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冷凍車的動靜
甘孜州位於四川境內，是少數民族聚居的地方，我從未聽說過那個地方有什麽好風水，隻知道那裏是一大片的深山。
不過，反正都是做事，去哪兒倒是無所謂，再者，太好的風水反而運作起來有很大的風險，就是這種普普通通的地方，容易做事一些。
我站在路邊發愣，回過神來的時候，林星瀚已經走出去老遠。
“林星瀚！”我喊了一聲，“你去哪兒？不在這兒等車麽？”
林星瀚停下，回過頭來，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我不方便搭客車，還是去買個車吧。”
三步兩步追上林星瀚，我正想問林星瀚為什麽不方便搭車，就看到他的肩頭上，有一個圓圓的黑腦袋探出來。
那是一隻像黃鼠狼似的小獸，但與黃鼠狼不同的是，這隻小獸通體黝黑，唯有背脊上，一串白色斑點連成線，從脖頸處一直到尾巴。
這小獸似乎十分通人性，看到我之後往旁邊一甩頭，那樣子，似乎是在示意我跟上。
我走快了一些，來到林星瀚的身邊。
那隻小獸在林星瀚的肩頭人立起來，一雙黑亮的小眼睛轉了轉，而後一躍朝著我撲來。
下意識地接住這小獸，我隻覺得入手處十分光滑，這小獸的皮毛油亮順滑，比我摸過的所有皮毛都要舒服。
又伸手摸了摸，我心頭不由得浮出一個邪惡的想法。
“這要是做成衣服上的毛領，價錢肯定不便宜。”
就在我這個邪惡念頭冒出來之後，小獸突然吱吱叫了兩聲，三下兩下爬上我肩頭，又從我的肩頭躍回了林星瀚的身上，鑽進林星瀚的懷裏縮成一團，一雙小眼睛有些恐懼地盯著我，小小的身子顫抖著。
我不由有些瞠目結舌，抬頭看著林星瀚。
林星瀚笑了笑，說道:“煤球兒很通人性的，你肯定是想對它做什麽，所以它才這麽害怕。”
我有些尷尬，轉過頭去沒再說話。
這個叫煤球兒的小獸，按照規定是帶不上客車火車的，怪不得林星瀚說他不方便搭車。
想來之前在杜家的時候，那個埡口上黃桷樹下的就是它了，送信的也是它。
“煤球兒跟著我很久了，它能提前感受到危險，”林星瀚認真地道，“幫過我很多次，所以，我不能丟下它。”
我點了點頭，跟著林星瀚走。
林星瀚花了大價錢，在當地一家人的手裏買來了一輛二手的破夏利。
那一遝紅豔豔的鈔票被林星瀚交出去的時候，我都替他心疼。
坐在車的副駕駛上，我像模像樣地係上安全帶，轉頭看了林星瀚一眼:“你還挺有錢的嘛。”
林星瀚麵無表情:“其實，這是那個人給的初步經費，用來找你的，一共八萬塊。”
“你丫神出鬼沒的，害得我現在八萬塊花得一幹二淨，要不然，咱們還能再拿著剩下的錢吃喝玩樂一段時間。”
聽到他的話，我突然有點兒後悔沒早點兒遇到這貨了。
“不過，我要是再找不到你，估計這單子也就黃了。”林星瀚說完，便低下頭去準備開動車子。
鼓搗了半天，車子仍然沒動靜，我終於忍不住了，問道:“你到底行不行？”
林星瀚咳嗽了一聲:“我……沒開過車。”
我有些懷疑林星瀚這混蛋的智商了。
幸好我這些年走南闖北的，常見別人開車，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
花了半個小時弄清刹車和油門的區別之後，我開著車歪歪扭扭地上路了。
對於新手上路的我，林星瀚好像十分放心，沒過一會兒就靠在座椅上睡得和死豬一樣。
我倆現在就在四川境內，離甘孜州並不太遠，我抽空看了一下地圖，差不多有五百公裏。
開了一下午車，所幸沒碰上交警盤查，我終於在天快黑的時候，開進了一個服務區。
轉頭看了一眼，林星瀚這家夥還睡得迷迷糊糊的。
我一巴掌拍在他的頭上。
林星瀚醒來，一雙眼睛登時放出光來:“我們到了？”
我瞪了他一眼。
這他喵的不是開玩笑嗎？這破車上導航也沒有，就一張發黃的地圖，我一個新手照著地圖開，還是在高速上，一下午沒出事兒都是奇跡了。
我都有些懷疑這一路我是怎麽開過來的了。
“到服務區了，下車吃點兒東西睡一覺，我們明天再上路。”我向林星瀚伸出一隻手。
林星瀚低頭看看我的手，又抬頭看著我，迷糊道:“幹什麽？”
我理直氣壯地道:“給錢啊，不給錢我哪兒吃飯去？”
林星瀚傻愣愣地應了一聲，從包裏掏出了一張皺巴巴的五十元鈔票。
我接過鈔票，轉頭看了一眼，服務區餐廳的燈還亮著，便招呼上林星瀚一起。
兩人各點了一份青椒肉絲套飯，一瓶礦泉水，就把五十塊花幹淨了。
偏偏這青椒肉絲套飯裏，隻有寥寥幾根肉絲。
我一邊腹誹一邊把米飯混著青椒往嘴巴裏扒拉，而林星瀚則是小心翼翼地把僅有的幾根肉絲挑出來，喂給了煤球兒。
煤球兒用兩隻小爪子抱著肉絲，窸窸窣窣地嚼著。
但過了沒多久，煤球兒就停下了，直立起來，黑亮的小眼睛看向外麵。
我一開始還沒注意到煤球兒的動作，直到林星瀚的目光隨著煤球兒看了過去，我才也跟著看過去。
煤球兒和林星瀚看的，是餐廳外麵不遠處，一輛廂式冷凍車。
那輛車的駕駛座上沒人，但車卻是在輕微地動著。
“不就一輛車嗎？有什麽好看的？”我有些疑惑。
林星瀚麵色漸漸凝重:“那車上，有東西。”
“你這不是廢話嗎？沒東西運人家開著這種車出來玩兒嗎？”我無語道。
但一瞬間過後，我就反應過來了。
林星瀚和我一樣是探陵官，他說的有東西，可不是普通的貨物那麽簡單。
我放下筷子站了起來:“我們出去看看？”
林星瀚同樣站了起來，點點頭。
煤球兒跳進林星瀚的懷裏，我和林星瀚走出餐廳，靠近了這輛車。
越靠近，周圍的空氣就越是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