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王妃對哀家不敬,掌嘴!
「王妃,下官並非有意讓你為難,實在是下官沒有別的辦法,只能來求王妃幫忙向太傅說情。下官自知以前冷待了青緣,讓她在家中受盡了委屈,如今下官回想起來真是既慚愧又後悔。當初寫下決裂書,下官也是信以為她闖了大禍,怕殃及杜家,下官承認自己有些自私,沒有顧及到她的感受,所以下官很想接她回去,彌補她所受的全部委屈。」杜長青不止說得痛心疾首,連眼眶都紅了。
一個大男人跪在她面前又是求又是哭的,古依兒也著實彆扭。
可想起杜青緣的遭遇,她是真的心軟不下來。
「杜大人,本來我無權過問你家的事,誰都誰錯我也從來沒在你和青緣的面提過,但既然你找上了我,我也忍不住想說兩句。青緣在杜家的時候遭遇過什麼你應該是清楚的,如果你不在家她受人虐待我還能理解,可你並非不在家,你的夫人和你兒子以及你府中的下人就在你的眼皮下欺負她。吃不飽穿不暖也就算了,堂堂的杜家小姐,而且還是你嫡妻所生,卻住在馬棚邊上,我不知道你作何感想,但我聽說了以後簡直不敢相信,這哪裡是受虐待,那分明就是沒把青緣當人嘛。我相信你家的馬兒如果髒了一定會有人為它們清洗,餓也一定會有人喂它們吃飽,颳風下雨也一定會替它們遮風擋雨。可你杜家的小姐呢?是不是過得連個畜生都不如?既然你們如此嫌棄她,現在又與她決裂,這對你們杜家而言,不是皆大歡喜嗎?」
「下官悔啊……」
聽她一番話,杜長林眼淚奪眶而出。
古依兒臉色沉下,嫌棄得也快沒話了。
這年代的人都流行早婚,這男人也不過三十多歲的樣子,可完全沒有男子漢該有的氣魄和擔當。
他在官場上是如何混的她不知道,但在家庭中,從他的氣質就可以看出他沒什麼地位。
「依兒。」古奎忠忍不住喚道。
「叫我也沒用。」古依兒沒好氣的懟過去,「太傅對青緣很好,青緣現在在太傅身邊有吃有穿還有月奉領,爹,我就問問你,換做你是青緣,你會回到原來的地方去吃苦受罪捱飢受餓?」
古奎忠抿了抿嘴角,低聲道,「可他們總歸是父女,讓他們見一面應該不是難事吧?」
「那得也青緣願意啊,她不願意難道我去沈府拿繩子把她綁了?」
「可太傅那裡?」
「那就得看杜大人的誠意了,要是杜大人誠意足,我想太傅應該不會為難他的。」
「難道你就不能幫著去說說情?」
「我能說什麼情?那是太傅身邊的人,我跑去插手,你讓外人如何看待我?」古依兒又剜了他一眼,示意他閉嘴。
她算是看明白了他當說客的用意。
都是拋棄過女兒的人,可她這個女兒卻回了古家,而且還攀附上昭陵王這麼一棵大樹。看看古奎忠現在,雖然小女兒古召紫讓他失望,可她這個大女兒給他長臉啊,要多得意就多得意。
杜長林八成就想跟他學。
把杜青緣接回古家,說不定太傅捨不得,然後跑去杜家提親,然後杜家和沈家順理成章的結為親家,到時候杜家可就風光了,他杜長林也可以逢人就說,太傅是我女婿……
呵呵!
她只想送他三個字——想得美!
虐待女兒不說,還要拿終身大事去侮辱自己的女兒,這種渣爹也真是世上少見。
再說句不好聽的話,他還沒自己的女兒坦蕩!
人家清清白白、坦坦蕩蕩的做人丫鬟,憑什麼去給杜家做攀權附勢的棋子?
當然了,這些也都是她猜測的,至於杜長林的真實想法她不想過問、也懶得過問。她只知道,幫了他就等於把杜青緣推進火坑,那當初把她從杜家解救出來不是白費力氣了?
「杜大人,你的心思我已經明白了,非是我不肯幫你們父女團聚,實在是我做不到。你如果真有心接回女兒,就多去去太傅那裡吧,他現在是青緣的主子,他才有資格決定青緣的去留。」
她已經說了這麼多,而且她和古奎忠的話杜長林也都聽明白了,就是古奎忠這個爹出面都沒用。
他也只能默默的收起眼淚,從地上起身後,拱手拜道,「下官冒昧前來,打擾王妃了。」
古依兒突然朝古奎忠瞪去,「爹,王爺還有事交代你。」
古奎忠收到她眼神,臉色沉了沉。
他隨即拍著杜長林的肩,安慰道,「別著急,相信你多去求求太傅,他會讓你見到青緣的。」
「嗯。」杜長林也向他拱了拱手,「王爺既然有事交代太師,那下官就先告辭了。」
古依兒讓龐飛送他離開昭陵王府。
廳堂里就他們父女倆,她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你是不是閑得慌?自家的事處理乾淨了嗎?我娘你照顧好了嗎?自己身上都一堆事還去管別人家的事,你是不是故意找罵?」
「你怎能如此說為父?」古奎忠板著臉不滿的回瞪著她,「杜長林與我同朝為官,他跑來求助於我,我認為此事不大,幫他一下也沒什麼?」
「沒什麼?呵呵!」古依兒冷笑著起身,「你這麼好管閑事,那杜青緣在杜家受虐待時你應該有所耳聞,那時你怎麼不幫著勸勸你這位好同僚?現在知道幫同僚了,那你為何不先問問我的看法?說到底,你不一樣沒把我這個女兒放在眼中!」
「依兒,你說得這是什麼胡話?」古奎忠起身跟她怒瞪。
「我說得是心裡話!」
「你!」
「你什麼你,你有空就回去好好陪我娘養胎!不想要兒子了?還是說你對我娘已經生厭又看上哪個年輕美艷的女子了?」
「胡說八道!依兒,你再如此口無遮掩為父可真要生氣了!」古奎忠臉色都青了一層。
「哼!」古依兒又坐回椅子上。
他們是父女不假,可就沒一次見面是不吵架的。
這氣氛全京城恐怕都找不出第二家來。
偏偏古依兒就是不想給他好臉。
偏偏古奎忠又真是拿她沒撤,氣到再吐血,也只能往回咽。
緩了緩脾氣,他語氣低沉起來,「你娘最近的胃口比前陣子好,氣色也比前陣好多了,就是時常悶著,說是好些日子沒見到你了,想你了。」
古依兒剜了他一眼,不冷不熱的『嗯』了一聲。
「依兒,你看杜長林能接回青緣不?」見她脾氣軟下來,古奎忠又試探性的問道。
「你還問?」古依兒又忍不住皺眉。
「剛才不是你說要問問你的看法嗎?」
「……」
「你要不想說那我不問便是。」
古依兒磨了磨牙。
肚子里都是火氣,她端著茶水喝了好幾口,才冷哼道,「杜長林在做白日夢,勸你別跟著摻和,免得跟著他丟人。我可是把醜話說在前面,做你女兒,我沒給你丟臉,你如果非要與我的想法背道而馳,到時候丟了面子可別說我沒把你放在眼中。」
「依兒,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古奎忠不瞪她了,開始面露委屈了。
「好好說話也要看人的。要知道,古家今日弄成這樣,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養虎為患,不但弄得自己家宅不寧,還給皇上和王爺添了不小的爛攤子,這筆賬還沒跟你算呢。」
「我……我哪裡知道賀氏隱藏得如此深?」古奎忠被說得心虛,但也忍不住解釋起來,「她丈夫曾在我手下做事,我根本沒想到她是這樣一個深藏不露的毒婦。」
「現在知道了?可惜你把我和娘的心都傷透了!」
「我……」
「我現在也不想跟你算賬,王爺把御史之職擱你身上,也是想看看你的表現。若是你能幫著朝廷儘早將賀氏捉拿歸案,那古家在大燕國的地位誰也動彈不了。可如果你敢徇私枉法,那後果就不好說了。」
「我徇私枉法?我現在恨不得抓住賀氏將她千刀萬剮!」古奎忠突然激動起來。
「你有這個心就行了。」古依兒撇了撇嘴,然後繼續喝茶。
他自己送上門來的,那就別怪她說重話刺激他咯。
古奎忠帶著恨氣坐了一會兒,稍有些冷靜之後又問道,「是太傅不願放人還是杜青緣不願離開太傅?」
古依兒把茶杯往桌上一放,本想再凶他一道,但見他那眼神都不敢正視自己,這才壓了壓火氣。
「回頭杜長林再找你幫忙,你就告訴他你無能為力。」
「可……」
「我不妨告訴你,就算太傅捨得放她走,我也會把杜青緣招來身邊的。當初是我幫她離開杜家,我既然做了,就沒有理由再幫杜長林,你要是再幫著杜長林說話,那就是故意跟我作對!」古依兒冷著臉說狠話。
「為父不是要幫杜長林,為父只想知道太傅對那杜青緣究竟是何心思?」古奎忠突然嘆了一口氣悶氣,「你也知道你妹妹對太傅的心思,雖然我們古家與太傅的婚事作罷,可你妹妹始終不甘心。我幫杜長林,也是想趁機打聽一下,看看太傅是否是因為杜青緣才放棄你妹妹的。」
「你想多了。憑太傅的為人,他若對杜青緣真有男女的心思,杜青緣用得著給他當丫鬟?」見他還有話說,她再次起身,這次直接往門口走,走到門口才回頭對他道,「回去把你那個寶貝女兒好好管住,別給我弄什麼幺蛾子出來,如果她像陶玉嫻一樣傻,你可別怪我大義滅親!至於她和太傅之間的事,你最好讓她死了這份心,免得自取其辱。如果你實在找不到管她的法子,那就跟杜長林一樣寫封決裂書,讓她離開古家。陶家的事你是看到的,陶錦良就算被放出來,陶家也不可能翻身。你那個女兒跟你妹妹一樣的傻,你要不多留心,到時候要你哭都哭不出來!」
說完,她直接去了書房。
留下古奎忠沉著臉獨自坐在廳堂里。
書房裡,看著氣呼呼回來的女人,姬百洌將手中的摺子放下,勾著唇角朝她伸出手。
古依兒走過去,主動在他大腿上坐下。
「可是杜長林惹惱了你?」
「他?他才不敢呢!都是我那個爹,每次見面都像故意給我添堵似的,我是橫看豎看怎麼都看不順眼他!」
「他走了?」
「還沒。」
「需要為夫去『提點提點』他么?」
「不用。」聽他要去,古依兒趕緊把他拉住,「多看他兩眼心情都會不好,你還是別搭理他。今日我們搬回來,還有許多事忙呢,別再讓他給壞了心情。」
「好,就聽愛妃的,愛妃說不理就不理。」姬百洌寵溺的蹭著她額頭。
抬手揉著他迷人的俊臉『呵呵』直笑,「肉麻死了!」
他們就是這樣,不管心情多差,不管外面有多少煩心的人和事,只要他們在一起說說話,似乎所有的陰霾都會消散。
發現他雙手不正經起來,她趕緊從他腿上跳下去,指著一桌子的東西道,「亂得都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下手了,趕緊收一收!」
看著空空的兩手,姬百洌不滿的剜了她一眼。
他也沒幫忙,只是盯著她收拾桌面,從她認真的表情漸漸往下,眸光落在她越發豐盈的身子上,薄唇不知不覺高高揚起。
這兩個月調理得不錯,成果顯著,抱著都更有分量了……
察覺到他眸光有異,古依兒先扭頭看了他一眼,再順著他眸光低下頭。
這一看不由得羞窘。
「看什麼?晚上還沒看夠啊?」
「昨晚熄了燈火。」
「……」
她無語的嗔了他一眼,然後紅著臉繼續幫他整理桌上的文書和一堆奏摺。
……
懿祥院
聽說他們搬回府里以後,隋媖貞一早起床到午時,氣到一口食物都沒進,茶杯都摔壞了好幾隻。
「太皇太妃,古依兒再有能耐,她也不敢管您,您不用為了她置氣。」張福公公也沒撤,只能不停的安慰她。
「她不敢?你看看最近發生的事,有幾件事她沒摻和的?這女人野心勃勃,可真不能小看了她!」隋媖貞坐在美人榻上咬牙恨道。
她現在看什麼都是火氣,看誰都像古依兒,真是越想越恨,越恨越上火。
「太皇太妃,您怎麼能助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呢?」
「你這是何意?哀家何時助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了?」聽張福說出口的話,隋媖貞目光凌厲的朝他射去。
「太皇太妃,不是奴才多嘴,奴才覺得您現在這樣真的太失您應有的顏面了。」張福低頭解釋起來,「您是何其尊貴的身份?竟讓一個茅屋裡長大的女子氣成這般模樣,不單單是古依兒目中無人,這也是您對她太過忍讓的結果。您身為太皇太妃,又是昭陵王的母妃,她就算是王爺挑選的妃子,可她也是您的兒媳。您聽過誰家兒媳高高在上、婆母屈躬卑微的?如今王爺帶著她搬回府中,奴才認為正是您豎立威嚴的時候,可您卻偏偏因為此事而鬱鬱寡歡,甚至連房門都不出。太皇太妃,您可知道您這樣不但會讓府里的下人以為您是怕了古依兒,恐怕古依兒自己都會以為您怕了她。長此下去,她更加不會把您放在眼中。」
聽他一番話,隋媖貞如醍醐灌頂,頓時眉目一震,瞬間反應過來。
「對啊,哀家是昭陵王的母妃,也是古依兒的婆母,哀家為何要怕她?」
這幾個月里發生的事太多了,都快讓她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她可是太上太皇的妃子,當今大燕國輩分最高、身份最尊貴的女人……
見她總算『清醒』了,張福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說。
隋媖貞眯著美目,對著房門口冷冷一哼,「從明日起,哀家定要好好教她如何做人!」
……
翌日
古依兒還睡得正香,紅桃突然在門外拍門,「王妃……王妃……」
她睜開眼,惺忪的朝門外問道,「怎麼了,小桃兒?」
昨晚又一夜『奮戰』,她現在只想睡覺。
在芙蓉居的時候,她下午才進宮去給叔侄倆教英文,上午一半時間都是睡過去的,剩下一點時間準備下午教課的內容。
現在回了昭陵王府,可她的作息還是沒改,也沒打算改。
「王妃,太皇太妃派人來請你去懿祥院,說你該去向她請安。而且太皇太妃已經派人來催過兩次了,聽說她很是生氣。」紅桃在門外急聲道。
「哦,那就說我病了,不敢去給她請安,免得過了病氣給她。」她不以為意的回道,然後閉著眼準備繼續睡覺。
太皇太妃都可以用這個借口,她一樣可以動不動就稱病。
請安這種事,還得看她心情,她現在腰腿都是酸的,哪有那個力氣去給她請安哦。
「可是……」
紅桃的話還沒說完,只聽窗外傳來一道帶怒的聲音,「怎麼,哀家還來不得悅心閣?你們一個個全不把哀家放在眼中,可是想哀家砍了你們的腦袋!」
古依兒頓時覺得瞌睡蟲全沒了,立馬翻身坐起。
他們卧房的窗戶外就是花園,這說明太皇太妃已經到了閣樓下,這還讓她怎麼睡?
然而,就在她衣衫都還沒穿完整,房門突然被人撞開。
看著那滿身雍容華貴的女人帶著多名太監和丫鬟氣勢洶洶的進來,她臉色唰一下冷得掉渣。
要知道,平日里就是紅桃和洪嬤嬤都沒敢這樣進他們卧房。
更別說她現在只穿著一身單薄的衣褲,還有太監闖進來。就算太監是閹人,那也算半個男人,這簡直就是赤果果的欺負她男人不在身邊。
「王妃!」紅桃也從門外跑進來,趕緊拿外衫給她披上。
然而,隋媖貞卻瞪著古依兒,朝身後的太監下令,「給我拿下!」
兩名太監立馬朝古依兒走去。
「你們走開,不許碰王妃!」紅桃突然把其中一人推開,同時把古依兒擋在身後。
「嗯?你是什麼東西,敢阻攔哀家?」隋媖貞眯著眼冷冷的睇著她。
「太皇太妃,王妃身子不適,所以才沒去懿祥院給您請安,她不是故意的。」紅桃焦急的解釋道。
古依兒才叫真的冒火,原來就為了這麼一件事,這淫蕩的女人居然就跑來悅心閣鬧?
她前面也有在昭陵王府住,怎麼不見她不滿,今日姬百洌上早朝去了,中午和下午都會留在宮裡,她知道他一天都不會回來,所以就趁他不在的時候開始作妖了?
「太皇太妃是要妾身向您請安?妾身正準備去懿祥院呢,沒想到您自己來了。」她硬生生的擠出一絲微笑。
「放肆!哀家是昭陵王的母妃,你既是昭陵王妃子,難道不該也稱哀家一聲『母妃』?」隋媖貞完全沒把她的微笑看在眼中,指著她和紅桃對手下怒道,「把這小婢女拖走,王妃對哀家不敬,掌嘴!」
紅桃臉色大變。
古依兒也忍不住瞪大雙眼。
這是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