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引蛇出洞（一更）
「離開京城啊。原先本夫人是想急著離開京城。可這會兒，本夫人是一點都不急了。本夫人想在送喬家人全都下地獄后在離開京城。這樣本夫人才能什麼遺憾都沒有啊。這做事要是半途而廢，本夫人的心實在是很不舒服。」
「夫人，皇上明顯是不相信喬方正所言，要不然下獄的也不會只有喬方正一人，而是喬家所有人了。您想看喬家所有人倒霉，這實在是有些困難。」婆子知道姚氏是膨脹了。人都是這樣，只要看到一點希望就會想繼續下去，很顯然姚氏如今就是這樣的情況，她現在不滿足於喬老太爺一人倒霉，她想看到喬家所有人倒霉。
姚氏眼底閃過一絲冷意，「那就把喬方正向皇帝認罪的事情傳出去，我相信喬家的敵人一定會很樂意落井下石的。」
「夫人，這太危險了。喬方正現在一力承擔罪責，那是因為只牽扯到他一個人，若是喬家其他人也倒霉落難，殊不知喬方正會不會把他知道的都說出來。」
姚氏嗤笑，「說就說唄。喬方正知道多少？他知道本夫人的身份嗎？不，喬方正什麼都不知道。喬方正只知道一點，他對不起本夫人，其他的，他一無所知。等喬家人全都進了錦衣衛詔獄，就用咱們安排在錦衣衛里的人，將喬家人全都毒死，到時候喬方正就算說了又能如何？來不及了，一切都來不及了。對了，其他人都可以死，一定得留下喬方正的命，那時候一定很好看。可惜本夫人不能看到喬方正曾追悔莫及，悔不當初的表情。沒關係，本夫人只要想一想，這心裡就痛快舒服啊！」
婆子還是覺得姚氏的行為太過大膽，「夫人，你是不是要再考慮一下，這樣做太危險了。咱們還是先離開京城，到時候再從長計議，您說——」
「放肆！我是主子，還是你是主子，本夫人說什麼，你就反對什麼，你好大的膽子啊！本夫人已經決定這麼做了，誰都不能阻止本夫人。本夫人做事有分寸，你們身為下人只需要好好聽本夫人的命令就成，其他的，全都不需要管，明白嗎？」姚氏一而再再而三被人否定提議，不禁大為惱火，語氣陡然凌厲了不少。
婆子被姚氏教訓，一時間低下頭不敢再多說什麼。
很快，京城就傳出除夕晚宴上指使舞女刺殺官員的主謀是喬老太爺。這消息如海浪般瞬間席捲了整個京城。
祁雲這次回來時，面色沉重，心情顯然是非常不好。
「抓住人了嗎？這一次鬧出那麼大的動靜，幕後之人顯然是急了。」喬伊靈給祁雲奉茶，有些期待地詢問。
祁雲無奈搖頭，「幕後之人敢這麼做，那定然是有依仗的。他是靠著京城的一些普通官員傳出消息，那些官員也抓住了，不過那都是最底層的小嘍啰，什麼都不知道。嚴刑拷打也試過了，可是什麼都問不出來，你說氣人不氣人。」
祁雲說著猛灌了一杯茶，這種對方屢屢出手，可是偏偏怎麼都不能抓住對方的感覺真是太糟糕了。
「還以為幕後之人是得意過了頭露了馬腳，可現在看來人家得意是得意，但還是小心謹慎的很。」喬伊靈也失望，但是沒有太失望，她早就做好準備了。那人要是那麼好抓，也不需要等到今天了。
「現在消息傳得那麼厲害，等到明天，朝堂上肯定一堆參奏喬家的摺子。」
喬伊靈眼波一轉，心裡隱隱有了計較，「要不就讓皇祖父下令抓人吧。只抓喬家男丁，女眷還是算了，禁不住嚇。」其實光抓喬家男丁，就足夠嚇人了。喬家女眷里完全就沒有能頂得起事情的。於是喬伊靈說完后就有些後悔了。
祁雲眼睛一亮，「這主意不錯，麻痹幕後之人，只有幕後之人越得意，她才越有可能露出馬腳。還有你祖父看到喬家人進了錦衣衛詔獄，他才會擔心害怕，指不定會說出他知道的。」
祁雲說完后，捕捉到喬伊靈眼底的遲疑擔憂，略微一想就明白喬伊靈是在遲疑什麼了，於是嘆了口氣，「算了，這麼做有沒有用還不知道。但是這麼做了，喬家的女眷定然會擔驚受怕。上一次有你頂著，喬家尚且都亂成一團，這一次沒人頂著，喬家的女眷怕是撐不住的。咱們再想法子，肯定能想出好法子的，什麼都沒有人重要。」
「不，就這麼辦啊。」喬伊靈咬咬牙，一臉堅定地開口。
「靈兒，不必這樣。你是喬家女兒，娘家出這麼大的事，你如何能不擔心？你別忘了你不是一個人啊，你肚子里還有兩個呢。在我心中，沒有什麼比你還有你肚子里的孩子更重要的。我不許你冒險。」
「不是冒險。你難道不覺得恐怖嗎？背後一隻有人盯著，就像是被毒蛇盯著一樣，那種滋味兒能好受嗎？反正我是覺得很難受。與其背後的人一次又一次出手，咱們被動反擊，那還不如引蛇出洞，將人一網打盡呢！這是我經過深思熟慮的，絕對不是意氣用事。至於喬家的女眷，要說我一點都不擔心，這話我說了，你怕是也不相信吧。
實在是喬家女眷里沒有一個能擔得起事情的。但是誰能保證以後如何，她們都那麼大把年紀了，該承擔點事情了。最多派個太醫看著她們，擔驚受怕會有一點，但是人沒事就行。」
喬伊靈這會兒也豁出去了，背後被人盯著，這種恐怖感她算是厭惡透了，她一點都不喜歡這種感覺，只想趕緊解決掉幕後之人。
見祁雲還在猶豫，喬伊靈又說，「我沒事的。我既然做出決定，那我就不會後悔。祁雲我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麼，你聽我的吧。只要保證喬家人的安危就成。不止是男丁，女眷也是。幕後之人肯定是恨喬家入骨，只要有機會，他絕對不會猶豫弄死喬家人。這種機會，我是絕對不會給他的。」
引蛇出洞歸引蛇出洞，冒險歸冒險，但喬伊靈要保證的是喬家人的安全。這是第一位的！
祁雲心裡也認同喬伊靈的話，這種別人出手，他們只能被動反擊的感覺實在是太差了。與其這樣，還不如自己掌握主動權。
「好，我這就去找皇祖父商量。」
祁雲顯然是同意了喬伊靈的話。
聽到祁雲同意，喬伊靈的心放下了，她就不信了，幕後的人真的能藏得那麼好，她真的有本事能一輩子不冒頭，她喬伊靈不相信！
第二日早朝，以曹平為首，還有一些跟喬家不對付的官員紛紛上奏，要求處置喬家。曹平叫囂得最厲害，誅九族的話也說出來了。
祁雲語氣冷冽，「曹大人的話可真是有意思。誅九族？喬家的九族裡可包括皇族，是不是要將我祁室皇族也屠殺個一乾二淨，曹大人才滿意。」
曹平一噎，他的確是忘記了喬家的九族裡包括了皇家，但他也是官場上的老油條子了，很快反應過來，「臣自然不敢冒犯天家尊嚴。臣只是氣憤於喬家的所作所為，簡直是與叛逆無異！情急之下，思慮不周，說了些不中聽的，還請皇太孫見諒。不過喬家所犯之罪，證據確鑿，難道皇太孫要因為娶了喬家姑娘就偏袒喬家不成。依臣粗見，喬家能做出這樣的事，喬家女也不配當太孫妃。」
祁雲和章平帝商量定后，還是將決定事先告訴了喬子諾，所以現在喬子諾眼底雖然閃爍著著急之色，心裡卻是定的很。
「皇上明鑒，家父絕對是有難言之隱，家父一心忠君愛國，豈會做這樣大逆不道之事，臣求皇上明鑒！」喬子諾顫巍巍跪下向章平帝請罪。
「皇上，是喬方正親自去了您那兒向您請罪，喬方正都已認罪，這事還有何不明白的。臣請皇上依律處置喬家。」曹平說著也掀起官袍跪下，同時屬於曹家，更準確地說是屬於安王一系的官員也跟著跪下。
安王卻沒有開口，他心裡很掙扎，他真的不想做傷害自己心愛女人的劊子手，但是舅舅這裡又——這讓他左右為難，不知該如何是好。
曹平的反應在章平帝的預料之內，但是安王沒開口，這令章平帝感到驚訝，「安王你怎麼說。」
安王原本不想開口，誰知章平帝胡突然問道他。
安王想了想，還是說道，「兒臣以為這事有蹊蹺，還是仔細查查的好。」
祁雲似笑非笑掃了眼安王，他該稱讚安王的情深嗎？曹平看向安王的眼神則是充滿了不可置信，安王躲避著曹平的視線，他有些心虛。
章平帝嘆了口氣，「這樣吧，先將喬家的男丁都關進詔獄。等查明事情真相再說。」
下了朝，曹平跟著安王去了安王府，一進書房，曹平便迫不及待地質問，「安王在朝堂上為何要幫喬家人說話！」
安王知道肯定躲不過這一出，幸好一路上他早就想好了說辭，
「舅舅，父皇明顯是不相信喬方正能做出這樣大逆不道之事。我若是一味地附和舅舅，父皇怕是會對我心生不喜。舅舅，您也該體諒體諒我。」
曹平接受安王的解釋，最重要的是曹平不會朝安王喜歡喬伊靈，因此愛屋及烏，不願對喬家落井下石方面想。
「既然如此，接下來在朝堂上，安王就不要對喬家的事情多說什麼，一切都交由我來操作，免得皇上對王爺你產生不喜。」
安王動了動嘴，他想勸曹平不要如此針對喬家。但安王清楚，只要他真的說了，曹平定然會察覺到不對的地方。到時候他很難自圓其說。
喬伊靈這裡也得到了喬家下獄的消息，她雖然之前嘴上說的硬氣，可實際上心裡還是有些打鼓。喬家女眷里真的沒有能撐得起事的。魏氏不行，馮氏勉強，錢氏上一次差點沒活活哭死，這一次更不能指望。還剩下一個喬老夫人，鎮定應該是沒什麼問題，但要說撐起大局，那就有些困難了。只希望喬家的女眷能爭氣一點，或者喬老太爺看到喬家那麼多人給他作伴，他能腦子清醒一點，不要再繼續一條黑道走到底。
喬伊靈原本想先將太醫派到喬家，但是春雨來稟報，太醫已經去喬家了。
喬伊靈一驚，「誰派的？是皇太孫嗎？」除了祁雲，喬伊靈想不到第二個人了。
春雨搖頭，「不是皇太孫。而是韓小姐。」
喬伊靈立馬反應過來春雨口中的韓小姐是誰，「韓雨桐！？」
春雨點頭，「就是韓國公府的韓小姐，皇上在早朝上下令將喬家男丁都投入錦衣衛詔獄后，韓小姐就從太醫院請了太醫去喬家。韓小姐還叮囑太醫，讓他們說是太孫妃您派他去的，隻字不要提起她。」
「是嗎？」喬伊靈斂起臉上的震驚之色，淡淡開口。
「太孫妃，其實韓小姐人挺好的。」春雨思索片刻，最終還是將自己想說的話說了。
喬伊靈似笑非笑地瞥了眼春雨，「春雨啊，我要不是知道韓雨桐沒機會收買你，我可真要以為你被韓雨桐給收買了。說說，你怎麼為韓雨桐說話了。」
「小姐，奴婢成天待在您身邊，韓小姐就是想收買奴婢，那也沒機會啊。小姐，奴婢說句真心話，錦上添花容易，但是雪中送炭難啊。韓小姐在喬家落難時，能第一時間地想到將太醫請去喬家，她是個有心人。韓小姐若不是對大少爺真的有情，她哪裡會這麼做。」
「被感動了。」喬伊靈一針見血。
春雨訕訕一笑，「有那麼一點。」
「你倒是實誠。這話現在別說了，以後再說吧。如今我大哥人還在錦衣衛詔獄呢，說這些做什麼。」
春雨摸不透喬伊靈的心思，但是也能看出喬伊靈的確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於是訥訥閉上了嘴巴。
韓國公府
韓雨桐在得知喬家出了事後，恨不得立馬去喬家。但韓雨桐好歹還有那麼一點理智，她清楚自己不能去喬家。喬家現在正是風雨飄零，危險的時候。她這會兒去喬家，不過是給喬家製造輿論話題罷了，只會讓喬家更受人非議。韓雨桐知道她能做的很少，只能去請太醫先去喬家看顧著，一家子女眷，萬一擔驚受怕出個好歹那該如何是好。
韓雨桐知道她沒本事插手朝堂上的事，她能求的就只有祖父和父親。
韓國公世子正和韓國公說話，韓雨桐到時，他們的話題頓時戛然而止。
「雨桐你怎麼來了？」韓國公心裡對韓雨桐的來意心知肚明，但還是開口問了。
韓雨桐抿著嘴唇，遲疑了片刻才開口，「祖父，喬家出事了。孫女不信喬老太爺會幹出那樣的事情。喬家一定是被冤枉的。您能在皇上面前為喬家說說話嗎？」
「說什麼話！韓雨桐你個糊塗蟲！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沒出息的女兒！你關心喬家做什麼？你是忘了喬家是如何對你的不成！那喬老頭居然敢侮辱你！那樣的奇恥大辱，我這輩子都忘不了！如今喬家倒霉，依我說那就是報應！我倒是要看看喬家還能如何狂！現在不是你配不上喬家，而是喬家配不上你！
韓雨桐你給我聽好了，你要是我女兒，那就爭氣一點，別再管喬家如何如何。不爭饅頭爭口氣，你別丟盡自己的臉！」韓國公世子夫人來韓國公這兒找韓國公世子，一進來就聽到韓雨桐的話，頓時氣急，嘴邊的話跟鞭炮似的噼里啪啦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