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夜撩（二更）

  比調酒？

  米香兒淡淡的撇了撇嘴，「這個沒意思，也根本不爽快，即便咱們把酒都調出來了，誰好？誰壞？誰輸？誰贏？也不會有什麼定論！乾脆吧，既然你提到酒了，咱們就按東北人的規矩來一個痛快的！你是個男人，敢不敢應戰？」


  陳嘉軒心裡還真沒底了。


  以前……確實是什麼都敢應戰。


  現在，他對這個小姑娘慢慢的就有了些忌憚，覺得她除了有些本事之外，性情也古怪精靈的，一會兒一個主意，和她較量，自己有點兒掌控不住事態的發展。


  陳嘉軒不喜歡這種感覺。


  正在愣神之間。


  米香兒已經揮手叫來了服務員，簡單利落的吩咐，「同志，請給我們拿兩瓶老白干兒！67度的有嗎？」


  啊？

  多少？


  67度？

  倪大海也愣了，「小米，你幹嘛？」


  雖然嘴上這麼問，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東北男人有了糾紛，常常飆酒分勝負，非得喝倒了一個才行，這是最簡單直接的較量，不用身體接觸，也不用什麼鬥智斗勇，直接一個字……喝！


  他也和別人這樣飈過酒，只是沒想到米香兒今天會在這個場合提出來，她一個嬌小玲瓏的女孩子，和膀大腰圓的二洋鬼子叫板「這個」，也是沒誰了！

  不過，雖然方法「簡單粗暴」，倒也確實是一個馬上就見分曉的比試。


  服務員依言送來了兩瓶衡水「老白乾」，當然，也拿了三個杯子，米香兒把其中一個直接扣到了桌上，另外的杯子一個留給自己，一個塞給陳嘉軒，「給！」


  她的動作一氣呵成，也沒給對方時間考慮和拒絕。


  陳嘉軒一眨眼的功夫，杯子已經在手了，偷眼一看，是個二兩酒的酒杯，滿滿的透著東北人的豪氣。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呢，米香兒已經用大牙豪邁的起開了瓶蓋，隨口一吐，「啪」的一聲，67度的酒香立刻彌散開來，她也沒猶豫，抬手先給自己倒了個滿杯，一斤的「老白乾」直接就下去了1/4，接著又抬了抬下巴，略帶挑釁的把酒瓶往前一送，「來？你不會慫吧？」


  慫？

  事已至此，陳嘉軒覺得自己必須應戰了。


  直了直腰，忽然間覺得自己也有了東北男人的血性，把酒杯往前一送，「好！滿上！」


  倪大海一看這局面，立刻有些急了。


  他上次去米香兒家喝過酒，清楚她的酒量有限……趕忙出面攔，「小米，把杯子給我，我喝！」


  米香兒瞪了他一眼，「你起開！既然鋼琴是我彈的，酒也必須由我喝，這樣他輸了才不會挑理找借口……說咱們輪番大戰！」


  乾脆向著陳嘉軒挑了挑眉，「陳先生，我說的對吧？如果這次你輸了，就該心服口服了吧？賭注很簡單，我只借用一下你的照相機，相片我給你免費洗出來，底片我留著，就這樣！」


  話一說完，身子往前一傾，就把陳嘉軒的酒杯倒滿了。


  陳嘉軒只覺得酒味嗆鼻，還沒喝呢，人就有點兒發暈……他是在國外喝慣了洋酒的，酒精濃度極低，一下子聞到這麼高度數的白酒，還真是不適應！

  米香兒小手一抬，酒杯送到唇邊，「那開始了！」


  奔兒都沒打，「咕嘟咕嘟」像喝水似的，一下子把這二兩多的白酒全喝進去了。


  她利落的翻了個手，將杯口向下輕輕抖了兩下……酒液一滴沒剩。


  倪大海都有些咋舌了。


  67度的「老白乾」……啊就，這麼幹了？


  這米香兒也是夠虎的。


  人家女孩子都喝了，陳嘉軒也不能再打退堂鼓了。


  依樣畫葫蘆，也把酒杯放到唇邊，酒還沒沾到嘴唇呢，就嗆得直咳嗽，他也沒示弱，仰頭先幹下去了半杯，只能說這位「洋鬼子」沒經驗，這種濃度的白酒辛辣，一下喉嚨恍如刀割，一口作氣喝下去倒不覺得什麼，中間一停頓，再品品嘴裡的滋味，那就沒法繼續了。


  他勉強著又啜了幾小口，覺得臉也熱了，頭也暈了，胃裡像是燒著一團火……再一看，杯里的酒還剩下一半呢。


  陳嘉軒叫了半天勁兒……輸人不能輸場面啊，掐著鼻子把酒全乾了。


  酒杯剛往桌上一放，就覺得頭頂上的天棚都轉了。


  再一看對面，米香兒已經把自己的杯子又倒滿了，「陳先生，再來？」


  一仰頭，又喝了！


  艾瑪！


  這就是半斤了！


  再來？


  再來就要命了！


  陳嘉軒一邊用手捂著嘴，一邊快速的從脖子上摘下了照相機，往桌面上一放，轉身就奔回房了，蹲在廁所里這個吐啊，那就別提了。


  倪大海拿到了相機，心裡美！


  再一扭頭看米香兒，只見她的臉紅的像個大蘋果。


  趕忙低聲的問，「你怎麼樣？」


  米香兒的笑容有些恍惚，雙手一拍桌子，突兀的站起了身，下巴頦一揚，吐字依舊清晰，「切！痛快！讓那個陳嘉軒『得瑟』？我喝不死他！大倪，相機拿好，咱走！」


  倪大海沒敢接話……他看米香兒現在的樣子，倒是挺「得瑟」的。


  米香兒步伐沉穩的出了貴賓招待所。


  倪大海拿著相機屁顛兒屁顛兒的跟著，到了車旁，麻利的開了車門，米香兒往後座一坐，就明顯的酒氣上頭，身體開始一點點下滑。


  倪大海也不敢伸手扶她……畢竟那個年代民風淳樸，人家又是有夫之婦，「大倪同志」也不是藉機佔便宜的人！

  雙手在褲子上蹭了兩下，遲疑了片刻，這才上車發動了馬達，向著後視鏡一瞧，米香兒上半身趴在車座上，臉紅得像朵桃花，黑髮鬆散的鋪著，遮住了半張臉，天然的帶著一股凌亂的嬌媚，讓人有點兒心動。


  倪大海趕忙深吸了一口氣，將視線調向了前方，一踩油門兒，車子直奔米家而去。


  到了米家的院外，停穩了車，他才扭過身子瞧著米香兒……見她小嘴半張著，呼吸急促，身子癱軟，顯然是沒法走路了。


  倪大海繞到了後車座……伸出一隻胳膊就要扶米香兒。


  米香兒聽到了動靜，忽然睜開了眼睛，視線有些放空，使勁掙了一下身子，「離我遠點！」


  倪大海有些尷尬，「我送你回家！」


  米香兒一揮手，嘴裡囫圇的低嚷，「我不用你！雲景庭呢？你把他給我叫出來！」


  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眼睛又合上了。


  倪大海真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兒了。


  直起了身子，靠著車門點了根煙，猛吸了幾大口……說實話，有點兒心裡發怵，怵雲景庭，把人家媳婦兒帶出去喝成了這樣，真是沒法兒交代了。


  正在躊躇之間，可巧了，傅博文從院子里出來了，抬眼看到了他，「大倪哥，你怎麼站在這兒？找我姐？她現在不在家！」


  倪大海掐熄了手裡的煙蒂，「那什麼……你家誰在呢？」


  「我媽和我姐夫！」


  「嗯……你去叫你媽出來！就說你姐喝多了！」


  喝多了？

  傅博文扒著窗口往車裡一瞧，「艾瑪」了一聲，急著忙慌的往院子里跑，邊跑嘴裡邊高聲的喊，「媽，你快出來看看吧，我姐出事兒了！」


  我姐出事兒了？


  這話一說出口，屋裡的人誰還能坐得住？


  雲景庭立刻放下手裡的報紙，「砰」的一下就從沙發里站了起來，三步兩步就出了屋，「小六子，你把話說清楚！你姐怎麼了？」


  唐喜玲也跟著出來了，急得嗓音都變了，「傅博文！你胡說八道什麼？」


  傅博文瞪著大眼珠子，隨手往院子外一指，「我沒瞎說，你們自己去看，我姐在大倪哥的車上都動不了了！」


  唐喜玲沒等他說完，立刻小跑著出了大門……左右瞧了瞧，見倪大海站在一邊，直接就撲了過去，抓著他的袖口，「大倪，我閨女……怎麼了？」


  倪大海有些不好意思了，訕訕的紅了臉，「阿姨，你先別急！沒事的！米香兒就是喝多了，我們……」


  話還沒說完，餘光就瞄見了雲老虎拄著拐杖「奔」來了，速度奇快，彷彿一眨眼就到了車前。


  雲景庭也沒和他打招呼，直接拉開後車門，剛俯下身子就聞到了刺鼻的酒味，再一看米香兒的面色和她難受的那副樣子，這個心疼啊，喉結上下滾動，沉著臉轉向倪大海……夜色中，兩隻眼睛黑亮的像是一隻豹子，也沒廢話，開口就問，「怎麼回事？」


  倪大海張了張嘴，真是不知道從何說起，只輕輕的吐出了兩個字，「工……作！」


  雲景庭鼻翼翕動，「她喝了多少？」


  「嗯？半斤！」


  「我操你大爺！」


  雲老虎低吼了一句，拳頭一揮，身形就快如鬼魅的向著倪大海撲去。


  倪大海也是練過兩下子的，反應敏捷，動作迅速，連忙往旁邊一撤，這一拳雖然走空了，拳風卻凌厲，颳得他頰上隱隱作痛。


  雲景庭彷彿是一隻下山的猛虎，根本就沒有停下的意思，大步向前一邁，雖然腿上有傷，氣勢卻依然駭人，手肘順勢一轉，向著倪大海的胸口撞去。


  唐喜玲一見雲景庭那副要吃人的樣子，怕他惹事兒，連忙過去攔，嘴裡不停的勸姑爺，「景庭，有話好好說，千萬別動手！」


  傅博文也撲過來，抱著他的大腿，「姐夫！你先看看我姐吧！」


  雲景庭這才深吸了一口氣，把拐杖遞給傅博文，扭身鑽進車廂……拉著米香兒的胳膊，嘴裡輕輕的哄著，「哎，香兒，醒一醒！」


  米香兒的眼睛都沒睜，甩了兩下手，嘴裡囫圇不清，「別碰我！讓雲景庭來！」


  雲老虎輕拍著她的臉，「我在這兒呢，我在這兒呢！是我！你看看！」


  米香兒半眯著眼睛，等到看清了面前的丈夫，這才彷彿鎮定了許多，嘴邊掛著恍惚的醉笑，「嘿嘿……你來了？背我回家！」


  「嗯！來！把胳膊給我！」


  雲老虎把米香兒扶直了……女人的髮辮鬆了，一頭長發像瀑布似的披了下來，半遮著臉，半遮著胸。


  雲景庭為她理了理長發，彎著腰把她抱了起來，大概是腿上還是不敢用力，直接把她往肩上一扛……米香兒嘴裡「乾嘔」了兩聲，瞧那個樣子是要吐了。


  唐喜玲既心疼，又擔心……更多的是怕姑爺不高興。


  本來嘛！

  女兒出去了一天，被別的男人送回來了，還是喝醉了……哪個丈夫能忍得了？

  她故意緊繃著臉，為了平復姑爺的心情，就得先開口罵女兒，「香兒，你這個死丫頭！這是要上天哪？我一眼照顧不到，你就出去惹禍？」


  米香兒雖然全身無力，可神智還算清楚，耳邊朦朦朧朧的聽到了母親的責罵，呵呵一笑，「我沒喝多！」


  唐喜玲摩挲著女兒的後背，聲音也轉柔了，「香兒，別說話了！難受不？」


  米香兒依舊執著的重複著，「我沒喝多！」


  濃密的髮絲垂在與雲老虎的肩上，刮著他的面頰，彷彿也在牽動著他的心。


  雲景庭也沒再瞧倪大海，大步的進了院子。


  唐喜玲轉身交代，「大倪，不是我說你，你今天這事兒辦的確實……唉！你先回去吧！」


  倪大海低著頭……一想到米香兒的樣子，心口也隱隱作痛，「阿姨，對不起！確實是我沒照顧好小米。」


  唐喜玲沒說話，快步追上了雲景庭，「那什麼……把香兒送我那屋吧！今晚我來照顧她，你腿上有傷，我怕她喝多了鬧人，你再休息不好！」


  雲老虎淡淡的搖了搖頭，「媽，你別管了！我媳婦，我照顧！」


  直接把米香兒扛回了房間，往床上一放……唐喜玲端來了熱水，雲老虎取過米香兒的毛巾浸濕了，一點點給她擦臉。


  米香兒用手扯著領口，半閉著眼睛，一會說熱，一會說渴。


  雲老虎也不多話……熱了，就給扇風，渴了，就給遞水。


  折騰了大半個小時，米香兒又吐了…。唐喜玲一見，嘴裡恨聲的罵，「這個臭丫頭，簡直要氣死我！」


  話雖然這麼說，趕忙俯下身收拾。


  雲老虎攔住了她，還是那句話，「我媳婦兒，我照顧，我來吧！」


  唐喜玲默默的在一邊看著，見姑爺沒有一點兒嫌棄女兒的意思，又是給米香兒擦臉，又是幫米香兒漱口，還給她換上了乾淨的睡衣……心裡別提多感動了，擔心漸去，就悄悄的回房了。


  夜裡……


  米香兒清醒了……


  輕推身邊的男人，「老虎，我渴！」


  雲景庭也沒開燈就下了地，把一杯溫水端到了媳婦兒的面前。


  米香兒就著他的手喝了，壓著聲音問，「幾點了？」


  「半夜一點！」


  雲老虎把水杯放到一邊，又上床躺下了……背對著米香兒，一句話也沒說。


  米香兒蹭了過去，兩隻手從身後環住了他的腰，精巧的下巴枕著他的肩，略帶酒氣的呼吸正對著他的耳際，「幹嘛？生氣啦？別啊！我錯了，還不行嗎？我是喝多了些，不過也有原因啊，事情是這樣的……」


  也不管雲老虎聽不聽，就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詳詳細細的講了一遍。


  邊說著話，邊勾著手指在他小腹上打著圈兒。


  雲老虎覺得身體里一股燥熱涌動，連忙握住了她惹禍的手，「別鬧！我懶得理你！你就是個虎妞！為了個破照片兒，把自己喝成這個樣子？你傻吧？」


  索性坐起了身，暗黑中凝視著女人的雙眸，「你幹嘛非得接倪大海那個破工作？差他那十塊錢？你以後別出去了……有沒有工作無所謂！我養你！我養你全家！」


  米香兒望著他那副認真的樣子，心裡感動，也不想多說了……身子緩緩的挪動，上半身前傾，一頭如霧的長發披在男人的小腹上，抿著嘴角曖昧的一笑，「老虎，你今晚照顧我了？我也照顧照顧你？」


  啊？

  雲老虎還沒來得及反應。


  米香兒就把他撲倒了，兩隻手支在他的身側，舌尖輕舔著自己的雙唇，眼角眉梢都是俏，聲音低沉了耳語，「老虎，你躺好……別動！」


  雲景庭覺得心口彷彿盪著一片漣漪，咬著嘴唇輕罵，「你個撩人的小妖精！」


  單手抓住了米香兒的頭髮，輕輕向下一扯……


  溫香滿懷……


  夜色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