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晏十九

  晏十九是輪迴世界里唯一一個沒有隊友的人,做什麼任務都是單槍匹馬。每次參與強制組隊的團隊任務時,隊伍里的資深者們總是會跟新人科普:「看到那個長得最漂亮的人沒,知道她外號叫什麼嗎?輪迴孤兒!所以別試圖跟她套近乎,沒用的。」


  這一次主神最新發布的任務,她依舊是一個人前往。任務所在地是一個名叫十二群島的世界,要求調查位於第三島嶼裡布尼亞最北面森林中一座廢棄的神廟。


  出發之前她並未多想,然而在進入神廟,看到正中間所供奉的神像后,她就知道自己失算了。


  墮落先知娜塔維爾,輪迴空間最高難度的世界——噩夢國度的神明。同時也是她的仇人。


  想逃已經來不及了,只見神像忽然散發出一陣刺眼的光芒,而後化作無數條鎖鏈將晏十九困住,並且在不斷的收緊,最後深深嵌入到皮肉之中。


  女人帶著怨恨的聲音從虛空中傳來,「晏十九,我說過,總有一天我會找到你的!」


  伴隨著聲音,娜塔維爾的身影慢慢在半空中凝聚。她一步步走到晏十九身前,伸出手掐住她的脖子,力道之重,幾乎捏碎她的喉嚨,「終於讓我……」


  她話未說完,意外突生。


  只見晏十九脖子上的紅寶石花瓣項鏈忽然散發出鮮血一般赤紅的光芒,將她整個人包裹在其中。


  當光芒散去,廢棄的神廟裡,只剩下娜塔維爾一個人。


  片刻之後,安靜的樹林中爆發一聲帶著怨恨與不甘的吼聲。伴隨著聲音,那座存在了很多年的廢棄神廟瞬間被夷為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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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陵南是位於聯邦東二十一區的一座城市,下轄十四個片區。不過現在這裡對外只有一個名字——黑街。


  這是一個被遺棄的地方。


  晏十九醒來的時候,時間已是傍晚,夕陽的餘暉將天邊的雲層染成金黃,美得讓人心醉。


  她躺在一棟廢棄的小樓里,全身上下跟卡車碾過一樣疼,動一下都困難。不過感知範圍內並沒有其他生物,代表著暫時沒有什麼危險,她便索性躺在那裡,回想之前發生的事。


  如果她的推測沒錯的話,她能逃脫的關鍵是那道紅光,而光源的位置,是她佩戴項鏈的地方。


  一條由紅寶石鑲嵌而成的花瓣項鏈,是在輪迴世界做任務時一個老人送給她的,對方告訴她,那種花的花語是無限的可能。


  為了確定答案,晏十九艱難的抬起手,想要看看項鏈的情況,然而在看清自己的手后,她愣了一下。


  肌膚白皙,手指修長有力,無疑是一隻很漂亮的手,同時也是男人的手。


  「又到了單數月嗎。」她喃喃自語。


  來自娜塔維爾的詛咒,使得她的身體變得不穩定,這一點具體表現在性別上。雙數月的時候,她是正常的女性身份,然而到了單數月,就會變成男人的身體,並且連外貌也會一起改變。身為女性時,她有著極致的美貌,用美若天仙來形容一點不過分。而變為男人時,容貌更是達到了顛倒眾生的程度,那是一種超越性別的美。


  ——從她變成他的分界線——


  「是我昏迷了太久,還是這裡已經不是十二群島世界了?」晏十九忍不住微微皺眉。他清楚的記得出事之前,十二群島世界的時間還是六月初,但現在變成了男性的身體,就代表目前是單數月。


  他嘗試聯繫主神空間,以確定自己的所在,然而根本沒有任何回應。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心中驚疑不定。


  與此同時,有人闖進了他的感知範圍內,並且以正常偏快的速度向他所在的地方靠近。沒過多久,就已經能聽到交談的聲音了。


  ……


  「還有多遠啊?」說話的是一個胖子,一臉兇相,穿著一件黑色的背心,露出一身的橫肉,兩條胳膊上了刺滿了紋身,左青龍右白虎。


  跟胖子同行的是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長了一雙三角眼,聲音聽起來也給人一種陰險的感覺,「我聞到了,血腥味已經很近了,就在前面那棟樓里。」


  「真不知道你這狗鼻子怎麼長的,隔這麼遠都能聞到。」胖子習慣性的吐槽。


  這兩人是專門干搜屍這一行的,也叫摸屍體。黑街每天都有人受傷或者死亡,其中能被送去治療或是有人幫忙收屍的只能佔到七成,餘下的就只能等死或是爛在地上。這是一個物資匱乏的地方,但凡是有用的東西,即便是死人身上的,也不會有人在乎。


  搜屍的人,就是專門從已死或是將死之人身上搜羅有用物資的。


  兩人說著話,很快就來到小樓前。三角眼動了動鼻子,而後手指向一樓最右邊那間屋子,「就在裡面。」


  穿過走廊,推開腐朽的木門,就看到躺在角落裡的那個男人。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可見其下猙獰可怖的傷口。他低著頭,微長的碎發凌亂的垂下,遮住了半張臉。


  胖子皺眉,「也不知道死沒死。」


  「有什麼關係,上去給他頭上來一下狠的,就一定是死的了。」三角眼彎下腰從地上撿了一張缺了腿的凳子,遞到胖子手裡,「去吧。」


  「每次都讓我干這種活!」胖子嘴上抱怨,但還是接過凳子,拿著往角落走去,到了受傷的男人面前,抓著凳子就要砸上去,這時原本一動不動的人忽然抬了一下手。


  胖子嚇得急忙退開幾步。


  「怎麼了?」因為視線被胖子的身體擋住了,三角眼沒看到發生什麼事。


  胖子聞言,想要回答,開口卻發現說不出話來,與此同時感覺到一股劇痛從脖子處傳來。他驚恐的瞪大眼張大嘴,下意識扔掉手中的凳子,去摸脖子,手指碰到了一個東西,好像是一張卡片。他想拿下來,但似乎卡住了,於是他用力扯了一下,順利的把東西拿下來。


  那是一張撲克牌,一個背著棺材的小丑,黑白色,是一張小王。


  而在看清楚的一瞬間,他也看到了鮮血從他的脖頸處噴濺出來的畫面,猩紅的血液濺了他滿手,黑白的小王上開出了血色的花。


  三角眼察覺到不對勁,走上前來,就看到了這一幕。他顧不得胖子的死活,下意識就想跑,可惜已經來不及,一張撲克牌已經切斷了他的喉嚨。


  ……


  「咳咳……」晏十九發出痛苦的咳嗽聲,嘴角溢出一絲血跡。他本來就傷得很重,沒想到屋漏偏逢連夜雨,遇上這兩個搜屍的,只能裝死引得二人靠近,趁其不備一擊斃命。


  擲出這兩張紙牌,幾乎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他艱難的念了一段咒文,伴隨著聲音落下,一本書浮現在他眼前。


  「把屍體,以及鮮血,全部處理掉。」他下達指令。


  書本漂浮到兩具屍體上方,自己打開,而後調轉方向書頁朝下。只見書本周圍泛起一陣猩紅的光芒,就像是一個黑洞一般,將噴濺到地上鮮血以及兩具屍體,一併吸了進去,而後書頁合上,化作一縷光飛進了晏十九的眉心。


  難以忍受的劇痛襲來,代表著身體已經到達快要極限。而這個時候,他再一次感覺到有人正向這邊靠近。


  心中嘆了一口氣,晏十九艱難的抽出一張牌夾在指間。


  片刻后,便見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出現在視線範圍內。


  這個時候,他的意識已經開始變得模糊。他決定賭一次,於是拼盡全力用意識干擾的方式給年紀最大的那個孩子下達指令——救我。


  而後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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