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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082章

  顧臻不是一個會逃避麻煩的人, 「陳姑娘不走, 不如過來坐一會兒?」


  兒時,明明都叫名字的,為何反而大了, 越來越疏遠客氣了?


  阿璃順著顧臻的視線望過去,便看到一位綠衣美人, 亭亭玉立在梅樹下。新陳的貴女就那幾個,能用那種眼神看顧臻的,大概只能是陳國公府的嫡女陳芝華。


  上一輩子,這可是名正言順的鎮遠侯夫人, 那婚事傳得九州大地無人不知。如今這位置成了自己的,阿璃怎麼覺得像是搶了他人的東西呢?


  但同時她也省起一事:陳芝華可是那個害了自己的人?

  聽得顧臻這般說, 陳芝華上前, 盈盈一拜, 跟晉王李元見了禮,便在李元與顧臻之間坐下。


  李元是個心明眼亮的,一眼就看出陳芝華對顧臻的痴戀。當初他向聖上提議撮合陳芝華與顧臻,其實也是因著這個緣故, 誰料到最後很橫生枝節,顧臻遭禁足,還撤了三鎮節度使的職務,跑去了劍南道, 不聲不響地娶了阿璃為妻, 看小世子年歲, 只怕在去年回長安前就跟阿璃好上了。


  因為顧臻是直到年底才偷偷離開長安的,又被禁足了數月,阿璃又不曾到長安,那麼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在之前兩人就認識。


  只是不知道陸煥之合離跟這事有沒有關係。


  他這個晉王可不是喜歡八卦之人,只不過對顧臻這個亦敵亦友的節度使多少有點對旁人沒有的興趣。


  章嫻自然一眼就看出了這個女人看顧臻的眼神有文章。


  勛貴世家公子,有那麼幾個粉紅知己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只是人家顧侯已經娶了縣主,這個女人還敢如此明目張胆地以這種眼神看顧侯,無非是覺得縣主的身份不足為據,私心裡壓根瞧不起,面上便就不當一回事,也懶得尊重。


  可這個顧臻就像是沒想到這一層,竟然也不出言化解,反而緊緊握了握縣主的手,面上對這個野女人和善得不得了。


  阿璃知道顧臻是想安慰她,她自然不會放在心上,只臉上含笑不時看她一眼。


  陳芝華可不一樣,在場五人,眼睛就直勾勾地只盯住顧臻,對旁邊的人視若無睹,更是不將阿璃這個正宮放在眼裡。


  崔茹月撇撇嘴,這陳家小娘子還真是沒眼力見呢,我表兄叫你過來,可沒其他意思,看錶兄那清明地眼神就知道了。


  她拿起烤串,也徑直坐過來,又恰好坐到陳芝華與顧臻之間。因為陳芝華選了靠顧臻略近的位置,崔茹月要擠進去難度有點大,顧臻很是貼心地往阿璃身邊靠了靠。阿璃再要往章嫻那頭挪,卻被顧臻一把摟住了腰。阿璃回頭看他,他就對她勾唇一笑。


  陳芝華的存在完全沒影響到他對阿璃的關心和呵護,相反,章嫻隱隱覺得,顧臻這是故意要做給陳芝華看的,好叫她死心。


  陳芝華抿了抿唇,低頭垂眸,心中苦澀難當。崔茹月平素跟這些貴女來往不算少,陳芝華這個人除了為人虛偽點,德行操守還是算過得去的。


  去年的時候還以為她會成為自己的表嫂,她是有意跟她拉近過關係,陳芝華一直待她也還不錯,她不贊成任何人來撬已成定局的表嫂牆角,還是對陳芝華表達了一點安慰:一盤的烤肉串,全推到她面前。


  還信誓旦旦地說:「吃吧!吃飽了一切煩惱都煙消雲散了!」


  陳芝華默默咬了咬牙,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這個吃貨一樣么?吃飽就沒事了?

  抬起頭,陳芝華臉色好多了,「聽聞侯夫人家中是做茶葉生意的,沒曾想對這些吃食也見解獨到。」


  世家貴女的架子一端,是有那麼幾分唬人的。若是知道門道的,端看她的跪坐的姿態,背脊挺拔的弧度,乃至脖頸呈現的曲線,和交疊在雙膝前的纖纖玉手就知道,這是一位儀態教養極好的人。


  連旁邊盤腿而坐的崔茹月都忍不住看了看自己,這架子端得直把自己給逼成泥腿子了,只好不甘不願地跪坐直身體,幽怨地瞥了陳芝華一眼。


  看到崔茹月的反應,陳芝華是很滿意的,視線便悠悠落在阿璃身上。阿璃的坐姿是很鬆散的,不是跪坐而是斜坐,這一斜,身子正好往顧臻的方向傾,顧臻很順手地將自己的胳膊給她當靠墊。


  阿璃當然明白陳芝華這樣看她的意思,大概有意要跟她在儀容上比個高下,可是她一個正派為何要理一個準備撬她牆腳的小三的挑釁?這不是自降身價么?何況顧臻身上靠著很是舒服,才不要自找罪受的。


  這裡又沒什麼外人,最外的人也就是晉王,可晉王這廝陰險狡詐得很,是真不值得她尊重的,所以更不會計較什麼儀態。所以,她直接當不懂陳芝華的意思,反而溫和說道:「我們四明山會的不只是這些,其實果飲也是很不錯的。」


  說罷還揮揮手,立刻有小婢端了溫熱的果飲給陳芝華。


  陳芝華喝了,架子依然不散,像是跟阿璃給耗上了。阿璃裝傻充愣多少還是會的。那種姿態坐上一刻鐘就累得慌,她就不信陳芝華還能一直這樣跪坐下去。


  果然崔茹月不到一刻鐘就不堅持了,還衝陳芝華撇撇嘴,「你不累么?這裡又沒什麼外人,晉王也是十分隨性的,不會計較你失禮之舉。」


  陳芝華對崔茹月的忍耐力有些鄙薄,眼神姿態更透出一份高傲矜貴,喝了果飲,輕輕抹抹小嘴,啟聲道:「阿娘從小便教導我女子在人前一定要端莊,才能想得對周遭人的尊重,我,只是習慣了而已。」


  崔茹月好像翻她一個白眼:所以,你是在罵我們對人不敬么?


  可他們這幾個人都相互不敬著,你一個人在這端端莊的架子,不覺得是在故意膈應人么?

  若是身份比他們都高,自然是該屈從一下,可你陳國公嫡女,連我這個世家女其實都是比不過的,唯一能壓壓的也就是我表嫂和章嫻。若沒有比你身份高的晉王和我表哥在,你這樣或許還有點說頭,他們都不介意,你一個人在這較勁,這不是作得慌么?

  眾人在坐,自然是聽身份最高的那個人的,可今日這李元也是有點抽,這種時候,只要他一句話,陳芝華就不會以勢壓人,可他就是屁都不放一個。反而似乎還在看好戲。


  「尊重這種東西是由心而發,若心中不敬,架子端得再好看,那也是大不敬。」章嫻突然幽幽接了這麼一句,她也不看陳芝華,就跟自言自語一樣,接完話,還給阿璃倒了一盞溫好的酒,還誇讚道:「這酒醇香,卻不罪人,縣主可以多喝一杯,還能暖暖身體。」


  這就是用實舉證明何為尊重。


  兩句話之間幾乎沒有間隙,又沒看著陳芝華說,陳芝華想插嘴都插不進去。


  直到此刻李元才覺得這個章嫻怪在哪裡:她似乎一直在護著阿璃這隻小狐狸。明明顧臻就在旁邊,阿璃需要她護?

  可她就是護得理所當然得心應手。


  之前兩次說起綠茶的事,大概也是這個緣故,因為他拿到阿璃的好處,卻不給阿璃辦事,就該被奚落。


  堂堂一個晉王,當今聖上最寵的皇子,在她眼裡竟然不值一罐綠茶。


  李元頓時便起了逗弄的心思,將自己的酒盞放過去,「既然這酒如此好,我也想喝一盞。」


  章嫻果然愣了一下,甚至還以一種怪異的眼光看他。但最後終究是沒有拒絕,只是在倒酒時,分明小心刻意了一些,倒出來不足半盞,嘴上還說得甚是好聽,「這酒雖好,但晉王還是不要貪杯。」


  李元早就看出這壺酒沒剩下多少了,她自己也捨不得喝,就是刻意給阿璃留著的。


  崔茹月就喜歡湊熱鬧,她是很少吃酒的人,看到晉王喝那酒便也將杯盞放過來,笑道:「我也想嘗嘗你手裡那壺。你護得這麼緊,味道一定與眾不同!」


  章嫻笑容濃烈了幾分,幾乎是用誘哄的語氣說道:「你年紀還不到十六,酒要少喝,不然對女人不好!」


  話說得十分語重心長,崔茹月呆了呆,「是這樣么?」


  章嫻笑著點頭。


  想來章嫻應該不至於會捨不得一口酒的主兒,她姑且就當善意的關懷信了——她可是一直很通情達理的!

  阿璃看到章嫻這吝嗇模樣,忍俊不禁,其實這是她們倆一起釀的果酒,釀過很多種,就這種味道最是美味宜人,只可惜就是少了些,每次喝也只捨得取一壺,平素顧臻想喝,章嫻都是不肯給的。


  幾人的宴席直到午後才散。顧臻要帶阿璃回去睡午覺,便也不多耽擱。


  起身時,陳芝華覺得自己的腿幾乎要斷了。


  中途也不是沒人給她台階下,可她脾氣上來,那根筋就是這樣擰到底。崔茹月好心扶她,她還很傲氣地說不用。


  崔茹月撇撇嘴,懶得理她,可這位腿這樣跪著根本走路都不穩當。路過花園小徑時,一個趔趄,直接朝前面撲去。


  顧臻和李元是走在最前面的,阿璃和章嫻相攜走在他們後面,崔茹月去摘梅花了,就剩陳芝華一個人在最後面。


  結果她這一仆,準確無誤地朝向了阿璃,顧臻聽到動靜救援不及,李元也嚇了一跳,只有跟阿璃在一起的章嫻借勢擋了一下,噗通一聲給撲下了水。


  陳芝華摔在地上,顧臻已經扶住了阿璃,李元將整個過程看得清楚明白,站在水池邊看著從水裡撲騰出來的女人,饒有興味地多看了一眼之後才伸手去拉她。


  這池水不算深,站起來的話是淹不死人的,但是,現在可是下雪天,章嫻一落水,凍得直打哆嗦,之前那種怪異的氣勢散了個乾淨,就少女天生的柔嫩脆弱。


  「我、我不是故意的!」


  陳芝華終於從地上爬起來。


  她再不待見阿璃,卻也不會為了整阿璃讓自己摔得這般難看,從她的價值觀來說,阿璃不配。


  但反過來說,明知道自己會摔那一跤,順道將阿璃帶下水,有比自己更狼狽更凄慘的,自己摔跤便也不顯得太丟人。


  「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章姑娘這一身水,得趕緊換下來!」


  章嫻凍得根本走不了路,李元作為這梅園的主人,自然該負全責,腰身一彎,道了句「失禮」,便攔腰抱起了章嫻,快速往暖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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