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晏十九
晏十九自己充當守『門』員的角色, 防止輪迴小隊穿過『通道』。這樣一來他就不能離開，而指望這邊世界那些低級的超能力者去滅掉輪迴小隊, 是不太現實的事。
因此他才解除了無盡之書的封印，將影放了出來, 讓他去執行清除任務。
在影離開去執行任務的時候, 晏十九直接把其他三個探查隊伍的人全叫了回來，反正他們也查不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因為荒蕪邊界里什麼也沒有，搞不好還會被輪迴小隊的人利用或者殺掉，另一個原因則是擔心影，他的本質是黑暗與瘋狂，要是殺紅了眼, 可能不會管這些『自己人』。
第二先遣小隊進入荒蕪邊界的時間不算長, 還在無線通訊範圍內，另外三個小分隊收到撤退命令的時候, 雖然心有疑惑, 但還是聽從命令行事，迅速撤了回來。畢竟他們本來就不太想深入這個鬼地方, 在知道那些枯樹都是『活』的以後，更加抗拒了。
晏十九的命令，正好符合他們心底的想法。
把先遣小隊的人叫回來以後，晏十九直接讓他們離開了, 反正都幫不上忙, 反而會『妨礙』到他。
其他人樂得輕鬆, 直接撤了。
整個荒蕪邊界，只剩下晏十九，和他的影子。
……
影回來的時候，遠遠的，晏十九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那種感覺，就彷彿是整個人從血海里爬出來的一樣。
事實其實差不多是那樣了，高大挺拔的身影從迷霧深處走來，黑色的西服就算沾了血也不太看得出來，但是裡面白色的絲綢襯衫上，大片的血漬，已經快要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了。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帶著刺目的紅色血跡，當然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執行任務對象的血濺上去的。
他不是空手而歸，還帶了兩具屍體，用透明的蠶絲捆著，一路拖著回來。
他不緊不慢，一步一步的向著晏十九走來，最後在他面前停下，抬起右手，輕撫他的臉。那雙修長白皙的手上，還帶著新鮮的血跡，為晏十九臉上的迷彩圖案，又添上濃墨重彩的幾道血痕。
他俯身，湊到晏十九耳邊，低聲道，「十九，我回來了，還給你帶了『禮物』。」
溫熱的呼吸噴在耳廓，鼻尖瀰漫著血腥的氣息，其中又混雜著一種熟悉的味道。
「回去吧。」晏十九平靜道。
影忽然將頭擱在晏十九肩膀上，彼此之間的距離是如此的親密，卻又彷彿隔著一條永遠無法逾越的鴻溝。他的聲音更低了，近乎呢喃，「十九，你會很快再放我出來的，對吧？」
「十九，我只有你，也最喜歡你……雖然無論哪一個都是你，但還是希望下次見面，能看到你原本的樣子……」
他話音落下的瞬間，晏十九便召喚出了無盡之書。
就像出現時那樣，消失也是一瞬間的事。
無盡之書的第一頁，重新有了圖像，一個沐浴在鮮血之中的男人，就像是來自地獄的魔鬼。
輪迴小隊成員死亡后，就會切斷與主神的聯繫，大概是察覺到這一次投放的隊伍全滅了，開拓任務已經沒辦法繼續，主神空間便切斷了這一次的干擾。而沒有了這股強大能量的干擾，晏十九身後的『通道』開始變得不穩定，這是將要關閉的徵兆。
他將捆綁著屍體的透明絲線纏在指間，就這樣拖著兩具屍體穿過『通道』。
……
黑街，異常區域外。
時間已是夜裡，天空暗沉，月亮被烏雲遮蔽，就連星星都看不見。
黑街本來就沒有電力供應，這裡又是山林地帶，更是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見五指。不過軍部的人早已做好了完全的準備，無數超大功率的探照燈打開，將這一片區域照射得明亮如白晝。
只是偌大一片山林，除了風聲以外，沒有任何聲音，就連鳥叫蟲鳴聲都消失了，似乎是受到了異常區域的影響。
楚辭臉黑如鍋底，眼睛一直盯著異常通道。他身後不遠處，是不久之前從裡面出來的第二先遣小隊的成員，臉色也都不怎麼好看。
不過這是很正常的，任誰剛從那種詭異的地方出來，氣都還沒喘順呢，才把裡面發生的情況簡單說完，就被頂頭上司冷冷罵了一句「白痴」，心情能好才怪了。
又不是他們自己要出來的，是那個叫南庭的男人把他們叫出來的，他們只是服從命令！
但是想歸想，他們可不敢說出來，於是只能湊在一起，面無表情互看。
大約等了半個多小時左右，忽然出現了意外。
這片原本相對穩定的異常區域，能量開始波動起來。這種變化不止是超能力者能感覺到，普通人也能看到，因為前方通道附近，那種透明的屏障，就像是水波一樣動蕩起來。
楚辭心中的擔憂更甚。
情況不斷在惡化，能量波動不斷在增強，凝聚成通道的那些黑色霧氣，都漸漸開始消散。
「見鬼！」楚辭低咒一聲，已經開始考慮進去找人了。
這時，通道內隱約浮現一個人的輪廓。
楚辭並未完全放下心來，因為不確定來人到底是不是晏十九，甚至不確定是不是人。駐守在外面的特種部隊成員瞬間戒備起來，槍.口瞄準通道那邊，一旦有什麼異常，只要指揮官一聲令下，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在第一時間開.槍。
好在並沒有異常情況，出來的人就是晏十九。特遣小隊統一裝備的迷彩服，左胸前的1號編號牌，臉上特殊迷彩圖案……
楚辭這才鬆了一口氣，但是下一刻，就見晏十九後面跟著什麼東西，剛放下去的心瞬間又提了起來。凝神去看，發現那是兩具屍體，顯然是被他拖著出來的，只不過用來捆綁的東西比較特殊，沒能在第一時間察覺。
楚辭覺得這短短的時間內，心情就像是坐過山車一樣，一起一落的。
他走上前去，表情看似平靜，其實心中仍舊有最後一絲戒備，因為還沒有真正確認晏十九的身份。
「行動代號。」楚辭問。
晏十九淡淡掃了他一眼，「D21F112902，我是代替初見在執行任務。」
「辛苦了。」楚辭伸出手。他的本意是握手，這已經是一種約定俗成的禮節。
但是晏十九低頭看了他的手一眼，而後伸出手指，將透明的蠶絲纏到了他手上，「這次任務的收穫，也是送你的禮物，拿到基金會去切開好好研究，應該會有不小的驚喜。」
楚辭：「……」
晏十九可不管他的心情如何，繼續說道，「執勤記錄儀在中途損壞了，不過也沒拍到什麼有用的畫面，無所謂了。通道裡面的情況，相信之前出來的人應該跟你說過了，一片荒蕪的世界，永遠不會散去的迷霧，還有滿地詭異的枯樹。那些樹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活的，但是只能生活在特定的環境里，無法帶出來。至於這次異常能量波動，還有這個通道，很快就都會消失，你暫時不用擔心。」
「情況基本上就是這樣了。走吧，回去了。」晏十九最後做了個總結髮言，而後直接越過楚辭往回走。
擦肩而過的瞬間，楚辭注意到他臉上的血痕，心下一驚，「你的臉，怎麼了？」
「不小心沾上的。」晏十九聲音淡淡的，頭也不回。
……
雖然晏十九說了異常能量波動會很快消失，但是在親眼看到之前，楚辭不可能真的把人全部撤走，還是留了一部分下來繼續監視這片區域。其餘人則是乘著車離開了黑街，浩浩蕩蕩的一個車隊，所過之處，不見半個人影。
那些黑街的地頭蛇們，也只是讓人遠遠監視，而不敢做什麼手腳。畢竟今時不同往日，正面跟軍部衝突這種事，就算是腦袋被門夾了，他們也不敢做。
隨著大隊人馬回到軍部基地，晏十九享受最高級待遇——單人浴室，洗了個澡，把臉上的迷彩和血腥味都沖刷掉，換上自己原本衣服后，才優哉游哉去了楚辭的辦公室。
因為執勤記錄儀損壞的緣故，以及必要流程，需要他配合交待一下一些細節問題。
這一折騰，又是將近兩個小時的時間。
已經是夜裡十一點多了。
楚辭表示可以給晏十九安排住處，被他回絕了，「送我回家就行了。」
他的家，當然是指在含光區買的房子，雅雅和趙平住在那裡。
楚辭也沒多說，直接安排人送他離開。當然，如果是林初見的話，他大概會自己送，但是南庭……一切從簡。
……
晏十九開門的聲音很輕，但還是驚動了屋裡的人——雅雅小姑娘。至於趙平，那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傢伙，依舊沉浸在黑甜的夢鄉之中，甚至還打呼。
「九九~」小姑娘拖著棕色的玩偶熊，光著腳踩在木質地板上，噠噠的跑了過來，單手抱住他的腿。
晏十九輕輕摸了摸她的頭髮，彎腰把人抱了起來，一路去往她的卧室，將她放到床上，替她掖好被子，「睡吧。」
小姑娘聽話的閉上眼。
……
第二天，晏十九久違的送雅雅去幼兒園，反正也沒什麼事做，就在附近的公園裡閑坐著，曬了一天的太陽后，下午的時候把人接回家。
三人一起吃過晚飯之後，他跟兩個小孩道別，獨自去了黑街。
依舊是上次那個山洞，11月的最後一分鐘進去，12月再出來，就換了身份。
不過這一次，出來的不止是她一個人，還有另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
……
知道林初見離開，又被南庭警告了一次，蕭延索性順手接了幾個委託，離開黑街去辦事了。根據從兩個小孩嘴裡問出來的情況，知道林初見會在12月的時候回來，他就卡准了時間過來山洞外面蹲點。
絕對安全距離外，屏息，消除自己存在感，外加紅外望遠鏡……可以說是準備非常齊全了。
親眼看著南庭進去后，他就開始期待著。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了。
忽然，視線範圍內出現了一道纖細的身影。
是林初見！
蕭延臉上的笑容剛揚起，下一刻整個僵住了。
因為那道纖細的身影的旁邊，還有另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