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花(5)

  秦白鈺心情漸漸平複下來,哭的沒那麽凶了,隻是細細抽噎著。


  他小時候經常哭著哭著就背過氣去,嚇得周圍一圈人不得安生,後來他長大了,雖然不會因為哭的太凶出事,可他大家聽見他的哭聲就擔驚受怕的本能還是沒有變,所以他情緒激烈的時候也隻敢順著他,盡量安撫。


  司黎抱著軟乎乎的小家夥,同時暗暗打量他。


  秦白鈺,秦風唯一的兒子,當今皇後所出,身份金尊玉貴,前途不可限量,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陛下一直沒正式立太子,但所有人都幾乎默認了秦白鈺的地位。


  畢竟他不僅是第一個皇子,甚至還是當今皇帝膝下唯一的子嗣。


  司黎剛進宮,去麵見皇後的時候見到了這小家夥,當時秦白鈺正因為讀書偷懶被皇後打手心,他不服氣,在皇後寢宮撒了歡一般飛奔逃跑,整個永安殿被鬧得雞飛狗跳。


  當時前殿簡直亂作一團,東西扔的到處都是,幾乎找不到落腳的地方。


  對宮裏大部分宮人來說,小皇子秦白鈺都是魔鬼一樣的存在,去哪兒哪兒遭殃,搞破壞第一名。


  可他們能怎麽辦?雖然頭疼,但是必須得精心伺候著,要是秦白鈺出事了,他們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秦白鈺邊跑邊哭,如潑皮猴兒般在殿裏飛奔,他居然被母後打了手心?就因為那個迂腐老夫子布置的課業?


  皇後坐在殿裏,被幾位貼身宮女扶著,捂著心口,頭疼不已。


  “哎呦!誰啊?!”


  小秦白鈺跑著跑著突然撞到了一個人。


  他那時候不過四五歲,個子矮矮的,隻到那人腰間。


  他眼睛一抬,隻看到一個極其精致漂亮的白玉墜,溫軟剔透,形狀是一朵六瓣花。上麵細小的紋路十分精細複雜,恍惚間看,像是某種神秘的陣法。人盯著久了,還會微微有些眩暈。


  秦白鈺就盯著那白玉墜看了一會兒,還伸手試圖摸摸它。


  “你就是小皇子嗎?”


  白皙漂亮的手指出現在眼前,輕輕捏住了那個潔白的玉墜。


  “你是在看這個嗎?”


  纖細的手指映襯著雪白玉墜,秦白鈺隻愣神了片刻,鬼使神差地抬頭。


  同時,麵前這人慢慢蹲下身,輕輕攏著並不算繁重的裙擺。


  柔軟的布料在青石板上葳蕤成花,一張豔麗勝花的臉出現在他眼前。


  那時候的秦白鈺虧於沒好好讀書,描述不出那樣的美貌。


  可在後來的很多日子的相處裏,他都在想,擁有那樣一張耀眼美豔的臉,美得盛氣淩人的人,怎麽會偏偏又是那樣溫柔淡然的性子。


  總之,自那以後,司黎這個新晉的皇貴妃,就成了整個皇宮裏,小皇子秦白鈺最親近的人。


  說來可笑,最後司黎被打入冷宮,罪名偏偏是謀害皇子。


  ……


  秦白鈺一撲到司黎懷裏就哭,一眾宮人在在後麵跪著,心驚膽戰,惶恐不已。


  甚至有膽小的人已經開始擔心,自己這顆腦袋,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留到明天早上。


  司黎歎了口氣,緊了緊自己的披風,直接坐到了門檻上,揉了揉自己眉心。


  秦白鈺雖然不高興,可無論何時,他一直很在意司黎。


  看到司黎的動作,他直接問:“姐姐,你不舒服嗎?”


  秦白鈺一直管司黎叫姐姐,他從小被皇後寵壞了,寵得無法無天,皇後說什麽在他這兒都不管用。


  至於皇帝,有一次司黎在禦花園散步,秦白鈺跑過來找她,遠遠地叫她姐姐,被秦風聽到了,他隻是看了一眼,好像也沒什麽表示。


  至於唯一說的話能讓他聽上一聽的司黎,在說這個的時候也不怎麽管用,秦白鈺在這件事上奇怪地執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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