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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基低下頭, 他發現自己的上半身所有受傷的地方都被塗抹上了草藥,而他的槍支都放在他的腦邊。他將自己胸前的草藥撥弄下去,伸手拿起了槍,上膛,然後緩緩地爬出樹枝搭成的帳篷。
男人赤/裸的後背猶如獵豹般伸展, 他警惕地觀察四周, 發現自己仍然在原始樹林當中。很明顯昨夜有人救了他,但他仍然不確定這個人是否是好人, 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敵人追過來。
就在這時,他敏銳地聽到有踩碎樹葉的聲音從前方響起, 冬日戰士立刻警惕地抬起槍。
他看到前方不遠處是一片巨大的湖泊,倒映著湖對面的雪山, 湖面如玉般清澈漂亮, 而那腳步聲就是從樹林的邊緣響起。
緩緩地……那個腳步聲越來越近,冬兵危險地眯起眼睛,即使沒有看到目標,他的槍口卻已經對準了一顆樹榦的邊緣——那是對方即將出現的位置。
然而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一隻鹿踱著步子, 緩緩地出現在他的瞄準鏡前。
這隻體態優美的鹿有一對巨大到誇張的角, 遠比在紐西蘭生活的鹿還要很多大——最讓人難以相信的是, 這隻大角鹿竟然渾身透白, 它站在陽光與湖泊邊, 白色的皮毛髮亮。
冬兵愣住了, 他地注視著它, 他在那一瞬間以為自己還在做夢, 又有那麼幾秒中,他覺得在紐西蘭這樣又美又仙的地方,似乎出現一隻白色的大角鹿,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的……?
就在這時,這隻白色的大角鹿緩緩地轉過頭,看向他。遠遠地,當兩者的目光相交在一起的時候,巴基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似乎被它審視。
一陣風吹來,樹林開始沙沙作響,大角鹿收起了它那審視的黑色眸子,它仰起了優美的脖頸曲線,望向天空。
巴基隨著它的動作向上看去,他只移開了目光兩秒鐘,再看向前方的時候,這隻鹿消失了……只剩下那片鏡子般倒映著天空的湖,和遠處的雪山。
下一秒,又開始響起腳步聲,巴基確定這次一定是人類的。在沙沙的風中,他再次抬起槍,對準了前方。
隨著微風捲起的樹葉,巴基的瞄準鏡前的那棵樹上,出現了一隻手,扶著樹榦,白皙、瘦弱,並且距離低得在巴基的槍口之下。男人微愣。緊接著,一個小女孩緩緩走了出來,她的一頭淡金色長發被風吹起,白色的長裙裙擺的在腳面晃動。
她毫無防備地背對著巴基,似乎在看著對方的雪山。過了一會,這個金髮的小女孩轉過頭,巴基便對上了一雙純粹乾淨的深藍眼眸,比倒映陽光的湖泊還要明亮。
「哦,你醒了。」
這個看起來也就十歲出頭的小女孩露出笑容,她的聲音帶著孩子的稚嫩。
巴基愣住了,他幾乎無法從這個小女孩的笑容中回過神來。她很可愛、漂亮……這是毋庸置疑的。但大多數女孩在這個年紀都很可愛。
與眾不同的是她給人的感覺——她好像是雪山上生長的雪蓮、春天的第一抹晨曦、被大師精心描繪的歐洲古油畫、又或者是天使,或者什麼亂七八糟的比喻。總之,她看起來不屬於這個人世間,如果她和剛剛那隻鹿一樣忽然消失不見,巴基也不會感到奇怪。
巴基放下了槍。
我一定是死了,而這裡是和人界一模一樣的天堂。他對自己說,要不他就是瘋了,不然為什麼他竟然會看到一隻在滅絕七千多年前的大角鹿,還是白色的,還忽然間消失了!
更別提這個小女孩了——上帝啊,他竟然在原始森林裡看到了一個穿著潔白睡袍、幾乎就差在臉上標上『我超特別我不是人類』的小女孩?!
死了,還是瘋了呢?巴基陷入了兩難的選擇。
「幸好你醒過來了。」就當巴基陷入對自己狀態的迷茫的時候,小女孩柔軟的語調傳了過來。她的聲音稚嫩、像是初春破雪而出的嫩綠樹苗,「我沒有飼養過人類的經驗,所以如果你再不醒過來,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可能就是埋葬你了。」
……飼養人類?聽起來不像是天使該做的事情。
「你是誰?」巴基輕聲道。雖然聽起來有點瘋,但他怕小女孩也忽然隨風不見,他注視著她,努力地分辨這是不是夢境,「是你救了我?」
「我是瑟蘭迪爾之女,伊蒂歐。」小女孩看起來如此的天真年幼,可她介紹起自己時,卻又努力地用上大人的口吻,「唔……是我救了你,我還為你敷了些草藥呢。」
「謝謝你。」巴基下意識地說。
事實上,他不大會和人交際,也不怎麼愛說話。他知道普通人看到自己都會害怕,他不想讓這個叫伊蒂歐的小姑娘也怕他,所以他絞盡腦汁的尋找話題。
「我看到你為我找的草藥了,它們是什麼?」
伊蒂歐不再扶著樹,她用不屬於小女孩的靈巧跳上一旁橫倒在地面上的枯樹榦,然後在巴基心驚肉跳的注視下在那上面轉來轉去,似乎隨時都會跌下來。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小女孩在看起來危險的圓樹榦上跳來跳去,有一瞬間,巴基以為她要踩空了,可實際上,她動作靈巧優美地坐在了樹榦上,她晃蕩著腿,純凈的目光看向他,「我覺得那像是草藥,但不確定。你覺得呢,那有沒有效果?」
巴基其實覺得沒什麼效果,而且在這種原始森林裡,用不明草藥敷在傷口上很可能會變得更糟。但他對上小女孩那雙期待單純的眼睛,就沒辦法說一個不字,似乎讓這樣一個天真可愛的小姑娘感到沮喪是一種天理不容的罪惡。
巴基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立刻,伊蒂歐露出了笑容,她似乎在樹蔭下發著淡淡的光芒,顯得那樣縹緲不像是真實存在的。
「……你是什麼?」巴基下意識地問。
她說她沒有養過人類,足可以證明她是其他種族。當然,最明顯的就是她身上和人類完全不同的縹緲氣質。
「我是精靈。」伊蒂歐抵著自己的下巴,她眨著眼睛,「雖然我不是人,但精靈一向和人類關係很好,你是人類,你一定知道的。」
巴基沉默了一下。他差一點覺得自己的記憶出了什麼差錯。可這個世界有變種人、有外星人、有變異人、有機器人……可精靈?這不應該是北歐神話里的嗎?至少他從未聽說過。
一陣微風又起,巴基看到了伊蒂歐的耳朵——在金色的髮絲間,尖尖的,就和神話一樣,獨屬於精靈的尖耳朵。
「難道,這片原始森林是你們的家?」巴基問,「這裡還有其他精靈嗎?」
伊蒂歐的神色變得茫然起來,她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她喃喃道。
巴基為了證明自己的友善,緩緩地放下了槍,他從單膝跪地持槍的警戒姿勢緩緩地站起來,看到伊蒂歐並不反感,他這才緩步走向她,在她坐著的樹榦邊蹲下,兩人正好能夠平視對方。
現在,年幼的精靈坐在離他很近的地方。她輕眨著眼睛,好奇地看著他。巴基注視著她,並且再次不由自主地感嘆於造物主的神奇。
伊蒂歐正如所有神話和故事中描繪的精靈一樣,看起來比紐西蘭的天空更加純凈、空靈。透過枝葉的陽光灑在她的金髮上、白色的長裙上、睫毛下……她看起來美好的有點縹緲朦朧。
「那你的父親……瑟蘭迪爾在哪裡?」巴基眨了眨眼睛,才回過神來問道。
伊蒂歐有點迷茫地搖了搖頭。
「我不記得了。」她說,語調有些慌亂可憐,「我好像睡了好長好長的時間,我只能想起來一點點……可是……我不記得我住在那裡了。」
「沒關係,別著急。」巴基盡量柔和地說,「你現在能夠想起來什麼?」
伊蒂歐打量著他。
「你。」她說,「我覺得我以前見過你。你認識阿拉貢嗎?」
巴基搖了搖頭。
「噢,你們兩個真的很像。」小女孩說,「還是所有的人類男性都要留一樣的頭髮?」
巴基隱隱地明白了她的意思,可能她過去認識一個和他髮型很像的男人吧。
「你還記得誰?」巴基問。
「我的兄長,還有其他幾位精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