偏段伏安咬碎了一口銀牙也沒法反駁半句,隻能“哼”了一聲,一副捕魚小女子一般見識的樣子。
司黎看了他一眼,眼裏明晃晃的有恃無恐,然後轉過頭去繼續大搖大擺地逛。
段伏安渾身低氣壓,一邊的年糕都看不下去了,怯生生地問:“公子……要不,奴婢幫您拿點……”
“不必了——”段伏安作為一個大男人,司黎買完東西自然轉手就往他懷裏扔,他也不可能讓一個小丫鬟多拿,隻能咽下這口惡氣。
畢竟是他自己非要跟著司黎的,他知道司黎在故意為難他,想讓他知難而退。
哼!他不會讓她得逞的。
今日是一年一度的賞春會,雲城家家戶戶都在郊外采花,回家後一半插在家裏,一半曬幹了做花茶和香包。
司黎自然也不會錯過,她一大早就準備好了出門,其實馬車就在後麵跟著,隻不過司黎故意使喚段伏安而已。
她離開皇宮的時候,留了一名親衛守著,等時機一到就炸掉洞口,然後才帶著蒙著眼睛又昏迷不醒的段伏安和王妃匯合。
隻不過雙方匯合後,為了安全,她們準備分開走。王妃在京城裏困了那麽久,也早就想出來好好遊山玩水一番了。
雙方分離之後,司黎把段伏安弄醒,本想就此放了他,讓他自己離開,可段伏安卻死皮賴臉,一會兒說自己沒有盤纏了,一會兒又說自己不認路,最後又玩笑著表示自己要和貴妃私奔,可不敢司黎怎麽趕,段伏安就是不走。
司黎無可奈何,也就把他留下了,就當是多了一個跑腿的。這時候他倒是不說沒有盤纏了,每次付賬的時候積極地要命。
大街上人來人往,一行三人毫無遮掩,司黎甚至連臉都沒遮,仿佛並不怕別人認出來她一般。
雖說這江南能認識她的幾乎沒有,不過司黎也確實不怕秦風的人找過來,相反,她甚至一直準備著被秦風找到,因為隻有秦風找到了她,司黎才能真正說服他放棄。
不然一輩子東躲西藏,見不得人的日子,司黎可做不來,而且……她本來也沒有多少時間了,不是嗎?
雖說春色正濃,走在街上暖融融的,舒服又愜意,可春寒料峭,司黎實在是個吹不得風的。
還沒逛完這一條街,司黎便掩住口輕咳了幾聲。
年糕趕忙走上前,勸司黎回馬車裏坐著,心中焦急。近日主子的身子越來越單薄了,時不時就會咳嗽,已經是日日藥不離口,吃了大半月,可還是完全不見好。雖說看著並不嚴重,可也讓兩位伺候的丫頭十分擔憂了,害怕是冷宮那段時間的大病,把主子身體底子給壞了。
不過聽說這江南養人,希望主子能靜養一段時間,把身體底子給補回來吧。
司黎聞言也點點頭,不過走了這麽幾步,她便便感覺身體有些乏了,喉嚨也癢癢的,有些不舒服。
馬車很寬敞,坐三人綽綽有餘,不過段伏安還是自覺避嫌,騎上了他的人牽著的馬。
司黎她們一行人來到江南後,就買了個不大的院子,還雇了個馬車,準備在這裏住一段時間,好好遊覽一番。
一進馬車,年糕就趕緊給司黎遞了一杯溫水,司黎喝了幾口,感覺喉嚨的癢意壓下去了些許,便笑著對一臉擔憂地年糕說:“別擔心,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