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林羨淵
宋小瀟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宋小瀟一向沉穩，從在青城山上遇見她開始一直到現在，我從來沒有聽到過她發出如此淒厲的叫聲，這讓我心裏一陣慌亂。
馬不停蹄地趕往宋小瀟聲音傳來的方向，還沒有看到宋小瀟的人，便已經先看到了一個祭台。
這祭台三丈方圓，四尺來高，上麵雕刻著無數奇奇怪怪的紋路，從忘川河之中伸出來。
周圍的那些茫然的人，都在朝著那個祭台過去，一步三搖。
有幾個人先行到了祭台邊上，便俯身下去，整個人融進祭台下的泥土之中。
當他們融入泥土之中後，在他們俯身下去的地方，便有一縷血色出現，宛如一縷煙霧，飄搖著去到祭台上。
隨即，那祭台上的一些紋路便染上一層鮮紅，看樣子，隻有整個祭台的紋路都變為血紅色，這祭台才會產生真正的作用。
我心裏突然想起，之前在山下的時候，那個年輕的藏地鬼僧說過的話。
難不成這就是用來獻祭的那個……
我小心翼翼地走近了一些，這才能夠看見，祭台的上麵，是無數紋路形成的一個陣圖，然而在這陣圖中間，那些奇怪的紋路卻是形成了一個女子的模樣。
我看得清楚，那女子倒也不是什麽神女薩滿之類的，看穿著，應當隻是明清時期普通人家的女子。
可是讓我內心疑問的是，這要真的是一個普通的女子，她的身影，為何會出現在幾千米高的貢嘎雪山峰頂？在這如同陰曹地府一般的地方，這樣一個不斷以人去填補的祭壇，上麵，為什麽會是她的身影，而不是其他的呢？
往後退了一兩步，我打算離開這裏，去找宋小瀟還有宋晨風他們。
剛剛宋小瀟那一聲，應該是找到了宋晨風，隻是可能，宋晨風出了什麽事情。
繼續順著聲音過去，沒多遠，我便在茫茫的人群之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是之前我在夢境中看到過的那個佛像！
他此刻已經換了裝束，原本一身袈裟換成了長衫，那一對尖牙也被收斂了起來。
但是，那張臉，我是絕對不會認錯的！
他和其他茫然倒下或者朝著祭台去的人完全不同，他就這麽站在人群之中，雙手合十，帶著溫和的笑意，看著周圍的人群。
那些茫然的失去了意識的人，或倒下化作彼岸花，或去到祭台下成為祭台的獻祭品，而那個佛像，就這麽看著那些人，臉上溫和的笑意，像是三月春風。
我不由得感到一陣顫抖。
看著一個個人就這麽消失，他的臉上卻可以如此笑著。
其實我到現在也還是不確定，自己到底是身在現實，還是又一次進入了夢境，但是我可以確定的是，在周圍這樣情形下，還能安靜地看著，還能掛著溫和的笑意，絕不是一般冷血的人。
我小心翼翼地往後退著，想要避開那個佛像，繞道去找宋小瀟。
退了兩步，我估摸著他應該是看不到我了，我才轉身準備離去。
但是剛剛一轉身，我的耳畔便傳來聲音。
“你要找的人，都在，你大可不必驚慌。”
是那個佛像的聲音！
我感覺到我的心髒在砰砰砰地瘋狂跳動著。
深深吸了一口氣，我轉身看向那個佛像。
在我看向他的時候，他也正轉頭過來，看到我之後，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嘴唇微微張了張。
“過來吧，放心，你不會有事的，他們也不會。”
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麽辦法，隻是張了張嘴唇，隔著這麽遠，那聲音卻像是在我耳邊說的一樣。
我看了他一會兒，慢慢地走過去。
到了近前，他卻是朝著我一拱手：“在下林羨淵。”
這情形，倒有些像是新友相識一般。
我想了想，便也是一拱手：“我叫祝韋安。”
林羨淵笑了起來：“我知道你叫什麽名字，也知道，你，林星瀚，宋晨風，左丘故還有那個跟你一起進來的那個叫宋小瀟的姑娘是為了什麽。”
“隻要你幫我做成一件事，你們要的東西，我會還給你們。”
我有些詫異：“你……知道我們想要什麽？”
林羨淵低聲道：“無非一人一書而已。”
我長出一口氣，點點頭：“那，林星瀚他們呢？”
林羨淵低聲道：“他們已經答應了我的請求，被我送過去了，那個小姑娘剛剛也被送過去了。”
“送過去？去哪兒？”我警惕了起來。
林羨淵溫和地笑著：“去，我成親的地方。”
“成，成親？”林羨淵一句話說得我萬分不解。
林羨淵點點頭：“是的，遲了百年的成親。”
“那麽，你之前想要我幫你做的事情，恐怕也是跟這成親有關吧？”我問道。
林羨淵頷首點頭：“沒錯，不愧是探陵官。”
“我想請你，為我辦一樁冥婚。”
林羨淵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看向了那個祭台。
很奇怪，那一個石頭做的祭台，他看著卻像是在看一個什麽極其珍貴的東西一樣。
“冥婚我可以辦，但新郎和新娘是誰？”我應道。
冥婚我以前和師父辦過的，那時候是為了消除一個地方的煞氣，給有怨念的鬼魂找了一個歸宿，基本的流程什麽的我都還記得，加上還有林星瀚和宋晨風他們幫忙，辦一樁冥婚應該不是什麽大問題。
“新郎自然是我，”林羨淵手指向那個祭台，“新娘，是她。”
我順著林羨淵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祭台上麵卻是什麽也沒有。
“你跟我見過一麵，我信你，”林羨淵輕聲道，“所以，我現在不急著送你過去，和我一起接她吧。”
“她，就快來了。”林羨淵看著祭台的方向，他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
我看向那個祭台，隻見祭台上麵的花紋，已經有大半變為了血紅，那祭台上，也開始發出淡淡的光輝。
“這是……”我有些吃驚地看著林羨淵。
林羨淵眼睛看著那祭台：“竊陰陽之路，取輪回之魂，這是我自創的術法。”
“這一切，都是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