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魏雅嫻的決心(二更)
「魏雅柔那兒有回復了嗎?」楊芸嫦一邊看著楊家后宅的賬本,一邊問道。
紅葉臉色有些不好地將一張小紙條遞給楊芸嫦,「小姐您看看魏雅柔那不識抬舉的東西。她竟然還敢討價還價,小姐您看得上魏雅柔是她的福氣,她正該全心全意為您做事才對。可魏雅柔倒好,竟然敢拒絕,還自顧自地給您提意見,她是什麼東西啊!」
楊芸嫦這裡也將魏雅柔的字條給看了一遍。
「是我小看魏雅柔了。看看之前魏雅嫻倒霉,萬鈴兒也倒霉,但是魏雅柔卻一直好好的。這就是魏雅柔的本事不是嗎?」楊芸嫦笑笑道。
「小姐,你不氣魏雅柔的不識抬舉嗎?魏雅柔她——」
楊芸嫦擺擺手,阻止紅葉繼續開口,「魏雅柔是個小心謹慎的聰明人。應該說她是小心謹慎的過了頭!」
紅葉拿不準自家小姐的話是什麼意思,試探道,「奴婢覺得小姐說什麼就是什麼。小姐是要魏雅柔辦這件事,那就該魏雅柔去做。小姐,魏雅柔既然不聽話,咱們不如把魏雅柔做的事情捅到魏老夫人那兒去,看魏雅柔會死的有多慘。」
「不。就按魏雅柔說的做。」楊芸嫦的話出乎了紅葉的意料。
「小姐,這不是便宜魏雅柔了嘛!咱們好不容易才把人塞進了魏府,那些釘子都是有大用的。如今魏雅柔輕飄飄的幾句話就讓您損失慘重,奴婢為您心疼啊。」
楊芸嫦開始重新翻閱賬本,意味深長地來了一句,「釘子埋下了,那就是要用。釘子埋在那兒不用做什麼?你也別想著繼續拿魏雅柔的把柄威脅她了,咱們已經威脅過了,魏雅柔現在也已經被逼到絕境了,你再怎麼逼,她也只會給你這一個答案,你想魏雅柔去做事,不可能。人被逼到極點,那就沒什麼好怕的了,乾脆魚死網破。
像魏雅柔那樣自私自利,惜命至極的女人,如果哪天她要死了,她一定是能拉多少人陪葬就拉多少人陪葬。跟這樣的瘋女人拼,沒這個必要。指不定什麼好處都得不到,反而會惹上一身騷。」
紅葉似懂非懂地點頭,轉而她又開始擔心了,「小姐,您要魏雅柔幫您做事,可是許諾她,等小姐您成為豫王世子妃后,就提拔魏雅柔伺候世子,還給她一個姨娘的名分。可是現在看來魏雅柔絕對不是一個省油的燈,甚至還是一條能毒死人的毒蛇。
這魏雅柔要是真的當了世子的女人,像這樣的毒蛇會做出什麼,誰知道啊。奴婢擔心魏雅柔還會轉過頭害小姐!這不可不防啊!」
楊芸嫦笑了,「紅葉,你說被關在鐵籠里的老虎你會怕它嗎?」
紅葉想了想,「不怕。老虎被關在鐵籠里就不會再咬人了,只要不將它放出來,要怎麼對付那隻老虎都看奴婢自己的心意。」
「說的對。魏雅柔就是被關在鐵籠里的老虎,而我就是在鐵籠外的人。只要這隻老虎不掙脫鐵籠,我就不需要擔心什麼。或者只要那老虎稍微有丁點的異動,我瞧著不高興了,我隨時能讓它死無葬身之地。一劍封喉,萬箭穿心……什麼樣的死法都可以。」
紅葉恍然大悟,「奴婢明白了。還是小姐厲害。魏雅柔再厲害也逃不過小姐您的掌心。」
「嘴甜。你把事情吩咐下去。魏雅柔既然不想沾手那就別沾手,我給她這個面子。仔細想想,魏雅柔還是很不錯的,這樣的老虎放到後院中,還是一個傷人利器。」楊芸嫦心裡有了計較,正盤算著怎麼壓榨魏雅柔所有的利用價值。
魏雅柔這廂得到楊芸嫦的回復后,勾唇一笑。楊芸嫦你以為已經將我玩弄於鼓掌之中嗎?哈——做夢吧!誰玩兒誰還一定呢,你如今高我一頭,等以後進了豫王府你還有可能高我一頭。但未必你能天天高我一頭。誰勝誰負這還是未知之數!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魏雅柔自此天天去看魏雅嫻,有時是陪著魏雅嫻說話,有時會跟魏雅嫻一塊兒吃飯,有時碰到魏雅嫻上藥,她還會親自幫魏雅嫻上藥。日子就這樣不疾不徐地過著。
魏雅嫻卻是煩透了這樣的日子,她的身體一天天好起來,到今天已經能下床走動了。可魏雅嫻的心情卻是愈發的糟糕。身體越來越好,代表她馬上就要嫁人離開魏府了!
這怎麼可以!
魏雅嫻還沒有報復喬伊靈,她還沒親眼看到喬伊靈得到報應,她實在是不甘心啊!也不願意甘心啊!
魏雅嫻見魏雅柔如此悠然度日,又有了給魏雅柔緊緊骨頭的衝動,真以為自己什麼都不說,她就可以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嗎?休想!這是絕對不可以的!
「姐姐,你看我這荷包做得怎麼樣?」魏雅柔笑意吟吟地舉著一藍色荷包給魏雅嫻看,荷包上的圖案魏雅嫻倒是不認識,像是一種花,但魏雅嫻不知道這是什麼花。
魏雅嫻對什麼荷包半點都不感興趣,但是礙於周圍伺候的人,只能敷衍開口,「很好看,荷包上的圖案很精緻。」
「是嗎?看來姐姐是喜歡我繡的這荷包了。既然姐姐喜歡這荷包,那我就將這荷包轉送給姐姐。這也就當做是我的一片心意好了。姐姐,你可知道荷包上的圖案是什麼嗎?這是曇花。說來曇花跟普通花兒最不一樣的是,曇花只在夜晚綻放,白天時它都斂著花瓣休息。姐姐,你說曇花這習性是不是很有意思,白天不開花,到了晚上才願意開花。」
魏雅嫻一怔,她覺得魏雅柔好像是話裡有話啊!
「是嗎?曇花晚上才開花,我還是第一次聽說世上竟然有這樣的話。真真是長見識了。」魏雅嫻握著荷包開口。
「是啊!曇花晚上才開花。也不知道這荷包到了晚上去看,會不會更加好看。呵呵——姐姐我說著笑的。真曇花在晚上綻放,那時候看才漂亮。我這到底是繡的曇花,晚上看也不會有什麼差別的。」
魏雅嫻握著荷包的手緊了。
魏雅柔瞥到魏雅嫻緊握荷包的手,心下一松。魏雅嫻這個蠢貨!她都說的這麼明白了,她居然到現在才反應過來。她就是被這麼一個蠢貨壓在頭上,想想都讓人不甘心啊!
好在魏雅嫻這個蠢貨這次是聽懂了。
魏雅嫻一天都在煎熬中,到了晚上入睡的時候,這也是魏雅柔唯一能有的片刻自由。因為這時別人也要睡了。只是有人在魏雅柔房間的地上鋪了一條被子,跟了魏雅柔睡在一起。此時地上的老嬤嬤已經睡得非常香。
魏雅嫻從懷中小心翼翼地取出魏雅柔早上給她的荷包,一邊小心盯著嬤嬤,生怕她忽然醒來。
魏雅柔白天一直說曇花是在晚上開,不就是提醒自己晚上的時候好好看這荷包。
魏雅嫻打開荷包,裡面果然有張紙條。
暗夜中,魏雅嫻能清清楚楚看到上面寫了什麼。這不是魏雅嫻有一雙能在暗夜視物的雙眼,而是這張紙條是用熒光粉寫的,在暗夜中會散發極淡極淡的光芒,不強烈,但是起碼能讓人清楚紙上的內容,也不會驚醒地上熟睡的嬤嬤。
魏雅嫻花了好長的功夫才看完了紙條。坐在那兒久久不能回神。
真的要這麼做嗎?真的要對祖母動手嗎?魏雅嫻心裡有些難以抉擇。
殺祖母,這跟魏雅嫻從小接受的教育相悖,甚至可以說是大逆不道,喪心病狂的!
魏雅嫻一時間受到的衝擊有點大。
但是正如紙條上魏雅柔寫的,這是唯一的方法,除了這個,再也沒有辦法能扳倒喬伊靈,讓喬伊靈付出代價了。
魏雅嫻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唯一的辦法,但是魏雅嫻知道,這是魏雅柔唯一能做的。
魏雅嫻是握有魏雅柔的把柄,但是那又如何呢?難道魏雅嫻真的能逼得魏雅柔拿把刀直接去殺喬伊靈,還是逼著魏雅柔去給喬伊靈下毒,無論是哪樣,魏雅柔都不會做的。因為只要魏雅柔做了,那她的下場一定會很慘很慘,等待她的就只有一個死。
狗急了還要跳牆,兔子急了還要咬人。這些日子一直在床上養傷,魏雅嫻就一直在琢磨魏雅柔是什麼樣的人。所以現在也有了幾分計較。
魏雅嫻忽然想到魏老夫人是怎麼的偏心喬伊靈,怎麼為了喬伊靈打壓她這個親孫女!仔細想想,說是喬伊靈害了她,可實際上呢?真正害她的人祖母才對!如果祖母不是這麼偏心,自己現在指不定早就成了豫王世子妃,早就高高在上,和世子夫妻恩愛了。可是現在卻什麼都沒有。一切都是被喬伊靈還有——祖母給毀得。是這兩個人毀了她一輩子。
與其嫁給一個普通人,庸庸碌碌的生活,魏雅嫻真的寧可死。她原是可以成為世子妃的啊!現實和原本相差的太多,魏雅嫻無法承受這失落。
伸手不見五指的暗夜中,魏雅嫻勾了勾嘴角,暗暗一笑,她連死都不怕了,還有什麼可怕的。事情失敗了大不了一死,要是贏了,她就能報仇了。這樣不是很好嗎?起碼對她而言是很好,也是最好的解脫。
魏雅嫻將紙條放入嘴中,一下又一下地咀嚼,最後吞咽下去。她不要留下任何證據,就算失敗,她也要保下魏雅柔。當然,這不是說魏雅嫻和魏雅柔的感情有多好,還是同一個原因,她要留著魏雅柔報復喬伊靈。有一個希望總歸是好的。
三日後,魏雅柔已經能下床走動了。
這一天,魏雅柔讓人給她梳妝,換上了許久都沒穿的鮮艷衣裳。
「你去請母親過來。」魏雅嫻隨意指了一個丫鬟。
看守魏雅嫻的管事婆子道,「老爺不許夫人見您。」
「我讓你去請。你要是不去,我現在就咬舌自盡。別以為我在跟你說笑,我向來是說得出做得到。」魏雅嫻的神情很平靜,眾人分辨不出她說的是真還是假,但又怕魏雅嫻真的咬舌自盡,只能打發人去喊牛氏。
原本下人是想去討大老爺魏源的吩咐,但是不巧,今兒個魏源出府了,所以她們只能去請牛氏了。
牛氏趕來時,看到的就是打扮的漂亮好看的魏雅嫻。
魏雅嫻看到牛氏,淡淡一笑,「娘,您來了。」
牛氏哭著來到魏雅嫻身邊,「雅嫻你受苦了,你瘦了好多。娘都有些認不出你了。娘讓人給你燉的燕窩阿膠,你都有吃嗎?吃了怎麼會怎麼瘦呢!娘看你這樣,心疼啊!」
魏雅嫻靠在牛氏的懷裡,心裡一陣熨帖,比起父親。母親是真的愛她疼她,只是母親太沒用了,她太膽小懦弱了,她什麼都做不了。
娘,對不起,女兒最後利用您一次。您和父親這麼多年夫妻,父親不會捨棄您的。您還有哥哥。哥哥是孝順兒子,有哥哥在,您永遠都是魏大夫人。
「娘,我想您了。這段日子我好想您好想您啊。我身上的傷口好痛好痛,但是只要想到娘,我就不覺得透過了。娘,這些日子您有想著我嗎?」
牛氏聞言一時間哭得愈發厲害,淚如泉湧,「想!想!娘每時每刻都在想著你。每晚想你想得都要睡不著。雅嫻你放心,以後娘會清你父親幫忙,讓你未來的夫婿能來廬州做個小官,到時候娘一定經常去看你。」
魏雅嫻心裡一陣抽搐,但是很快她又下定了決心,她不會動搖的!她除了捨不得母親,她沒有任何不捨得的人和事了。母親有父親和哥哥,母親就算沒了她,也能活得很好。
「娘,這些日子我除了養傷,我就一直在想,我真是太不孝了。祖母這麼大把年紀,我還不懂事氣她,要是祖母真的被我氣出什麼好歹,那我真是萬死都難以贖罪啊!」
牛氏低頭看著魏雅嫻,似乎是想看出魏雅嫻的真實想法。原本的魏雅嫻多瘋狂啊,這會兒怎麼就想通了。
「雅嫻啊,你祖母和你表妹說的沒錯,豫王妃和媃嘉郡主都是在利用你,你也別再想這些有的沒有的了。咱們腳踏實地的過日子就好,攀龍附鳳,得隴望蜀怕是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可惜這些話魏雅嫻是完全聽不進去。
「娘,我想去見見祖母,我想給祖母奉茶認錯。」
「這——」牛氏猶豫了。
魏雅嫻抬著頭,霧蒙蒙的眼睛看向牛氏,一隻手扯著牛氏豆青色的袖子,「娘,您就答應我吧。我只是想去給祖母奉茶認錯。我知道我讓祖母傷心難過了,祖母怕是不會原諒我。但我還是想給祖母奉茶認錯,這樣起碼我自己心裡能舒服一點。娘您知道嗎,這段日子我經常睡不安穩,我每晚都會夢到祖母被我氣得暈過去的場景,午夜夢回,我自己都會被嚇醒。娘,我就是求個心裡安穩,娘您能答應我嗎?」
魏雅嫻施了粉紅胭脂的臉也難以掩藏她蒼白的臉色,那小臉更是瘦的看不到丁點的肉,還有那青黑色的眼圈,這一切的一切都讓牛氏心疼。
「好。娘帶你去見你祖母。」
「夫人,大老爺吩咐過不許——」
「夠了!閉嘴!本夫人做事輪不到你一個奴才插嘴。你們給本夫人聽好了,是本夫人帶著大小姐出門的。有什麼事情只管算在本夫人的身上,大老爺要教訓也只會教訓本夫人,礙不到你們什麼事兒。」
牛氏軟弱也只是對著魏老夫人和魏大老爺魏源,對下人,牛氏還是十分威嚴的,一時間在場的下人都不敢說話了。天塌了也有高個子頂著。是夫人一定要帶大小姐出去,這可不關她們的事。於是魏雅嫻被牛氏順利地帶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