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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四尺玉(10)

  “這是一塊不錯的青海煙青料,設計得也好。前些年這種料並不很值錢,不過這兩年也能賣上些價了。”客人眯著眼睛打量著手心的這塊玉墜,仿佛那女子脖間的繩子也成了一種美麗的象征。


  “我以為您隻是去金魚池那邊玩玩,沒想到竟是行家 。”青岫盯著這塊玉,露出“禮森”這個年紀該有的好奇神色,“這塊玉會不會是古董啊?可惜從女子的穿著也看不出朝代。”


  “古董就別想了,這雕工一看就是用現代工具做的,頂多也就十幾年。”客人果然懂得不少,“雕工有靈氣,但功力還不夠深厚,有些地方處理得不算精湛。”


  青岫沒想到客人能分析得這麽透徹,不覺進一步問道:“功力不夠深厚的話,那這個雕刻師應該比較年輕吧。”


  “絕對超不過30歲。”客人一臉很有把握的樣子,“如果是童子功的話,說不定還會更年輕。”


  剛才瀕死般的難受感覺已經完全消失,但青岫的肩胛骨部位還是有些刺痛,當時後背靠在椅子上,也不知接觸到了什麽,簡直就像椅背上有釘子紮進了肩膀一樣。


  青岫將這枚玉雕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因為知道這詭異玉雕和七殺案有關,所以第一眼看到它時,內心有一種本能的抵觸,並伴隨一絲很不吉利的巧合感。但很快,這些負麵情緒就被急於找到線索的心情所替代。


  當這枚玉雕被完完全全拿在自己手裏的時候,青岫望著女子微閉的眼睛以及脖頸間纏繞的繩子,在內心深處升起了一絲悲憫。


  如果女子玉雕的原型是當年被殘忍殺害的女高中生冉某,那麽雕刻師會是誰呢?是畏罪自殺的凶手聶某嗎?除了他,還有誰能提前預知到冉某將會被繩子勒死呢?聶某死時39歲,1996年的時候29歲,倒也符合客人所分析的雕刻師的年齡。


  但如果是聶某,為什麽隻有這一起案子裏出現了這些玉雕?而且據報紙記載,那些大大小小的玉雕石雕共有幾十件,如果都達到像今天這塊這麽精致的程度,光是親手雕刻出來也得幾年的工夫吧。


  “小兄弟,你發現什麽了?”客人見青岫看得仔細,問道。


  “我隻是在想,大概隻有年輕的雕刻師才會做出如此大膽的作品吧,說不定這條繩子有什麽藝術象征。”青岫隨口說,“可惜我不太懂那些藝術的流派。”


  “說不定還真被你說對了,”客人有些興奮,“這可能是個係列產品。”


  “什麽? ”


  “那個賣家見我對這塊玉感興趣,說他家還有幾塊和這個差不多的玉。”


  青岫的心提起來,原以為這一塊玉雕是1996年“七殺案”的漏網之魚,畢竟這是凶案現場的東西,不可能大規模流落到市場上去——除了這一塊,居然還有另外的幾塊?係列產品?賣家是從哪裏得到的呢?

  見青岫很感興趣的樣子,客人便道:“明天要是有時間可以一起去看看。”


  青岫抿了抿嘴,有點不好意思:“我其實不懂這些,更不可能花錢買來收藏,但如果……能賺一筆小錢的話,還是很想去試試的。”


  客人哈哈一笑,聽青岫說得很實在,便也直言道:“這東西好不好賣也難說,畢竟太過另類了,但好在價錢便宜,那人幾百塊就肯出手,據說寄寓市的人很迷信,這類東西是絕不肯買回家去的。”


  青岫似懂非懂點著頭,心說,不是寄寓市的人迷信,而是當地人都知道“七殺”的事,也必然知道這些玉雕出自哪裏,在他們眼中,這些東西就是沾滿了鮮血和晦氣的大凶之物,自然避之不及。


  青岫心裏清楚禮森的月收入,基本工資隻有700元,加上電腦維修和賣件兒的提成,每個月連1200元都拿不到,也是便掂量著道:“我最多拿出500元,能賺200就心滿意足,主要是想長長見識。”


  客人此刻倒是一番過來人的模樣:“這樣,如果這東西出不了手,我就收了你的,不會讓你吃虧。這一趟我自己一個人過來的,正好也需要個幫手。”


  “到時候我怎麽配合?”


  “那人見我想買,明天說不定會坐地起價,你到時隻要在旁邊勸我別買就成,其實就是變相壓價。”


  青岫點頭,突然又一笑:“說了半天,我還不知道您怎麽稱呼。”


  客人一拍腦門笑起來,從包裏拿出個名片夾從裏麵抽出一張放在桌上:“我就是個茶商,最近兩年才開始玩玉的,算不上內行,我是覺得,玉石成色之類還在其次,重要的是要有故事,一塊玉背後有了故事,這塊玉才更禁得住把玩。”


  客人的名片就放在那塊玉墜的旁邊,上麵寫著:繡春茶行,徐澄光。


  玉墜的顏色是黑白兩色涇渭分明,名片也一樣是白底黑字一目了然,擺放在一起居然有幾分詭妙的和諧。


  青岫按照名片上的手機號碼撥出去,很快徐澄光的手機響起來,在安靜的房間顯得格外突兀: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長大!長大後世界就沒童話!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長大!我寧願永遠都笨又傻……


  音樂風格和徐澄光這個人十分不搭。


  徐澄光在音樂聲中看了看手機屏幕:“你的號?133這個?”


  青岫點頭:“禮森。”


  徐澄光存下了這個號碼:“哦,小禮。”


  青岫估計他存下的應該是“小李”,不過也沒必要糾正。


  此時已經近十一點鍾,徐澄光和青岫敲定了明天的出發時間,他站起身來準備離開,目光卻看向了窗戶的方向,不由向窗邊走過去:“雖然房間離得很近,但窗外的風景卻很不一樣,你這邊能看到北邊的白帆廣場,我今天坐車還路過那裏了,有個標誌性建築是個大船,上麵有白帆,白天看很普通,沒想到夜景這麽漂亮。”


  “我眼睛不太好,遠處看不太清。”青岫說了謊,在未知世界裏,還是將自己隱藏起來比較安全。


  “那真是可惜了,那個船很亮很美!”徐澄光將手肘撐在窗台上,望著北麵的廣場,“我今天聽那個出租車司機說,大帆船其實始終在緩慢地轉動,就像地球公轉一樣,我覺得設計師還是很有想法的!就那個白帆的帆頭,會在一年裏轉一個整圈兒!還挺巧的,現在正好指向咱們這個區域!據說隻有初春的這幾天指向咱們這兒。”


  這件事是青岫第一次聽說,自己昨晚也注意過那個廣場的夜景,但並沒有當回事。


  城市的標誌性建築物的帆頭指向這裏,莫非代表了什麽。


  “不過,前麵這條巷子是真的黑,和那邊的白帆廣場對比,簡直就不是一個世界。”徐澄光看了眼對麵的四尺玉巷,就將目光收了回來,“這種不住人的空巷子,應該趕緊翻新,裏頭又沒有什麽古建築需要保護。”


  “你去過那個巷子嗎?”


  “不敢不敢,”徐澄光轉過身來,臉色神秘,“空屋子太久不住人的話,就會有別的東西住進去,空巷子也是如此。”


  青岫覺得自己此刻該有所表示,便縮了縮身子,似乎有些冷的樣子:“還好沒有正衝著巷子住。”


  “哦,對了,”徐澄光似乎想起了什麽,走上前來說道:“你聽見過隔壁的聲音嗎?”


  “哪個隔壁?”


  “324,就正衝巷子的那一間,”徐澄光的聲音壓得很低,“那裏居然有人住。”


  這一下,青岫似乎明白了剛才在貓眼裏見到的徐澄光為何扭臉看著走廊那邊,青岫凝眉:“那間,住人?什麽時候搬進來的?”


  324的窗戶一直黑著燈,毫無聲息。


  “我剛才敲你門的時候,正好有人從324出去,我衝他點點頭,也沒搭理我,一副怪樣。”徐澄光聳聳肩膀,“32□□水不好的。”


  十一點半,徐澄光總算是走了。


  青岫重新登錄了QQ,萬重還在線上,自從自己發出“有客人,回聊”的信息後,對方也隻是回了個笑臉,就沒再說什麽。


  青岫也發了個笑臉,很快就得到了對方的答複——


  【ゅ≈壹個不迴家的人≈ゅ】我以為剛才那場“犯病”,你頂不住了。


  【♀三木♂】的確是比昨天的程度要厲害。


  【ゅ≈壹個不迴家的人≈ゅ】幾乎是和昨天同時發生的,我覺得不是巧合,肯定和線索有關。


  青岫想起什麽,看了看自己的椅子背,那上麵並沒有什麽釘子之類的東西,不知道為什麽當時後背會那麽疼。


  【ゅ≈壹個不迴家的人≈ゅ】我找到一個“七殺論壇”,已經注冊了,你也可以進去看看,那裏有很多官方沒有報道的資料,甚至有人提到了另外的幾起案子。


  【♀三木♂】另外幾起?

  【ゅ≈壹個不迴家的人≈ゅ】官方報道的最早的“七殺案”發生在1985年,但是早在81年、83年就發生過初七日人口失蹤案,那些人至今下落不明。


  【♀三木♂】好,我進論壇。這個“輕舟已過萬重山”是你嗎?


  【輕舟已過萬重山】嗯哼,聽起來就像個接頭暗語。


  青岫看著對方這麽快把名字也改了,便敲出一串省略號。隨後在論壇也注冊了自己的名字“三木”。


  【♀三木♂】我這邊剛才有些突發情況,明天咱們的計劃可能要稍微變動一下了。


  緊接著青岫將徐澄光帶來玉墜的事情和萬重說了,又提到了明天早上七點要去金魚池見賣家的事。


  【輕舟已過萬重山】雖然不能確定賣家有沒有問題,但金魚池這個地方一定有問題。這個地名已經重複出現多次了。明天你們去,我暗中跟著。


  【三木】璞玉中學什麽時候去?


  【輕舟已過萬重山】約好是明天,但沒提上午下午,咱們看金魚池那邊結束的時間再定,反正璞玉中學是隨時歡迎咱們的。


  【三木】好。


  【輕舟已過萬重山】我們三木把耳環摘掉順眼多了。


  青岫知道他是在說自己改QQ名字的事,用發箍重新梳了卷發,打算去洗個澡。


  【三木】早點睡,夜裏當心。


  【輕舟已過萬重山】既然給了我們五天的時間,應該會給夠。


  【三木】晚安。


  看來萬重並不擔心窺探過兩人房間的那個“人”,偷偷來,本身就是一種不敢正麵對抗的試探。


  【輕舟已過萬重山】安~

  青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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