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氣到大病(二更)
「是的,太皇太妃,據說他們什麼事也沒有。」張福一邊說著一邊偷偷觀察姬百洌的反應。
「不可能!哀家親眼所見,還被古依兒嚇暈,難道這一切都是假的嗎?若是假的,那哀家為何會躺在這裡?」隋媖貞很是篤定自己親眼目睹的事。
因為心中篤定,所以情緒顯得極其激憤,連嗓音都變得尖銳起來,蒼白的臉上神色都露出了一絲絲猙獰。
可以說她這副模樣很是嚇人。
完全沒有了平日里高貴的儀態,就像一個失去理智的瘋子。
「夠了!」姬百洌冷著臉怒喝,看她的眼神既憤怒又難以置信,「母妃,難道你就如此希望依兒出事嗎?兒臣再明明確確的告訴你,她是兒臣的妻子,你的兒媳,你若再如此口不擇言的詛咒她,兒臣明日就送你回行宮!」
隋媖貞死死的瞪著勃然大怒的他,一半是被他身上的怒氣所震,一半是被他威脅的話所嚇到。
張福都顧不上擦頭上的冷汗,好聲好語的勸道,「太皇太妃,您就別說了。您身子要緊,還是多休息吧。」
可隋媖貞還是瞪著兒子,火氣歇了不少,但始終是不甘心。
「難道是他們在戲耍哀家?」這是她冷靜之後得出的結論。
「依兒傷重,連起居都要人服侍,如何戲耍你?我看是你心中對她有怨,以至於神志不清才有如此臆想!」姬百洌咬著牙,嗓音冷如冰刺。
「哀家沒有!哀家是親眼所見!」見他始終不信自己,還反指她有病,隋媖貞又忍不住激動,厲聲低吼起來。
「你沒有?那你可記得你的身份?」姬百洌轉身指著屋子裡顫顫驚驚的丫鬟和太監,「你問問他們,你現在這副模樣像什麼?不是神志不清,如何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說出那種妖言惑眾的話來?不是神志不清,如何能詛咒芙蓉居的人?他們與你有何冤,你竟枉顧自己高貴的身份去詛咒他們?你可知道,如此的你會讓天下多少人笑話?」
他一句句的話如厲害的針芒扎向隋媖貞,讓她氣得渾身直顫,可偏偏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兒臣看你是病得不輕!」姬百洌忍無可忍般斥道,「若母妃真有病,就該好好醫治!四方諸侯已在來京的路上,在兒臣面前丟臉不算什麼,要是在各諸侯面前丟臉,我看你拿什麼向他們解釋!」
語畢,他冷著臉轉身,朝屋中的丫鬟和太監下令,「從今日起,太皇太妃出府必須徵得本王同意,否則本王對你們定斬不饒!」
然後,他怒甩廣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懿祥院。
隋媖貞在他離開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被禁足了。
氣得她心口隱痛,徹底失去了理智,破口大罵,「該死的逆子!你這是要反了不成?!哀家可是你母妃!」
然而姬百洌已經離開,根本沒人回應她。
屋中的丫鬟和奴才們全都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
就連張福都不敢說話了,低著頭偷偷擦著腦門上的冷汗。
不止太皇太妃清楚,他們一樣很清楚,太皇太妃這一次是被古依兒戲耍了。
然而,除了他們,沒有外人能幫他們作證。
就算他們指責古依兒和芙蓉居的人裝神弄鬼嚇唬他們,別人也不一定會信。
這一次,太皇太妃不但沒有得逞,反而把自己弄得下不來台……
姬百洌離開不久,門外就傳來高呼聲——
「皇上駕到!」
本就在盛怒中的隋媖貞一聽,差點氣傷肺嘔吐鮮血。
姬寧昶背著小手直接進了她卧房。
護駕的章亮就在門外候著,身著鎧甲,腰攜金鞘寶劍,威風凜凜又不失冷肅。
隋媖貞身旁做事的人看他都是小心翼翼的。
別的官員他們還可以仗著太皇太妃使使威風,可這章亮是御前將軍,更是三軍統領,手裡掌握著生殺大權,與朝中那些文臣完全不同。
房間里——
「太皇太妃,聽說你病重,朕特意出宮看你來了。」瞧著隋媖貞面露獰色,姬寧昶誇張的叫道,「太皇太妃,你怎麼病得如此嚴重?」
「誰說哀家病重?!」隋媖貞怒著反問。
「太皇太妃,你這氣色如此不好,還說沒病?朕知道你是不想讓人擔心,可是你也不能如此委屈自己啊!」姬寧昶眨著眼,稚氣的臉蛋上充滿了關心。
「哀家的事不用皇上操心!」
「太皇太妃,話可不能這麼說,你是朕得長輩,你的死活朕豈能不管?」
「你!」
「聽說你今日撞邪了,大白天都給妖物纏上了,朕聽聞后很是驚訝,眼下見你如此氣色,朕更是萬分憂心。」姬寧昶像是沒看到她鐵青又猙獰的神色,接著道,「不過太皇太妃不用怕,朕已經派人去廟裡請人來作法了。朕覺得,太皇太妃今日之所以會撞見那些邪魔妖怪,肯定是身邊有不幹凈的東西。據說懿祥院經常有下人想不開而輕生,說不定就是這些東西在暗中作祟,他們死不瞑目就想著法子加害你。太皇太妃,此事可不容小視,一定要儘快讓高人來作法,好儘早把這懿祥院的冤魂給收了!」
他綳著小臉說得一本正經,可隋媖貞卻聽得惱羞成怒。
「一派胡言!皇上身為一國之君,怎能說出這等妖言惑眾的胡話?!」
「太皇太妃,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分明就是還未完全清醒。朕可是為了你好,你竟然如此不領情,真是太傷人心了!」姬寧昶難受的搖著頭,然後轉身往外走,「罷了罷了,估計你也聽不進去任何話,朕也不打擾你休息了。等朕把法師找來再說吧,看看你這懿祥院究竟是什麼東西在作祟。」
「你!」隋媖貞險些咬碎自己一口銀牙。
「太皇太妃息怒……」見她著實被氣得不輕,張福不得不開口勸道,生怕她被氣出個好歹。
「息怒?他們叔侄倆夥同古依兒想把哀家氣死,你讓哀家如何息怒?!」隋媖貞雙眼泛著紅血色,凌厲無比的指著門外低吼。
「……」張福又不敢開口了。
「你們出去!通通給哀家滾出去!」
「是。」丫鬟和太監們紛紛應聲,如獲釋般跑了出去。
張福不放心的多看了她一眼,最後才退出去。
…。
為了闢謠芙蓉居鬧鬼一事,第二日姬百洌讓人開了大門。
但凡來探望古依兒病情的官員及家眷,都讓洪嬤嬤請進了芙蓉居。
有幾位家眷還被請進了古依兒房中,古依兒就睡在床上,隔著床簾與她們交談,對她們的關心以示謝意。
其中就有沈衍的祖母陳氏和母親殷氏。
雖然沈衍知道她是裝傷裝病,但他並未將實情告訴家裡人。陳氏和殷氏得知她傷情穩定后,前來探望。
有沈衍這一層關係,古依兒相信她們關心的成分居多,畢竟如果他們真要打聽點什麼,大可以去問沈衍,沒必要跑她這裡來找嫌棄。
她們一來,她趕緊讓紅桃搬來椅子,讓她們坐著說話。
「讓老夫人和夫人掛心……我真是過意不去……咳咳……還讓你們特意跑一趟……更是讓我心中有愧。」
「王妃,您別如此見外,我們家深受皇上和王爺照拂,您身子抱恙,我們豈能不聞不問?本該頭兩日就來看您的,但我們衍兒說您傷重,王爺正在替您醫治,叫我們不要來驚擾你們。今兒一早,聽說您傷情穩定了,我們與衍兒商議了一下,這才趕來看您。」殷氏站在床簾外,說話輕言細語,生怕吵著了她似的。
「夫人,你們有心了……咳咳……」古依兒軟綿綿的說著話,時不時還要乾咳兩聲。
聽她咳嗽,坐在椅子上的老夫人陳氏趕緊招呼兒媳,「舒蓉,快別與王妃說話了,讓王妃好好休息。」
「是,母親。」殷氏趕緊溫順的應道,隨即走到了她身側。
「不、不礙事的。」古依兒在床簾后帶笑的開口,還故意朝她們問道,「太夫人、夫人,有一事我想問一問你們,是不是外面出何大事了呀?咳咳……我也是剛蘇醒,聽見洪嬤嬤和紅桃在那裡小聲嘀咕,問她們,她們卻什麼都不肯說,神神秘秘的讓我很不安心。」
陳氏和殷氏同時朝床邊的紅桃看去。
紅桃趕緊對她們搖頭,示意她們別說。
婆媳相視了一眼后,陳氏回道,「王妃莫要在意,外面一切安好,什麼事也沒有。洪嬤嬤她們不想當著您的面說,也是不想那些芝麻小事影響到您休息。」
「如此便好……咳咳……我還以為外面有人說我閑話呢。」
「王妃。」殷氏微笑著安慰她,「別人說再多您也不要放在心上,這京城裡,嘴碎的人多得是,跟這些小人計較,只會妨礙自己的心情。」
「夫人說得即是……咳咳……」
介於她一直咳嗽不停,陳氏和殷氏也不敢過多打擾,又說了一些讓她保重身子多休息的話以後,就告辭了。
她們一走,古依兒趕緊讓紅桃端水給她喝。
這裝病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乾咳久了嗓音也是難受得厲害。
這一天下來,大臣們來了一波又一波,姬百洌就回了兩次卧房。
而古依兒上午接見了幾位夫人,下午就在房裡呼呼睡覺。
一天不到,芙蓉居鬧鬼的謠言就不攻自破。
她這邊的謠言是破了,可接下來有關太皇太妃的謠言卻是漫天飛舞。
有說太皇太妃撞邪了。
有說太皇太妃得了失心瘋,大白天的把人當成鬼。
還有人說太皇太妃殺人太多,那些冤魂全都來向她索命……
這些謠言傳回了昭陵王府,活活的把隋媖貞氣到心痛,真正的大病了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