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那你願意留在我身邊嗎?一輩子那種
「章將軍,你看什麼呢?」見他突然盯著門外,且還一副沉思的樣子,姬寧昶好奇的走到他身邊,跟著他一起往外看。
「皇上,末將有些想不通,為何簡大人不在昭陵王府等候消息卻跑來宮裡?他明知您已經派了幾千將士閉城搜查,沒必要再來叨擾您才對。」
「他說他心煩意亂沒處可去。」
「可是皇上,您雖然是一國之君,但您只是一個孩子,他心煩意亂不該去找與他親近的人訴說嗎,找您訴說似乎不太合適吧?」章亮越想越覺得不合情理。
聽他這麼一說,姬寧昶也擰起了小眉頭,「朕也覺得奇怪呢!朕陪他在此坐了許久,也真是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可他就是纏著朕攆都攆不走,朕也拿他沒撤。想生氣吧,可見他苦惱的樣子又心生不舍,說陪他解悶吧,可朝中大臣除了朝政上的事會找朕商議以外,還從來沒有誰要找朕談心的,他還是第一個呢。」
章亮再看門外時,神色沉冷了許多。
瞧著夜已深沉,他隨即轉身催促,「皇上,時辰不早了,末將護送您回寢宮休息吧。」
「嗯。」姬寧昶早都困了,這會兒再經他提醒忍不住打起了呵欠,「朕在這裡坐了七八個時辰,還真是困了!」
……
昭陵王府
廂房裡,杜青緣鋪完床,見沈衍還在桌邊沉思,忍不住喚道,「太傅,床已鋪好,你早點休息吧。」
「你去哪?」沈衍抬起眸子,見她要離開,突然蹙起濃眉。
「回太傅,洪嬤嬤為我和彩蝶安排了房間,我今晚和彩蝶睡一屋。」
「你過來。」
雖然不明白他要做什麼,但杜青緣還是乖巧的走了過去,「太傅,你還有何吩咐?」
沈衍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眼神忽而幽深忽而閃爍,緋紅的薄唇更是抿了好幾下。
「你覺得我怎樣?」
「啊?」杜青緣讓他突然的問話直接給問懵了。
「怎麼?難道我不好?」
「不不……」杜青緣回過神想都沒想的直搖頭,「太傅,你很好,怎麼會不好呢?」
「那你願意留在我身邊嗎?一輩子那種。」
「一輩子?太傅,你這是何意?為何我聽不懂呢?承蒙你收留,我才有條活路,不受顛沛流離之苦,也不受饑寒交迫之罪,你對我的恩德我做牛做馬都還不了,只要你不嫌棄我人笨,別說一輩子了,就是下輩子我也願意留在你身邊服侍你。」杜青緣斬釘截鐵的回道。
「我不要你服侍。」沈衍瞬間沉了臉,就連盯著她的眸光都寒了幾分。
「太傅,你、你要攆我走嗎?」杜青緣驚訝又驚嚇,見他面露不滿,小臉都白了。
「我……」沈衍突然深吸一口氣,指腹在眉心間揉了揉,再看著她時,眸光都多了一絲無奈,「你不覺得我身邊缺個人嗎?」
「呃?」杜青緣愣了愣,接著反應過來了,立馬道,「太傅,原來你是想成親了啊?那正好啊,前幾日我還偷聽到夫人院中的丫鬟說話呢,她們說夫人和太夫人已經幫你物色到了人選,雖然我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不過丫鬟們的口氣好像夫人和太夫人對她很滿意,還說她與你極其般配呢!」
「你……」這次沈衍不單是揉頭,直覺得胸口都有些悶脹。瞧她完全不通他的話,他忍無可忍的板起臉訓道,「你就真的一點都不懂嗎?你要我做得多明顯你才能明白?」
隨著他訓斥的話,杜青緣一下子跪在地上,又驚又嚇又不解的問道,「太傅,你究竟想說什麼?你是不是累壞了所以才說這些讓人聽不懂的話?」
她一臉的委屈,眼眶甚至都開始變紅,沈衍不但頭疼心悶,連吐血的衝動都有了。
他哆嗦的伸出手指著她,滿臉黑氣的惱道,「給我起來!」
杜青緣被他這麼一指,哪裡敢起身後,跪著就往後面退。
見狀,沈衍猛的拍起桌子,然後起身走了過去,簡單又粗暴的把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太傅……我……我究竟做錯了何事……」望著他滿臉的怒氣,杜青緣眼眶濕潤,連說話都不利索了。
看著面前瘦瘦小小不及他肩高的人兒,沈衍咬了咬牙,突然伸手摟住她腰肢,在鎖住她的同時低下了頭——
唇上傳來的觸感讓杜青緣一雙大眼睜得如同牛鈴,眸光也如見到了恐怖的事一般。
白日里他在醉意中這麼對她,沒想到他清醒時還要如此,而且在她嘴裡的動作比白日里更粗魯。
她不能呼吸,舌頭也被他吮得發疼,這才想起要掙扎。
「唔唔……」
看著她眼淚不停的往外涌,沈衍不得不鬆開她。
他剛從她唇齒中退出,杜青緣趁機推開他,連看都沒多看他一眼,像被猛虎追攆似的沖跑出房門。
「你!」沈衍瞪著她逃離的背影,氣得兩手緊握成拳頭。
……
另一間廂房裡,楊彩蝶已經鋪上床正等著杜青緣回來睡覺,就見杜青緣一臉是淚的跑了進來,還快速把房門給關上。
「青緣,發生何事了?」她緊張的上前詢問。
「嗚嗚嗚……」杜青緣捂著臉忍不住哭出了聲。
「青緣,到底怎麼了?是誰欺負了你?」楊彩蝶急忙去拉她的手,被她哭得提心弔膽起來。
「彩蝶……我……嗚嗚嗚……」
聽她斷斷續續的說完,楊彩蝶才狠狠的鬆了一口氣,同時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這有何好哭的呀,我們早都看出來了!」
「啊?!」杜青緣哭聲頓住,不敢置信的看著她。
「唉!就知道你會是這種反應,所以我和王妃都不敢冒然告訴你。」
「你……你們……你們……太傅……」
見她震驚得話都說不利索,楊彩蝶把她拉到床邊坐下,接著拿手絹給她擦起眼淚來。
「我說你也真是的,太傅喜歡你那也是好事啊,多少人喜歡太傅他還不搭理呢,就你最笨,還讓他給嚇哭了!」
「我……」
「你什麼你,你應該偷著樂!」楊彩蝶恨鐵不成鋼似的剜了她一眼。不管別人怎麼想,反正自己就贊同她和沈衍在一起。
「彩蝶我……」
「你別『我』啊『我』的,我真不喜歡看你這樣。」她一邊給杜青緣擦著淚一邊柔聲道,「我們都是命運多舛的人,而且還是女人,這輩子想要出人頭地無疑是做夢。青緣,如今有這樣一個機會擺在你面前,讓你能徹底的擺脫舛坷的命運,你為何不接受呢?」
「不……彩蝶,你不明白的,太傅他……他心中早有所愛……」杜青緣低下頭輕聲道。
「啊?他心中有別人?怎麼會呢?」楊彩蝶明顯就不信。
「是真的。」知道她會好奇,杜青緣也趕緊轉移話題,「就算他心中沒有別人,我也是不敢去想的。我一直都把他當主子,還想過一輩子服侍他,要我換個身份留在他身邊,我做不到。」
「這有什麼做不到的?你們一個未娶、一個未嫁,又不妨礙誰!」
「那你怎麼還想著離開沈公子呢?」杜青緣嘟著嘴反問。
「唉!我跟你不同!」楊彩蝶一邊嘆著氣一邊起身,「太傅家中只有他一子,夫人和太夫人對他寵愛有加,即便他有違背夫人和太夫人的地方,她們也拿他沒撤。可是沈少源呢,他要繼承他爹的侯位,那就必須聽他爹的話,否則他的兄弟遲早會取代他。我明知自己配不上他,又何必去給他、給自己添煩惱呢?」
「彩蝶,我看沈公子對你也是極其在乎的,他一定不會放棄你的。」
「錯了,他會聽他爹的話,否則他將一無所有。」楊彩蝶苦澀的搖著頭,「不是我對他沒信心,是他已經向我證明過了。既然他會為了侯位去娶陶玉嫻,那他也會為了侯位去娶別的世家女子。我明知道是那樣的結果,我做何還要跟隨他呢?」
「可是……」看她為情苦傷,杜青緣忍不住為她心疼。
知道她想說什麼,楊彩蝶主動打斷她,「青緣,你我雖然同命,都是無依無靠無著落的人,可是遇人不同所導致的結果也會不同。你跟著太傅起碼還有翻身之日,而且從太傅對待古召紫的事情上也可以看出他不是那種能被人左右的男人,沈少源在這一點上是遠遠比不上他的。再說了,杜家現在不敢輕易來打擾你,你在這世上了無牽挂可以放手去搏,我卻不能,因為我還有個家,雖然那個家只有我一個人還活在世上,可是我祖父和我爹娘的魂脈還在那裡,還等著我回去。」
「彩蝶……」杜青緣正要開口,突然有人叩門。
她們立刻默契的打住談話聲。
楊彩蝶趕緊過去看門,看到門外不是沈少源外,暗暗的鬆了口氣。
「太傅,這麼晚了有事嗎?」
「嗯。」
接著屋裡的燈火,她看到他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掠過她頭頂盯著屋子裡,猶豫了片刻后,她笑了笑,「太傅,我去別處借宿一晚,不打擾你們了。」
「彩蝶!」見她要走,杜青緣立馬就慌了。
她起身想去抓她,可人已經跑出去了,只見某人冷著一張臉走進來,嚇得她忍不住往後退。
退到牆角跟,她雙手摸著牆,眼見他一步步朝自己走近,她急得滿頭大汗。
「太傅,你、你……天色不早了,你還是趕緊回房休息吧!」
「你確定我能睡得著?」沈衍在離她兩三步的距離站定,看著滿頭大汗、語無倫次的她,他都害怕再上前了。
「太傅,你一定是累壞了,所以……所以才不清醒……」
「我看你才是想挨板子了!」不等她結結巴巴說完,沈衍黑著臉斥道。
「我……」
「哼!」沈衍咬著牙瞪了她一眼,突然轉身朝門外走去。
看著他消失在門外,杜青緣雙腿一軟跪坐在地上,捂著胸口大喘氣。
喘氣的同時她還不忘盯著房門口,生怕他去而復返。
好在,她腿走跪坐麻了也沒他再返回來。
而楊彩蝶離開之後也沒再回房。
她猜想她應該去沈少源那裡了,這才從地上爬起來,拖著發麻的腿去把房門關上,然後脫了鞋爬上了床。
眼看著夜已深沉,可她完全沒有睡意,回想起兩次被親的情景,那異樣的感覺還讓她感到陌生和害怕,於是不停的用手背擦嘴,似乎想把那種味道擦掉。
然而,不知道怎麼回事,她越擦腦子裡的記憶越清晰,最後她只能放棄,縮成一團裹進被子里。
「青緣姑娘。」突然門外傳來喚聲。
這聲音很低,也很陌生,杜青緣沒聽過,可想想這是昭陵王府,她也不可能認識所有的人,所以也沒多想,掀開被子穿好鞋后就去開了門。
「你是……唔……」
……
從廂房離開,楊彩蝶望了望各處高掛的燈籠,有些想笑。
為了姐妹的幸福,今晚就算不眠也無所謂。
她不打算去找沈少源,最近夜夜都跟他睡一起,這男人滿腦子都想著那點事,她沒一晚上是清凈的。
難得今晚清閑,而且昭陵王府的夜景又是如此美輪美奐,獨走在花園裡,這才是真正的良辰美景。
「這不是彩蝶姑娘嗎?」突然一道溫和的女聲從她側面傳來。
她下意識看去,只見側面的小徑上走來兩個人,因為光線問題,她只能從身影上辨出是兩個女的,而且說話的女人聲音還有點熟悉。
她眸子轉了轉,隨即朝對方福身禮道,「沒想到簡夫人這麼晚也沒休息。」
「唉!」羅氏在丫鬟攙扶下走到她身旁,哀傷的嘆道,「可憐紫兒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讓我如何睡得著?」
「簡少夫人能有您這樣和藹可親又視她如親生的婆母,真讓人羨慕。」
「彩蝶姑娘過獎了。」
由於花園裡沒燈火,而她們誰也沒帶個燈籠出來,楊彩蝶不太習慣這樣與人說話,於是打算安慰她兩句就走人,「羅夫人,您放心便是,有王爺和王妃在,少夫人一定會平安無事的。夜深露重,您得當心身子才是,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彩蝶姑娘這是要去哪裡嗎?」羅氏突然問道。
「我和沈公子約好在這裡賞景,他還未到,我只能在附近轉轉,順便等他。」楊彩蝶笑著回道。她也不怕別人說她半夜與男人在這裡幽會,反正她和沈少源那點事誰都知道,遮遮掩掩也沒意思。
本以為拿沈少源出來做擋箭牌就可以離開了,可就在她準備告辭走遠一些時,羅氏突然哀求道,「彩蝶姑娘,老身心中煩悶,你能否陪我去涼亭里坐坐?」
「這……」楊彩蝶心有不願,可見她都如此開口了,猶豫了片刻只能點頭,「那好吧。」
羅氏隨即朝丫鬟吩咐,「珠兒,你去涼亭里打理一下,順便煮壺參茶。」
「是,夫人。」丫鬟應聲后就朝閣樓去了。
「彩蝶姑娘,請。」羅氏熱情的引道。
「簡夫人請。」楊彩蝶不敢走前,帶著幾分恭敬讓她先走。
她們剛進涼亭,沒多久那名叫珠兒的丫鬟返了回來,不但為她們準備好了參茶,還在涼亭里掛上了燈籠。
丫鬟為她們分別斟了一杯參茶,看著簡夫人優雅的喝著,杜青緣也想喝點暖暖身,於是丫鬟遞來參茶的時候她並沒有拒絕。
「多謝。」端著參茶她還不往道謝。
只不過就在她剛準備把參茶送入口中時,參茶的氣息讓她很不舒服,突然間有一種想犯嘔的衝動。
這種衝動來得異常快,她甚至無法控制,只能把茶杯往身旁一放,然後對著地面嘔了起來。
「彩蝶姑娘?!」羅氏被她嚇了一跳,趕緊放下參茶上前關心她,「你怎麼了?」
「我、我沒事。」楊彩蝶抬頭對她笑了笑,既不好意思又有些歉意,「夫人,抱歉,我可能聞不慣參茶的味道,辜負您的好意了。」
「不礙事的……」
羅氏剛說話,突然有腳步聲傳來,而且還伴有呼聲,「彩蝶!」
熟悉的聲音讓楊彩蝶立刻起身,並朝他回道,「在這裡。」
她沒想到這傢伙居然找來了。
也好,她正找不到機會擺脫這位簡夫人呢。
雖然這位簡夫人親切和藹,可她與她不熟,實在沒心思去安撫她什麼。
聽到她回應,沈少源快速跑到涼亭下,見羅氏也在,突然就拉長了臉,上了涼亭就把楊彩蝶給拉到懷裡,「黑燈瞎火的你亂跑什麼?走,跟我回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