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晏十九
信不信任不知道, 但是孟樂相信, 晏十九後來補這一句是真的——
他們的確不敢。
錢雖然是好東西，但也得有命花才行。這樣一個能輕鬆躲開並且用紙牌擊落高速飛行的子彈，然後在橋架上還能跟平地一樣快速奔跑的人……吞他的錢, 怕是老壽星上吊——活的不耐煩了。
又想到之前, 他們還把對方當做是來黑街找刺激的闊少爺……
黑街的基本常識——看起來越無害的東西, 往往可能是最致命的。孟樂艱難的抽了抽嘴角，有種想給自己一巴掌的衝動，枉自在黑街生活了幾年，居然連這個都能給忽略。
這時，又聽晏十九笑著說道, 「騙你們的, 一千萬而已, 又是撿來的，我還不至於放在心上。」
他的笑容看起來是真的無害，一雙鳳眼尾端微微上挑，眼眸是純粹的黑色, 就像是黑珍珠一般漂亮又迷人。
孟樂等人：「……」信你才有鬼了！
大龍走上前去, 小心翼翼的從晏十九身邊把鬼三拖走，扔到了車子的後備箱里。其他人也跟著回到了車上，孟樂把車開到了路障前方停下，大龍自告奮勇的下車去清理。他打開車門跑下去的速度那叫一個快, 不知道還以為有鬼在後面追他呢。
而在他之後, 阿城也跟著跑了下去, 就剩下兩個女孩子跟晏十九坐在車裡。
再然後，孟樂跟塔塔也都跑下去了。
「我很可怕嗎？」晏十九見狀，自我反思了一下，這麼想的同時，他還歪頭照了一下前面的後視鏡，自我感覺很良好。
路障就那麼幾根木頭，四個人過去很容易就清理了，再回來時，又是一副沉重的表情。
晏十九不想給他們太大的心理壓力，於是到了岔路口后，主動要求下車。對此，眾人心理求之不得，但出於敬畏，還是假意客氣了一下，表示願意送他到趙醫生那裡去。結果晏十九很壞心的把已經推開了的車門又給拉回來關上了。
眾人：「……」
看到他們瞬間嚇傻的表情，晏十九忍不住笑了起來，「騙你們的。我走了，謝謝你們載我一程。」他說完，重新推開車門下車，隨手關門之前又補了一句，「所有對我好的人，我都會記得。」
他站在路口，對他們揮了揮手，「再見。」
不知道是不是他最後那句安慰的話起了作用，車裡的孟樂等人也回了他一個看起來不算太僵硬的微笑，之後就開著車走了。
從這裡到趙家差不多三公里左右的路，對晏十九來說不算什麼，沒花多少時間就趕到了附近，之後召喚出無盡之書，找到了之前封印進去的禮物，解除封印把東西都拿了出來，拿在手上，繼續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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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屋裡傳出一陣陣砸東西的聲響，以及不滿的謾罵聲。每響起一次，雅雅就將自己的身體抱得更緊，像是一頭受傷的小獸蜷縮著身體尋求安全感。她的腳邊躺著一個人，是趙平，他此刻正發著高燒，那種包裹著全身的灼燒感，像是病毒一般迅速蠶食他的意識。
這是趙蓉消失后第四天。她在黑街待了五年多的時間，除了固定時間去補貨以外，從來不會離開這裡半步。可是三天前，趙平跟雅雅像往日一樣出門去玩耍，中途雅雅忽然有一種不好的感覺，於是拉著趙平匆匆跑回來，可惜家裡已經看不到趙蓉的身影。
客廳一片混亂，東西摔得滿地都是。
兩個小孩擔心趙蓉的安全，可是找遍了周圍也沒看到她人，擔憂與害怕之下，趙平忽然想起雅雅的能力——預知，預見與感知的結合，前者可以看見未來，後者是窺探過去。
雅雅試著按照晏十九教的那樣，集中精神，感知空氣中游移的靈力，嘗試著在一個限定範圍內與它們『溝通』，而後查看它們記錄下來的畫面。
然後她就看到了屋子裡曾經發生過的事，看到趙蓉身上出現了跟趙平現在一樣的情況，痛苦的掙扎過後，昏倒在地上，然後來了一個人，把她帶走了。
趙蓉被人帶走後的那個晚上，就有人上門來治病，趙平勉強把人打發走了。可是第二天第三天又來了幾批人，事情終究瞞不住。那些人察覺到情況不對，也管不了那麼多，把房子當成自己的，在手術室里亂翻亂找。雅雅想阻止他們，被推倒撞在凳子角上，額頭上磕了一個口子。
趙平氣紅了眼，想跟那些人拚命，好在雅雅及時阻止了他，小聲湊到他耳邊說，「平平不要，我看到了，會死的，我們走，躲起來……」
然後兩個孩子就躲了起來，蜷縮在離家不遠的廢棄小樓角落裡。他們不敢跑太遠，怕趙蓉回來找不到，而且這是他們的『安全屋』，除了家以外唯一能給他們安全感的地方。
然而禍不單行，凌晨的時候，趙平就發起了高燒，身體燙得嚇人。雅雅趁著那些人離開了，悄悄跑回屋子裡給他找來了葯，可惜根本不起作用。
不久之後又來了一批人，像是土匪一樣在屋子裡掃蕩，雅雅再不敢回去，守著高燒昏迷不信的趙平，無助的蜷縮在角落裡。
「阿蓉姐姐……九九……」她不停的叫著兩個人的名字，就像小奶貓叫喚一樣，細微又讓人心疼。
這時，安全屋的門被從外面打開，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雅雅？」
聽到這個聲音，她身體猛然顫抖一下，而後緩緩抬起頭來。光線從外面照進來，長時間待在黑暗中一時有些難以適應，亮光刺得眼睛疼，但是她不敢閉上眼，生怕眼前的人會消失，就這麼汪著淚水，仰著頭，用哽咽的聲音喊，「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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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十九怎麼也沒想到，再次回來會看到這樣的景象。他彎下腰去，鑽進小小的安全屋裡，伸手把小姑娘抱在懷裡，輕輕摸了摸她的頭，柔聲安慰道，「雅雅不哭，我在這裡。」
「九九……」小姑娘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傾訴自己的害怕與委屈，「阿、阿蓉姐姐被壞、壞人抓走了……平平他、他生病了……那些人搶了我們的房子，欺負我們……嗚嗚嗚……」
晏十九聞言，在安慰她的同時，分神去探查旁邊趙平的情況。結果讓他有些意外，趙平的情況在普通人看來是生病，但是他知道，這是異能覺醒的徵兆，身體在無意識的吸收空氣中游移的靈氣，卻又不知道如何控制它們，導致靈氣在體內亂竄。
這是一個很危險的過程，如果沒有人幫忙加以引導，他能自己熬過來的可能性連百分之一都不到。
「他沒事，很快就會好的。」晏十九說著話，凝聚靈力於掌心，而後觸摸趙平的身體，幫助他引導體內的靈力。
趙平的情況已經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現在正處於蛻變的最後階段，也是最危險的階段。晏十九來的時機剛剛好。在他的引導下，趙平體內雜亂的靈力漸漸化為有序，順著人體血管的脈絡流動起來，形成一個完整且完美的循環。
高燒很快退了下來，呼吸趨於平穩，用不了多久人就可以醒過來。
晏十九這才鬆了一口氣，低下頭看著懷裡的小姑娘，柔聲問她，「雅雅，跟我說說是怎麼回事？」
小姑娘抽噎著，跟他說了這幾天發生的事。
「雅雅做得很好。」晏十九輕輕拍著她的背，誇讚道，「現在跟我一起去找那些欺負你們的人報仇好嗎？」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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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家，毒龍跟他的幾個兄弟剛搜羅完了戰利品從大門出來，邊走邊跟其他人交流，「李小明那小子果然沒騙我們，趙蓉這個賤人真的出事了……」
他沒說完，忽然見旁邊的大榕樹下站著的個人，一張俊美無儔的臉，一身價值不菲的西服，手裡抱著一個髒兮兮的小女孩，正是趙蓉養著的兩個野孩子之一。
只聽那人問道，「雅雅，是他們欺負你的嗎？」
小姑娘搖頭，「不是。」
這個語氣讓毒龍聽得很不爽，揚起手裡的鐵棍指著對方，「小子，聽你這個意思，是想給這個野丫頭報仇不成？」
晏十九不想跟這些人廢話，紙牌出手，擊中對方的手腕，伴隨著吃痛的慘叫聲，毒龍手裡的鐵棍掉在地上。其他人見狀，直接拎著鐵棍就沖了過來。
晏十九抱著雅雅，身形靈活的在幾人之間穿行，輕鬆躲開攻擊的同時，只用一隻手就將這些人給打趴下了。他踩著為首那人的胸口，問道，「知道是誰傷了雅雅嗎？」
毒龍是個識相的人，知道敵我實力懸殊巨大，不做無謂的掙扎，老實招了，「知、知道，是李小明乾的！」
晏十九鬆開腳，「帶路。」
「是是是！」毒龍趕緊翻身爬起來，點頭如搗蒜。他心想著『打不過你我跑總行了吧』，給幾個小弟使了眼色，結果下一秒，就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擦著他臉側飛了過去。他下意識摸了一下，收手回來就見指尖的血。
「下一次，就是你的脖子了。」
毒龍聞言，身體一僵，艱難的扭過頭去，就看見晏十九手指間夾著一張紙牌。他忽然忍不住一個后怕，再不敢有什麼小心思，老老實實走前面帶路。
一行人走過某棟廢棄的小樓時，晏十九讓他們停下，去把角落裡的昏迷的人給帶出來。
毒龍不敢違背這個大魔頭的命令，指示小弟進去幹活，同時心裡把慫恿他來這裡的李小明給罵了個無數遍。
等小弟把趙平帶出來后，一行人重新上路，很快就到了藏車的地方，坐上這輛又臟又舊的皮卡車，往李小明的地盤開去。
在毒龍的帶領下找到打傷雅雅的人後，晏十九先往他頭上開了兩個口子，接著才跟這人打聽之前去趙家鬧事的人。就靠著這樣順藤摸瓜的方式，他把所有的人都收拾了一遍后，這才一背一抱，把兩個小孩帶著離開了黑街。
一輪明月高掛空中，星子明滅不定。
晏十九才帶著兩個孩子走出黑街範圍，兜里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摸出來看是楚薇打來的，他滑動接聽，「你好。」
「你好，我是楚薇，你是初見的朋友南庭吧？……」
晏十九等她說完之後，才回道，「正好，我這邊也有事要找你，明天見面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