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我就是你
伊霏的娘親生得極為美麗,可是身子骨太瘦,雖披了一件帶毛領的綠色厚袍子,仍是看起來弱不禁風。她笑著走到門邊,腳步正準備踏出去,在一瞬間又收了回來。
就好像暗中有什麼東西在禁錮著她,讓她無法邁出屋子。
女人嘆了口氣,沖屋外的女兒喊道:「小霏,你自己去玩吧。記得不要走得太遠,否則娘親會擔心的。」
「恩。」伊霏回過頭甜甜地一笑,一張小臉凍得通紅,模樣卻很開心。
這一片山林也不知是什麼地方,遙遙望去就只得伊霏和她娘親一戶人家。積雪覆蓋著枯樹,林間雪白的狐狸和兔子跑來跑去,讓人傻傻分不清楚。
初冬的第一場雪,來得很突然,也來得很兇猛。
伊霏在雪中追逐著兔子,小小的腳印留在深雪中,坑坑窪窪的向著前方延伸。她樂此不疲,可是很快的,她就發現自己竟然迷路了。
天色一點點變暗。
饒是山上的星光璀璨,伊霏還是無法找到自家的小木屋。她開始心慌,蹲在地上無法控制地哽咽著,嘴裡喃喃喚道:「娘親,你在哪裡?小霏錯了,小霏再也不敢亂跑了。」
不一會兒,從雪中走出來一個中年女人。
她穿一身黑色的袍子,頭上包著一張藍布的頭巾。最為驚悚的是,中年女人的眼瞼之下刺著看不懂的圖案。她走向伊霏,蹲下身子對她笑:「孩子,你迷路了嗎?」
「恩……」伊霏一個哆嗦,中年女人的面貌真的有些可怕。小小的她,無法判斷她是好人還是壞人。這些年來,娘親總是提醒過她,不要輕易相信別人。
可說到「別人」,伊霏自記事起就住在這片山林中,從未見過娘親以外的任何人。
「你也住在這片山林嗎?」伊霏鼓起勇氣和中年女人說話,「為什麼我從前都沒見過你。」
中年女人指了指自己後背上的背簍,答道:「我是到這山林間來採藥的,後來雪太大,我也迷路了。孩子,你家住在附近嗎?能不能讓我去避避風雪?」
伊霏想了想,最後點了點頭:「不過,我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中年女人將伊霏抱了起來,問了她一番大概的方位環境,然後帶著她在雪中尋找。
直到這一波的大雪消停了些,伊霏突然看見不遠處亮著的燭光。
「在那兒!我的家就住在那兒,我娘親在等我回家!」她很激動,回過頭對屋內的中年女人笑。然後,她小跑了幾步沖木屋內大喊,「娘親,我回來了!」
伊霏的娘親聞聲從屋內出來,走到門邊時皺眉道:「你去哪兒呢?娘親之前囑咐你的話,你都忘了嗎?」
「娘親,對不起。」伊霏紅著眼睛道歉。
倏地,就聽見她的娘對她喊了一聲,「小霏,小心!」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中年女人上前一把將伊霏給抱了起來。她笑容陰險地看著伊霏的娘親:「沒想到這片靈山中真囚有仙家,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想救你的女兒嗎?拿你的元神出來交換,我就放過她。」
「你既知我是被囚禁於此,也當知道我的元神道行早已被廢除。」伊霏的娘親怒道,「快把小霏還給我。」
「哼,你沒東西可與我交換,還敢和我提條件。也罷,既然是仙家的女兒,應當資質不錯。」中年女人突然從袖中掏出一個木盒子,盒中放著一顆黑色的藥丸。
她將藥丸塞入了伊霏的口中,只見伊霏最後喊了一聲「娘親」,便雙目一閉失去了意識。
中年女人轉身離去,伊霏的娘親痛不欲生,猛地從門裡撲了出去。
可是她的身體一離開大門,就自動變成了半透明的樣子。憑空出現的萬劍刺穿了她的身體,她痛苦的慘叫著,大聲呼喊著伊霏的名字。
眼前的畫面一點點消失,我驚出了一身冷汗。就在剛才的意識中,我彷彿變成了伊霏。我能感受到她對她娘親的思念,能感受到她服下藥丸后的痛苦。
我猛地睜開眼睛,自己還躺在那具棺材之中,身周不斷有白色的煙霧鑽進我的體內。
之前有過替慶哥封魂的經歷,我知道那極有可能就是伊霏的一絲魂魄!
伊霏的笑聲再度響起:「呵呵,你要記住,你就是我,我就是你。這只是我殘留在屍身上的一魂一魄,你若想繼續活下去,需得繼續找齊我餘下的兩魂六魄。否則,你也會魂飛魄散。啊……那是什麼東西?該死的陰陽師,她們還妄想取走我體內的心臟……血影,是血影!」
伊霏的笑聲突然停住,語氣變得十分的害怕。她的聲音越來越微弱,最後徹底消失不見了。
幾乎就在同時,棺材被什麼東西卷到了半空中。
我在空中連翻了幾圈之後,從棺材中掉了出來,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我的嘴裡吐出一口鮮血,全身的骨頭都快要碎掉了。
那些白色的煙霧還在不停地往我的身體里鑽,我想起之前藤川俊介似乎說過,血影可以在伊霏的魂魄附身我時,取走我體內的心臟。
我捂住胸口虛弱得說不出話來,看見藤川俊介已經抽出了血影的刀刃,刀尖直指向我的心口。
他張狂地大笑著,面露兇相:「美麗的小姐,能二度死在血影之下,你理應感到榮幸。」
語畢,他雙手持刀,猛地朝著我的心口刺了過來。
千鈞一髮之際,一個白色的身影閃到了我的面前。慕雲淮用雙手接住了白刃,我看見他的白襯衫已被黑色和紅色的血液浸透。他的身上到處都是觸目驚心的傷口,我越看越覺得心臟絞痛,慕雲淮接住白刃后正想揮手反擊,可是口中卻噴出一口鮮血來。
他應當之前就受了很重的傷。
我根本就沒有辦法阻止,下一秒,藤川俊介哈哈一笑,用力將血影刺入了慕雲淮的身體中!
「八嘎。」
伴隨著藤川俊介嘲笑聲的響起,慕雲淮的鮮血模糊了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