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當年往事（一更）
第二日，壽陽長公主府的長吏來到喬府，這可以說是大事了。
喬伊靈眼皮一跳，昨晚祁雲才跟她去求壽陽長公主幫忙，今兒個壽陽長公主就派人來宣她去長公主府，這兩者間要是一點關係都沒有，喬伊靈是一點都不相信。
喬老夫人在聽到壽陽長公主時，眼底劃過一絲異色，那時候她才嫁進喬家沒多久，對喬子諾和壽陽長公主的事情還是知道一點的，對他們倆，喬老夫人只能說一句，可惜了。
喬伊靈換了身衣裳就跟長吏前往壽陽長公主府。喬伊靈一路上向長吏打聽壽陽長公主為何要見她，長吏只說壽陽長公主不止召見了她，還召見了喬錦。說是錦繡閣一別，壽陽長公主忽然想起喬錦和喬伊靈，想見見他們。
真的是這樣嗎？喬伊靈有些不相信。
而喬錦這裡，他有些忐忑，不知道該不該去壽陽長公主府。
「愣著做什麼。皇姑奶奶要見你，你還不趕緊去。」祁雲瞥了眼喬錦，淡淡道。
喬錦有些糾結，他倒不是對壽陽長公主有什麼意見，主要是想起那唯一一次見面，壽陽長公主那滿是邪氣的樣，他心裡惴惴的，現在一聽要去見壽陽長公主，喬錦心裡頗覺得怪異。
「趕緊的，別讓皇姑奶奶久等，要是皇姑奶奶一個不高興，你小子有的苦頭吃了。」
喬錦努努嘴，幽怨地看了眼祁雲，最終還是跟著壽陽長公主府的長吏一起走了。
壽陽長公主府
壽陽長公主府真不愧是全京城最好的宅子了，雕樑畫棟，金碧輝煌，還有一個小型的動物園，裡面圈養著仙鶴、孔雀等珍貴動物。甚至壽陽長公主府還有一處人造的溫泉浴池。
奢侈！富貴！壽陽長公主府的富貴絕對是不輸給皇宮了！喬伊靈對此很相信。
喬伊靈以前聽說壽陽長公主喜好奢華，她的用度甚至超過了章平帝。喬伊靈當時聽，只是聽了就過去，她只當別人是誇大其詞。世人不正是如此，最喜歡的就是誇大其詞了，有一分都要說成七分。可是這一次，喬伊靈發現世人真沒有誇大其詞，壽陽長公主府是真的富貴啊。
長吏沒急著帶喬伊靈和喬錦去見壽陽長公主，而是慢騰騰地帶著喬伊靈和喬錦兩個在逛壽陽長公主府，似乎要將壽陽長公主給逛個遍。
喬伊靈還好，雖然震驚於壽陽長公主府的富貴華麗，但也只是驚嘆了一會兒，之後倒是挺正常的。
喬錦就沒有這份淡然的功力了。喬錦整個一劉姥姥進大觀園啊！喬錦真心覺得自己長見識了，這真的是比皇宮還要美麗啊！除了比皇宮小外，處處都比皇宮要強。
喬錦暈暈乎乎就間被人領著進了壽陽長公主的屋子。
壽陽長公主的屋子更是精緻無比，哪怕是最普通，看起來十分不起眼的杯子，那都是價值非凡的好東西！
壽陽長公主正歪在美人榻上，旁邊的小几上擺著金樽美酒，一串串紫色的葡萄擺在白玉盤上，瞧著可口極了。
進了壽陽長公主的屋子，喬伊靈也覺得自己是開眼界了。壽陽長公主躺的美人榻那可是金絲楠木製成的！什麼是金絲楠木？那可是帝王死後用的棺木啊！可見它的尊貴程度！
壽陽長公主穿著大紅的裙子，裙上用金絲銀線綉著栩栩如生的牡丹花，在這明亮的環境下也折射出耀眼奪目的光輝。這還不算什麼，群尾處點綴著細碎的寶石，粗略一看，起碼不下上百顆寶石！
什麼叫土豪，壽陽長公主完美地向你闡釋了什麼是土豪。
喬錦的眼力不行，但是壽陽長公主群尾處的紅寶石，他是認得的。認出后，喬錦也只有一個想法，這女人太有錢了，他要是能摳幾顆寶石，他一輩子都不用愁了。
「見過壽陽長公主。」喬伊靈斂下心頭的驚濤駭浪向壽陽長公主行禮。
喬錦也後知後覺地向壽陽長公主行禮，「見過壽陽長公主。」
「錦繡閣一別，本公主倒是蠻想你們的。對了，你是叫喬錦是吧。」壽陽長公主吃了一顆葡萄，將葡萄皮和籽兒吐出后，才幽幽開口。
總算沒這麼邪乎了！喬錦在心裡呼嚎。這樣的壽陽長公主瞧著正常多了，喬錦也能正常回答壽陽長公主話。
「啟稟長公主，小子正是喬錦。」
「蠻懂禮數的嘛！不是說你是個武夫，只知道舞槍弄棒的。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啊。行了，你去隔壁吃點東西，本公主有些話想單獨跟你這堂妹說說。」
壽陽長公主吃夠了葡萄，由下人伺候擦手。
喬錦才微微放下的一點心瞬間又提起來了，壽陽長公主要跟五妹說什麼？他怎麼有些擔心呢？
「怎麼愣著不動？剛誇你懂點禮數呢！難道你是害怕本公主會對你堂妹做什麼不成？別說本公主不會，就是本公主會，你又能做什麼呢？」
喬錦提著的心不禁提得更高了。
「五哥，長公主是在跟你開玩笑呢。你怎麼就一點玩笑都不能開呢。你去隔壁等我吧。」喬伊靈推了推喬錦，示意喬錦先離開。
喬錦還是相信喬伊靈的，既然五妹要她離開，那他就先暫時離開吧。
喬錦一步三回頭地離去。
喬錦這幅作態叫壽陽長公主笑得更歡了，「呵呵——喬錦還是蠻有意思的。這麼大人了，有時候單純的跟個孩子一樣，真真是有意思。行了，你們也都退下吧。本公主不需要你們伺候。」
壽陽長公主揮了揮手，讓伺候的人都退下，下人應了一聲「是」，緊接著一個個魚貫退下。
沒一會兒，屋內就只剩下了壽陽長公主和喬伊靈，壽陽長公主點了一張靠近她的椅子，「坐下吧。」
「謝長公主賜座。」喬伊靈朝壽陽長公主福了福身，然後便坐了下來。
壽陽長公主撐著下巴打量喬伊靈，媚眼中劃過驚艷之色，「真真是個沒人胚子。本公主從小在宮裡長大，見過的美人數不勝數。但像你這樣的絕色美人不多啊。更別提你還小，等你再大一些，怕是愈發出色了。」
「長公主謬讚了，小女蒲柳之姿，當不得長公主如此誇獎。」
「謙虛。美就是美，有什麼不好說的。長得美，又聰明，難怪我那個侄孫喜歡你了。你的確值得他喜歡。怎麼，是不是很驚訝本公主怎麼知道你和皇太孫的事？」
喬伊靈低垂著眉眼，平靜回答，「太孫殿下尊重長公主，自然不會瞞著長公主您了。」
「真會說話。人長得美，又聰明，又會說話，難怪皇太孫這麼喜歡你了。本公主要是個男人，怕是也會喜歡你。昨兒個皇太孫去找你，他讓你來求本公主去救你父親，為什麼拒絕呢？」
這一次，喬伊靈眼底終於有了震驚之色，壽陽長公主是如何知道這事情的。
「別管本公主怎麼知道的。你只要老老實實回答就可以了。」
喬伊靈迅速在心裡盤算著，最終她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小女不知長公主與家父之間的事情。但是在小女心中，有些事情可以做，有些事情是絕對不能做。比如某些底線是萬萬不能破的。小女只是遵從自己的心行事。」
壽陽長公主收起臉上漫不經心的嬉笑，眼神一沉，「你跟你父親挺像。你父親當了這麼多年官兒，像他那樣的人，肯定是做過不少算計陷害人的事。本公主曾經以為像你父親的那樣的人，只要他進了官場，就會被官場漸漸腐蝕他所有的底線。現在看來不是啊，本公主看走眼了。有些的東西可以放棄改變，甚至是妥協。但是有些東西永遠都不會變的。」
喬伊靈靜靜聽著，沒有多說一個字。因為她很認同壽陽長公主的話。
「好不好奇本公主和你父親的事。」壽陽長公主問道。
喬伊靈心裡一動，「說不好奇是假的。」
「頑皮，你乾脆說好奇不就成了。你應該知道本公主和你父親年輕的時候有段情吧。」
喬伊靈點頭，兩人之間實在是太過明顯，喬伊靈要說完全不知道那太假了。
「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本公主當年正值豆蔻年華，出落得是美麗動人，你父親也是翩翩少年郎一個。你父親這些年也不見老吧，現在應該是個美大叔吧。」
喬伊靈嘴角一抽，沒說話。
「後來本公主就跟你父親相愛了。本公主那時候以為自己一定能嫁給你父親，畢竟喬家的門第也不低。本公主嫁給你父親也沒什麼困難。不過本公主的母后不同意。當時的太子，也就是如今的皇上，他的地位其實不穩。本公主的母后需要本公主聯姻，本公主不願意。
本公主當時年輕氣盛啊，居然起了和你父親一起私奔的想法！本公主這麼想了，也那麼做了，真的打算和你父親私奔。」
這位壽陽長公主真是太不拘小節了，將「私奔」二字如此輕鬆地掛在嘴上。
「怎麼不問後來怎麼樣了？你倒是真沉得住氣。」壽陽長公主瞥了眼喬伊靈，笑著開口。
「過程如何我是不知道。但是結果一定是失敗了不是嗎？」
壽陽長公主一愣，接著輕笑出聲，「你啊你啊！本公主倒是沒見過比你更通透的姑娘了。說的對，失敗了。也不對，用失敗這詞就不對。失敗那是私奔過了，問題是本公主跟你父親沒有私奔。是不是覺得很奇怪啊。本公主要去那指定的會合地點時，本公主的母后出現了，但本公主最後還是去了，在那兒等了一夜也沒見到你父親。你知道傻傻等一夜是什麼滋味兒嗎？那時正值寒冬，冷冷的風吹在本公主身上，本公主竟然感覺不到冷。因為本公主的心比身上冷百倍。
後面的事情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本公主嫁了人，你父親也在你祖父的安排下娶了你母親。你父親當時是很急匆匆地定下你母親，連你母親是什麼樣的人都沒機會去查。八成你祖父當時只想著趕緊讓你父親，這樣才是最好的。這麼想想，本公主還真是對不起你父親。最近本公主查了查你母親，說真的，對你母親，本公主只能用一個字來形容，那就是蠢。你父親是被本公主連累了，要不然怎麼都不會娶一個蠢婦。
當然，你母親為你父親生下了三個出色的兒女，不過你母親最疼的那個女兒叫什麼來著——對了對了，是叫喬伊蕙是吧。嘖嘖——那一個真是把你們三個的好都抵消掉了。這麼算起來，也不知道是你父親幸運還是不幸運了。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吧。」
壽陽長公主當著她的面說魏氏蠢，喬伊靈也找不到反駁的話。因為她也覺得魏氏蠢，甚至可以說是很蠢。
「本公主會進宮見太后，你父親不會有事的。」壽陽長公主忽然開口。
喬伊靈一驚，「長公主何須如此，其實——」
壽陽長公主抬手打斷喬伊靈的話，「別誤會吧。本公主可不是因為你父親，也不是因為你。本公主跟祁雲那小子打賭了。至於打賭的內容，本公主想你應該能猜得到。」
喬伊靈一愣，稍微一想，便想明白了，「我懂了。昨日祁雲要我來向長公主你求情去救我父親，這就是你們的賭約。」
「對啊。本公主賭的是你會來求本公主。祁雲賭的是你不會。本公主還以為自己贏定了，誰知道居然輸了。不過輸了也沒事，本公主不難受。」
喬伊靈在心裡罵了祁雲無數句。
「心裡是不是罵死祁雲那小子了？只管罵吧。下次見到他，還可以打打他，本公主是很支持你這麼做的。伊靈啊，本公主挺喜歡你的，可能是看在你父親的份兒上，可能是單純喜歡你的性子。可能——太多了，反正本公主就是喜歡你。你既然決定要嫁給祁雲那小子，你以後要面對的事情很多很多。祁雲那小子早就跟你說過他的野心吧。」
喬伊靈點頭，「長公主您也知道？」
「知道。本公主高興啊，老祁家終於是出了一個有本事有作為的，本公主就想看著天啟能在祁雲那小子的手上發展成什麼樣。本公主很期待啊。」
「皇太孫前面還有皇上和太子。」喬伊靈提醒道。
壽陽長公主橫了眼喬伊靈，「你可真是掃興啊。算了算了，說到哪兒了。哦，是說到祁雲那小子有野心，嫁給一個有野心的男人你會很辛苦。好在你是個聰慧伶俐的，你知道怎麼做對自己才是最好的。本公主也相信你能做好。只是有一點你得記住了，在皇室，你對每個人都得多長一份心眼，有時候對祁雲那小子也是一樣。可能你會當這話是挑撥，但是女人啊，還是對自己好一點。尤其是皇室的女人，更得對自己好一點。
看看，本公主就對自己很好。人生在世，不過百年時間，什麼都是虛的，只有自己過得日子才是實在的。人啊，就是得對自己好一點。」
「長公主的確看得開。小女佩服。」
「經歷了這麼多事，要是再看不開，還渾渾噩噩地過日子，本公主早就死了千八百回了。好了，聽本公主嘮叨了這麼久，你怕是也累了吧。回去吧。」
「小女告辭。」
喬伊靈和喬錦出了壽陽長公主府後，喬錦才迫不及待地問，「伊靈你跟壽陽長公主說了什麼？」
「沒什麼，女人間的話題而已。」
喬錦不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