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回喬家(三更)
「有那麼誇張嗎?你說的這些不還是你自己猜的,哪裡有什麼真憑實據。你也太過危言聳聽了。」太子不否認在聽到祁雲的話后,他有一瞬間被鎮住了,但是很快他就恢復了清醒,他覺得祁雲是誇大其詞了。
章平帝這一次沒有開口,其實之前幾次打斷呢太子的話,他也並沒有太過嚴厲,否則按照太子的性子早就嚇得不敢多說什麼。章平帝也想看看祁雲會如何面對太子的刁難!別以為太子的話說得很難聽。要知道太子實在不是什麼有大本事的,起碼跟朝堂上的那一群老油條是沒得比的。祁雲若是連太子都不能勸服,那就更不用想要勸服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了。
「父王,兒子的話並沒有危言聳聽。現在的天啟在四方蠻夷眼中就是一塊肥肉。只是當年太祖和高祖皇帝勵精圖治,兵馬縱橫四方,那些蠻夷當年被打怕了,他們的骨子裡就刻著天啟的恐怖。可是如今距離太祖和高祖皇帝都過去多少年了。幾十年過去,甚至都要接近百年了,那些人漸漸忘記了天啟騎兵的恐怖,於是他們開始一次又一次地試探,一開始是小到小鬧。
漸漸的,那些人發現天啟並沒有他們想象中的恐怖,他們不知道是天啟自己變弱了,還是怎麼回事。他們的試探更加緊密,也越發地肆無忌憚。當那些人徹底確定天啟沒有任何威脅后,他們將不會再滿足於小小的試探,而是會徹底露出猙獰的獠牙,不狠狠從天啟的身上咬上一塊肉,他們是不會罷休的。
嘗到了甜頭,那些人可不會就滿足於那一點點的肉,他們會恨不得將天啟徹底吞進肚子里!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也就就只有一條路,要麼是面對他們的試探時,我們一次一次地讓步,任由他們索求。要麼就是我們狠狠打一場,將他們打怕!要那些四方蠻夷清楚,我們天啟不是軟柿子,誰都可以來捏一把的!我們祁室皇族的身上留著的是太祖和高祖的血,當年太祖和高祖能將那些四方蠻夷打怕,我們同樣可以!甚至我們還能做到更好!」
祁雲說到最後,自己都有些熱血沸騰,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在燃燒。
別說祁雲了,就是聽著祁雲話的章平帝和太子,他們渾身的血液也開始燃燒了。可能祁室皇族中人天生就繼承著太祖和高祖血脈中的瘋狂吧!只是平時都藏著,很難發現。
太子是最先恢復平靜的,他奴了努嘴,「說得倒是很好聽,你怎麼不想想實際操作到底會如何?照你的說法,要是能徹底將那些人打趴下,那倒是有些用處。可萬一——咳咳——咳咳咳——我也不是想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不過咱們凡事都得想那個萬一不是!這萬一要是輸了,那該如何是好?這可不是說著玩兒的。
如果照你的說法,那群四方蠻夷對我天啟虎視眈眈,這一次咱們敗了,他們不得更加肆無忌憚地來咬我們身上的肉了?到時候天啟才是真正的危險。」
祁雲定定看向太子,後者被他看得渾身發毛,但還是努力挺著胸膛,他怎麼能被自己的兒子看不起呢!這是萬萬不行的!
「父王,那您是否能告訴兒子,咱們時候能打呢?那些人是不會等咱們的。割地賠款,一次又一次讓步,我不是說這樣不行,但是一次兩次有用,次數多了,那些人的胃口怕是不能被滿足了。」
太子被問住了,他哪裡知道什麼時候可以,不過面對兒子的質問,他是不能露怯的,於是他回答,「當然是要準備充分了。等咱們準備充分,到時候給予那些人迎頭痛擊,這樣不就能揚我天啟的威名了!」
章平帝饒有興趣地看著太子和祁雲的你來我往。
「父王口中的準備充分是指什麼?打仗需要的將士兵馬,糧餉糧草。先說糧餉糧草。皇祖父自從登基以來,心裡也一直存著想將四方蠻夷打下去的心吧。積累了幾十年的國庫,可以說是十分充足,打個幾十年都不成為問題。糧草也是如此。如今番薯推廣下去了,各地都種著番薯,可以說糧草也是不缺的。
再說將士兵馬,儘管天啟如今是重文輕武。但是該徵兆的兵可是從來不少,同時也沒有放棄對他們的訓練,日日操練,從無懈怠。再說良將。宛城有褚童(褚依依的父親),他的兩個兒子也守在宛城,聽說繼承了褚童行軍打仗的本事人。不止是褚家父子,宛城能數得上來的猛將還真不少,有不少的後起之秀。比如喬錦就很是不錯。
再說平城那兒的精兵良將也同樣不少。皇祖父這些年也養了不少的好馬,盔甲兵器樣樣不缺。父王,您可能告訴我,您口中的準備到底是什麼?咱們到底還需要準備什麼,怎麼樣才稱得上是準備充分。」
太子動了動嘴巴,他很想反駁祁雲的話,可是話到嘴邊,他反而不知道該如何反駁。是啊,精兵良將不少,糧餉糧草也不缺,戰馬兵器也是豐富。打仗需要的東西,好像都有了,還要準備什麼?
「父王承認吧,其實沒什麼缺的,什麼都不缺。不,這話有些偏頗了,其實還是缺了東西的。父王您知道缺了的是什麼嗎?勇氣血性!連開戰的勇氣都無,還能談什麼!」祁雲這話看似是對太子說的,但是眼睛卻直直看向章平帝。
章平帝被祁雲看得心頭一凜。勇氣血性,他年輕時當然是有這樣的東西。章平帝眼前一陣恍惚,他登基時發過誓,總有一天一定要蕩平四方蠻夷,讓天啟成為名副其實的泱泱大國。可是登上皇位久了,章平帝自己都忘了,他曾經的勇氣血性了。他的勇氣血性似乎被日復一日的朝堂爭鬥,日復一日的疲憊給漸漸消磨了。
章平帝榮回過神,有些愣怔地看向祁雲,他曾經擁有但是沒了的東西,他在自己最看重的孫兒身上看到了。
太子被祁雲擠兌得感覺很沒面子,沒好氣地來了一句,「總不能為了你口中的勇氣血性就主動發起戰爭,到時候受苦的不還是百姓!」
祁雲這會兒真是用看傻子的目光看向太子,他是真的不懂太子是如何說出這樣的蠢話的,「父王,咱們沒有主動發起戰爭,是人家主動來打我們?我們這應該是叫防衛吧。」
太子一噎,好像真的是這樣,他好像是說了傻話。
「好了,都別吵了。這場仗打不打,讓朕好好想想。不過除了嶺南那兒,平城和宛城也同樣需要增兵。」章平帝不否認他被祁雲說動了,但是有些事不是心動就成的,需要考慮方方面面。想到這兒,章平帝便自嘲一笑,他有時候就是想得太多了,所以才沒了年輕時候的勇氣血性。
對章平帝的話,無論是太子還是祁雲都沒有反對,人家都要打上門了,增兵那不是必須的嘛!
商量好了如何在平城和宛城增兵后,章平帝就派人將聖旨以八百里加急傳出去了。太子和祁雲也被他打發了,他的確是得好好想想,到底該怎麼做。這場仗到底該如何打。
太子一路上對祁雲,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有心想罵祁雲,但是又找不到話。一直等回到東宮,太子也沒想到什麼罵祁雲的說詞。他可是一個開明的好父親,他能是隨便就罵兒子的人嗎?肯定不是啊!
祁雲懶得理會太子那一臉糾結的樣子,他跟太子告辭後去了喬伊靈那兒。
祁雲將見了姚氏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喬伊靈對關注點放到了喬老太爺的身上,「我祖父吐血了?」
祁雲點頭,「嗯,是吐血了。而且還吐了不止一次,好像有個兩次還是三次吧。」
喬伊靈沒好氣地捶了下祁雲的肩膀,「這麼嚴重的事,怎麼到了你嘴裡就跟小孩子過家家似的。」
「對不住,我方才在想事情,這心裡一時間有些恍惚。不過我說的是真的,你祖父是吐了兩次還是三次血,我具體沒記清楚。靈兒,你得做好心理準備了,你祖父怕是命不久矣。我雖不懂醫術,也能瞧出你祖父不大好了。你祖父要是沒被姚氏氣,應該也沒一年活頭了。可如今你祖父被氣得接二連三得吐血,他的大限怕是也就這一兩個月了。」
喬伊靈眼底隱隱有水光閃爍,「以前我挺不喜歡我祖父的。總覺得我祖父性子執拗,人又固執呆板,害了我大姐,又害了我大哥。還總是喜歡堅持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每每都叫人恨得咬牙切齒。可這兒聽到人要沒了,我這心又空落落的,這就是親人吧。」
「我又沒說你祖父這會兒就不行了,還有一兩個月呢。」
喬伊靈嗤笑,「什麼一兩個月。你這是在安慰我。我祖父是就這幾日了吧。我明天回去看看我祖父,到底是我祖父,我這當孫女的得去看看。你接下來的日子也要忙了,嶺南、西域還有東陵都不安穩。這場仗有的打了。你說皇祖父會同意打這場仗嗎?」
祁雲眼底閃過一絲厲光,「會!我相信皇祖父一定會同意!」
「你可真有信心。不過你是我丈夫,我相信我丈夫說的。我喬伊靈挑選的丈夫也是世間最厲害的男子,我相信這場仗你也一定會贏!」
祁雲有些沉重的心被喬伊靈說得頓時有些輕鬆,「你就這麼相信我?」
喬伊靈重重點頭,「嗯,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
祁雲伸手將喬伊靈摟進懷裡,另一隻手撫摸著喬伊靈的肚子,喬伊靈的肚子已經四個多月了,祁雲也早就感受到了胎動。猶記得喬伊靈第一次胎動,祁雲的手正好覆在喬伊靈的肚子上。祁雲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時手中傳來的一剎那跳動。那跳似乎一直蔓延到他的心裡,令他心神都為之一顫。
什麼叫做血脈相連,這就是真正的血脈相連!
「靈兒,為了你,為了你腹中的孩子,我也必須贏。我要給你和孩子最好的。靈兒你相信我能贏嗎?」
「信!信!我信!我喬伊靈的丈夫是最好的!祁雲你一定會贏的!你要對自己有信心!你就算對自己沒信心,也得對我喬伊靈的眼光有信心!我喬伊靈看上的男人怎麼會不好!」喬伊靈斬釘截鐵地開口。
祁雲笑得跟個傻子,他懷中抱著的是他一生的摯愛,也是他前進支持下去的動力。
祁雲接下來的日子果然開始早出晚歸,章平帝那兒在猶豫,朝堂上互相扯皮,祁雲每天要幹得事情太多。喬伊靈這裡也回了一次喬府。
「你懷著身孕,怎麼回來了。」喬子諾見到喬伊靈,於是皺眉問道。
「祖父的身子不好,我這當孫女的怎麼能不回來看看。父親,祖父的身體到底如何了。」
喬子諾說道,「你跟我去書房說吧。」
進了喬子諾的書房,喬子諾有些疲憊地靠在椅子上,閉著雙眼,隱隱能看到眼角下閃爍的淚光,「你祖父是不行了。三個太醫看過了,都說你祖父是到了大限之日。也就這三五七天的事。不過你祖父的精神倒是還好,總是拉著我說話。」就像死前的迴光返照。不過喬老太爺的迴光返照反射地倒是夠長的。
「父親,我有一件事要跟您說。」這件事存在喬伊靈心裡很久了,她還是想說。
喬子諾睜開眼睛,理了理心中的情緒,平靜問,「有什麼事就說,吞吞吐吐,一副難言之隱是什麼表情?伊靈,你可不是這樣婆婆媽媽的人。說吧,有什麼就說。咱們父女間又有什麼不能說的。」
「父親,我只是把我想說的話說了,你要是聽著不高興呢,你就當我沒說。不許生我的氣啊。父親,這一次您進了錦衣衛詔獄,我雖然知道是假的,但是府里的女眷不知道啊。我是打算在您、叔叔還有三位堂兄進錦衣衛詔獄后,就派個太醫來喬家看著。」
「你想得很妥當。這沒什麼不對。」喬子諾不解,這明明是好事,有什麼不好說的。不過喬伊靈不是一個喜歡炫耀自己功勞的人,她突然提起這件事做什麼?
「父親,有人比我還早請了太醫去喬家。」
「皇太孫?」喬子諾的第一反應跟當初的喬伊靈一模一樣,他第一個想到的也是皇太孫。
喬伊靈搖頭,有些尷尬,「不是。」
「那是誰啊。」除了皇太孫,喬子諾真的想不出誰這麼關心喬家了。
「跟皇太孫有關係。」
「跟皇太孫有關係?伊靈你有話就直接說,你這樣讓為父猜,為父可真的猜不出。跟皇太孫有關係,你說的是是誰啊?等等——跟皇太孫有關係,你想說的不會是韓國公府的小姐韓雨桐吧。」
喬伊靈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嗯嗯!我想說的就是韓雨桐。」
喬子諾的臉頓時沉了下來,「你祖父有多反對你大哥和韓小姐的事情,難道你不知道嗎?你祖父沒幾天活頭了,眼見著就這幾天了。你難道是要為父跑去你祖父面前說,讓他同意你大哥和韓小姐的婚事?你讓為父如何說?為父擔心自己話一出口,你祖父就真的能直接咽氣了!這件事不用提了。起碼現在不要提。」
喬子諾說到最後,語氣也重了兩分。
喬伊靈摸摸鼻子,她就知道她一說,父親一定會翻臉,如今看來她想的是一點都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