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花(25)
秦風微微蹙眉,幾乎開始了自我懷疑。
是他剛剛嚐錯了嗎?
於是秦風又端起茶杯,謹慎地抿了一口,隨即麵無表情地放下,確定了並不是自己的問題。
就算司黎這裏的茶葉並不是上好的,但他簡直不敢相信,有人能把正常的茶葉泡的這麽難喝,而且始作俑者還渾然不覺。
難道司黎的味覺有什麽問題?
明明剛剛司黎泡茶的時候自己也看見了,就是正常的手法啊。
司黎泡茶的手藝確實不怎麽好,畢竟這是她第一次做這種事,但是自己渾然不覺,因為她並不知道自己從前並沒有泡過茶,她又沒有以前的記憶,但原主的記憶中卻是有關於泡茶這部分的,而且十分清晰,司黎按照那個記憶,很自然地覺得按照那個記憶做就可以了,誰想到……
泡茶是一門很複雜的藝術,而司黎本人顯然沒有這樣無師自通的天賦。
所以她那點技術用來偏偏很少喝茶的她自己還行,在品嚐無數名茶,每天的入口的東西都是大師名廚嘔心瀝血不敢有一絲一毫怠慢之下做出來的,自然已經被養刁了。
無論內心怎麽驚濤駭浪,秦風麵上卻是一點不顯,氣定神閑地坐在那裏。
司黎更是鎮定,麵對秦風沒有半點緊張,兩個人坐在那裏一時之間倒也很和諧。
這可苦了站在身邊伺候的一圈人,太安靜了,四周落針可聞,她們更是大氣都不敢喘。
小丫頭年糕站在司黎身後,自從秦風進來後,心中想法千回百轉,糾結地小臉都快扭曲了。
司黎喝了一杯茶後,就和秦風麵對麵安靜地坐著。
秦風突然想起剛剛出去的那個宮女,便問道:“剛剛聽你身邊的宮女說,你身體不適?”
年糕聽見秦風的問話,心裏有些著急,想上前回話,司黎卻先她一步,已經淡淡回了。
“不勞陛下掛心,已經快痊愈了。”
她語氣恭敬順從,找不出一絲錯處,偏偏神情永遠是淡淡地,不知道為什麽,總讓秦風感到有些不舒服,那似乎是一種……不受控製的感覺。
在這深宮裏,秦風作為萬人之上的九五之尊,掌握著所有人的生殺大權,這個女人還是一個被打入冷宮的廢妃,憑什麽永遠一副鎮定自若、毫不畏懼的模樣。
**的藤蔓在心底肆意生長,可秦風此時還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用過膳了嗎?”秦風輕聲問。
司黎搖頭,抬眼看向他,開始有些摸不透他的意思。
“那傳膳吧。”
秦風這話說出口,站在他身後伺候的大太監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恭敬應聲。
下午,陛下在熹元殿用膳的事就傳遍了整個皇宮,大家心思各異,但可以看到的是,對待司黎的態度已截然不同了。
次日,皇後宣布司黎謀害皇子的案子似有蹊蹺,要重新查,沒多久各宮的禮物就如同雪花般飄進熹元殿。
之前那個案子,說複雜,其實也很簡單,隻不過是陛下一句話的事。
當初定罪時看似證據確鑿,其實全部經不起細究的。
而且那時秦風為了貶司黎的位份,還真的給秦白鈺下了毒,找了一個證人指控司黎。
司黎和秦白鈺本就親近,下毒的時機實在不少,而且她是貴妃,自己無所出,想謀害皇子,提升自己的地位,也算是有充分的動機。
而皇後也不過是重新把那幾個證人找來,翻了供,當初給秦白鈺下毒的其實正是秦風安插在皇後身邊的一名宮女,現在皇後要為自己的兒子報仇,算起總賬來,自然不會對她們手軟。
不過雖然司黎的罪名就這樣簡簡單單地澄清了,但秦風卻遲遲沒有恢複她的位份,依然讓她住在熹元殿,自己卻隔三差五地去看她。
這一番舉動,倒讓宮裏其他人看不懂他的心思,也不敢輕舉妄動,一時之間司黎倒是清淨不少。
處在漩渦中心的司黎每天的日常似乎就是養病和曬太陽。
秦風吩咐太醫定時來給司黎診脈,她的風寒似乎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可要是出去吹了風還是會咳嗽不止,玥兒和年糕怎麽精心調養都沒看到明顯的效果。
太醫說可能是因為之前的病,導致身體有些虛弱,需要慢慢恢複。
年糕和玥兒很是擔心了一段時間,但司黎卻依然悠閑,看不出這人身體其實已經虛弱到應該臥病在床了。
宮裏風平浪靜了一段時間,暗潮終究還是從地底悄然卷起。
是夜,司黎穿了一件暗色的束腰男裝,背上一個沉重巨大的包袱,寬大的兜帽遮住了她的容顏。
她從熹元殿主殿的窗口悄然劃出去,順著牆根摸到一處死角,無聲無息地翻牆而出,沒有驚動任何人。
熹元殿外的防守十分嚴密,甚至比在冷宮時候人手還多。
之前秦風為了方便探索冷宮的那個密道入口,派人火燒冷宮逼走司黎,可第二天他暗中去找的時候,卻並沒能找到他見到的那個洞口。
明明外麵的擺設毫不改變,可就是找不到機關。
秦風找人強行破開牆壁,卻發現原本洞口的位置居然被一扇鐵門封住,而如果不破壞牆體,從外麵看竟然毫無異樣。
同之前秦風所知曉的出口一樣,這裏的出入口每破壞一個,密道內部就會封住一條路。
而裏麵四通八達,即使失去了這兩條路,或許也並沒有太大影響。
秦風氣得捶牆,隔天就加派人手,把司黎的熹元殿監視得密不透風。
他就不信了,司黎會那麽幸運,連續兩座宮殿都剛好在有入口的地方?
要是這樣的話,難不成他們內宮裏每一座宮殿幾乎都有密道的入口了?那還得了?
事實上,司黎確實沒有那麽幸運。
熹元殿並不是一座重要的宮殿,它距離冷宮最近,自然也很偏遠,裏麵並沒有密道的入口。
可即使沒有,就憑秦風的那幾個暗衛,也攔不住她。
這個身體本來就有一些武學基礎的,王妃雖然教導原主更多的是琴棋書畫,但卻也讓身邊武藝高強的侍衛教導過她。
更別說司黎自己的身手,與生俱來的能力,瞞住那些凡夫俗子肉眼凡胎,幾乎是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