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花(22)

  冷宮的火本就不大,又發現得及時,所以很快就被撲滅了。


  雖然之前在混亂中很多人都看到司黎已經帶著宮女從裏麵跑出來了,但畢竟人不在附近,隻能派人去找。


  秦風知道司黎不會有事,多半是趁亂自己跑到哪裏去了,於是便不再等,直接帶著人回寢宮。


  宮裏大部分人本來已經要就寢了,發現冷宮走水又紛紛起來,聽著宮人的通報,也知道陛下今夜親自去冷宮外麵看了。


  於是秦風一路回去,各個宮殿都燈火通明,也不乏衣著單薄,在冷風中站在外麵等著秦風經過的。


  秦風一概無視,快步往自己的寢宮走。


  夜裏的確天冷,經過一處廢棄宮殿的時候,秦風餘光突然掃到一片不尋常的白。


  他腳步放緩,手掌抬起,示意身後的宮人們停下。


  在宮裏當差的人都訓練有素,走路時都盡量不發出聲音,以免驚擾了貴人。


  所以他們一行人至此,動靜也不大,秦風擺擺手示意他們從另一邊繞回去。


  身後眾人不敢多話,安安靜靜離開。


  秦風一直盯著假山轉角處的一抹白色裙角,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宮人們都離開了,四周空蕩無人,這才悄悄地往那邊更黑暗處移動。


  司黎抱著手臂,仔細打量著四周的環境,順便研究一下那地道在地麵到底是怎麽個行走路線。


  她已經站在背風處了,但寒風刺骨,一陣冷風吹過來,她還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剛剛就是因為她凍得不自覺打了個寒顫,才被敏銳的秦風發現的。


  秦風悄悄踱步到她身後,然後猛地拍了一下司黎的肩膀。


  在手掌觸碰到司黎肩上的那一刻,司黎下意識抬手,握住秦風手腕,往下一拽,反身回頭。


  秦風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眼前的視野天旋地轉,他臉朝下被司黎製住,兩個胳膊都被扭著動彈不得。


  那一瞬間秦風心裏無比的後悔,知道這女人不好搞定,他就不該自己獨身一人來冒險。


  雖說又是在一片漆黑的環境裏,這女人肯定認不出他,但他也實在不該因為不想暴露身份就毫無準備地來這裏找她。


  幸好司黎無意傷人,再加上秦風下意識的痛哼聲很是熟悉,她動作頓了一下,就放開了他。


  “又是你?”司黎嗓音冷淡,在寒風中顯得更冷。


  秦風趕緊收回自己的手,揉了揉胳膊,裝作才認出司黎的樣子。


  “是你?那天在密道劫持我的姑娘。”


  司黎點點頭,問道:“你在這裏做什麽?”


  秦風:“冷宮起火,我就在附近當值,過來幫忙。”


  “哦,”司黎往外麵探頭看了眼,“現在情況怎麽樣?”


  “火已經基本滅了,隻不過……”秦風故意頓了下,在夜色中觀察司黎的表情。


  司黎挑了挑眉,並不在意地問:“怎麽了?”


  “冷宮那位不見了,我們正在找。”秦風語氣也很自然,完全沒有異樣。


  司黎漫不經心點頭,依然在觀察著四周的環境,周身警惕,似乎隨時準備移動到下一個地方。


  秦風眼睛一轉,直接抓住她的手臂。


  司黎皺眉回頭,眼神疑惑地看著她,沒出聲。


  秦風看了看外麵在,知道離他們不到百米的地方就有暗衛在,雖然他信任自己的暗衛,但有些事情事關重大,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於是他扯了扯司黎的袖子,順勢蹲下。


  司黎一臉驚疑地看著他的動作,因為秦風抓著她手腕,所以也被帶得歪了半邊身子。


  這個中原強國的皇帝似乎完全沒覺得自己這樣的動作有什麽不對,蹲在牆角,又用力繼續扯著司黎,試圖讓她也蹲下。


  司黎一臉無奈,最後還是認命,配合地蹲下,差點想捂住自己的臉。


  她簡直難以想象,這是一個皇帝能幹出來的事?

  為什麽她突然覺得自己眼前這玩意和原劇情裏心狠手辣、不苟言笑的那位暴君相差甚遠呢?

  於是在無人察覺的角落裏,一個是當朝皇帝,一個是現任廢妃,在假山形成的小小死角裏,乖乖蹲下聊天。


  司黎對這樣的姿勢有些接受無能,可秦風卻不覺得。


  其實他並不是天生養尊處優的,他當上皇帝之前,在邊關和那些士兵們混了整整十三年呢!

  正因為邊關苦寒,養的他皮糙肉厚,膽子也大,每次上戰場,他作為領袖還不是得一馬當先,衝在最前麵。所以上次在司黎屋子裏,他才敢一人獨闖。


  此時秦風就試圖用自己在邊關練出來的無敵親和力,來感化一下這個神秘兮兮的小姑娘。


  雖然皇帝陛下積威甚重,現在已經基本告別了親和力這種東西。


  “誒,你能不能跟我說說,那個密道是怎麽回事啊?”


  司黎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一個侍衛,問這些幹什麽?”


  秦風裝作一副諂媚的樣子,“我好奇嘛,而且我們遇見兩次,也算緣分,在這深宮之中,腦袋都不由自己的,說不定哪天就要搬家,我這不是多掌握點保命的東西嘛。”


  司黎:“……”


  拋開其他的不說,能講出這番話的,都不能算是臉皮厚如城牆,而應該是得寸進尺了。


  秦風說完那番話,眼神就緊緊盯著司黎,在細細觀察她的神情。


  他故意說出剛才那般不知進退,看起來奇蠢無比的話,其實是在試探……


  司黎看見他,好似並不驚訝。


  他猜到了司黎的身份,難道她就當真沒有懷疑嗎?

  雖說在秦風的記憶中,自己和司黎其實並沒有見過幾麵,而每一次見麵難都隻是遠遠地看過一眼,可她當真就沒有記住自己的容貌嗎?

  易地而處,一個是皇帝,一個是後宮嬪妃,難道後者對前者的關注會少於他對司黎的關注嗎?

  秦風不太相信,而往往,他的這種直覺十分地敏銳。


  這種敏銳在戰場中展現地尤為明顯。


  在事情未露出一點點端倪的時候預料到整件事情的發展,並想好對策,充分利用,才算是真正的先手。


  憑著這樣的直覺,秦風在躲過了無數的埋伏和暗算,成功幹掉了自己那幾個生母的皇後貴妃,出生就榮寵無限的兄弟們,最後用雷霆手段鎮壓世家,坐穩帝位。


  這種直覺,早就刻在了他的骨子裏,仿佛野獸般的敏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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