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花（37）
而且可能是宮宴熱鬧有趣，司黎臉上的笑容都多了起來，和他說話的時候也不再是愛答不理，反而言笑晏晏地和他聊了很多，還一起喝了不少梅花酒。
秦風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暈暈乎乎，頭重腳輕地像是在做夢，他抬起手想摸一下司黎的臉，了，連周圍和下麵突然安靜下來都沒有意識到，還是抬起頭看見他動作的司黎眉頭輕皺，微微偏頭給了他一個冷眼，秦風才“嘿嘿”笑著，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
下方關注著陛下舉止的所有人看到這一幕，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仿佛不敢相信那個像個第一次追姑娘的毛頭小子是他們印象中英明神武的陛下。
司黎這次也給足了他麵子，隻是暗中用眼神警告他，並未給他冷臉。
隻是下方那些打扮得光彩照人的妃嬪們臉色算不上太好，一個個強忍著眼裏的嫉妒，低垂著眼，手中的帕子都快被指甲攪碎了，心中惱恨。
而坐在對麵和皇後聊天的秦白鈺，將視線投過來的時候，也注意到了自己這個平時嚴肅冷厲的父皇此時有些……沒眼看的表情，心裏也不由自主地有些嫌棄。
但不管眾人心裏怎麽想，司黎在宮中的地位是徹底無人可及了。
宴會正式開始的時候，秦風身邊的大太監親自宣讀了封司黎為皇貴妃的聖旨，眾人紛紛站起來祝賀，一時氣氛和諧愉快，大家臉上都洋溢著或真或假的笑意。
不過隻要秦風是真的高興，其他人就算不高興也得表現得像是自己家受了封賞一般，隻有秦白鈺臉色看起來就十分別扭，垂著小腦袋，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司黎麵上也是一片平靜，並沒有明顯的激動之情，大太監過來宣旨的時候，她轉頭看了秦風一眼，秦風笑的溫柔，輕輕揚了揚下巴讓她接旨。他或許以為司黎是在緊張，可司黎從容地站起來，不卑不亢地站到人前，朝著上方彎腰行禮。
眾人都愣了下，接旨不跪，嚴重的可以治大不敬之罪了，宣旨的大太監也為難地看向秦風，神情小心翼翼。
秦風卻像是完全不在意，臉上甚至還殘留著溫柔地笑意，隨便抬了下下巴，示意大太監繼續，可憐這位在宮裏伺候了幾十年的太監總管也隻能硬著頭皮開始宣旨。
其餘人驚歎的同時，對這位新晉的皇貴妃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又有了新的認識。也正因為大家都被司黎站著領旨的舉動嚇到，以致無人發覺，就連司黎彎腰行的那一禮，都無意識地避開了秦風，稍稍側了下身。
秦風怔怔地看向司黎，滿心滿眼都是這個不知不覺占據他生命的身影，他更不會知道，此時，在距他幾步之遙的另一個空間裏，有人也是這樣怔怔地望著自己的主人。
不過，朱雀想到的，要比秦風多多了。她坐在光屏前，看見司黎避開秦風的動作，也不由得一怔。
就算殿下什麽都不記得了，還是會下意識地保護他呢？這到底是……憑什麽呢？
她想不明白，當初在神殿裏，大家都想不明白。
那個卑劣的凡人，有什麽值得殿下喜歡的，又憑什麽對殿下不屑一顧？
他憑什麽？
朱雀坐在那裏，像是靈魂出竅一般，呆呆地，眼裏看不到半分神采。
不知內情的係統蹲在旁邊，看著她這幅樣子，也隻能茫然地撓撓頭，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
自從朱雀同意不妨礙他的事，他已經不再綁著朱雀了，畢竟朱雀知道這樣是對她主人最有利的辦法，她自然會配合，忍住不和司黎交流。
但是，係統在旁邊看的明白，她的視線幾乎無時無刻不落在她主人的身上，就像是飛蛾逐光一般，似乎已經是刻在身體裏的一種本能。
係統一直不太明白，是怎麽樣的一個人，才能對周圍的人影響這麽大，讓追隨著她的人，把她當做信仰，當做血肉，當做自己的魂靈裏唯一的淨土和光。
她們可以為她做任何事，可以手染鮮血，可以犧牲生命，披荊斬棘，一往無前。
他為這樣的力量感到戰栗，又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
司黎低垂著頭，默默聽完了聖旨上的內容。
話落，太監總管笑的臉上的褶子都舒展了不少，燦若菊花地對司黎細聲道：“貴妃娘娘，接旨吧。”
司黎麵上揚起一個微不可查的笑，即便很淡，落在那張讓人驚為天人的臉上，還是如同雪山頂上緩緩開了一朵絕世的花，碧波蕩漾的湖麵上掀起細微的波瀾，明媚耀眼，讓見到的人都為之失神。
席上不止秦風一個人看著她失神，甚至那一幕，那個風華絕代的身影，在很多年後都被在場的人津津樂道。
司黎通身的氣度，讓她仿佛不是處在熱鬧繁雜的宮宴，而是高山或雲端，遙不可及，隻能仰望。
容貌傾城，不似凡人。
封賞過後，司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秦風對她更加殷勤，麵上的笑意完全壓抑不住。
司黎卻漸漸麵無表情起來，時而會短暫地出神，就像是踏足凡塵之後即將抽離一般。她放在桌案下的手握著那柔軟的明黃色布帛，直到手指不自覺地握緊，將聖旨捏出褶皺，她才好似大夢初醒，低頭看了一眼，自嘲般地想，她這應該也算是幫了司逸一把，好歹逃離了在冷宮被折磨的命運，得到了榮光無限的貴妃之位，應該也能少受些罪吧。
自從醒來之後，司黎已經盡量把自己在宮裏待的時間縮短了。
她每一步計劃都嚴密而急迫，力求最高效達成自己的目的，也盡量不去做多餘的事。在宮裏的時候，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算是必要的謀劃也在暗中進行，讓一切暫時沉在水麵之下。
因為時間不多，她既然要達成原主的夙願，擺脫無緣無故的傷害，就不能讓自己死在宮裏。
她隻是想完成自己的任務，並不準備，也沒有必要幹擾這個世界原本的劇情。她隻是要無端傷害過別人的人付出代價，然後讓一切回到正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