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祁然（一更）
一番話，喬伊靈說得語無倫次。喬伊靈現在是深深明白了一句話，什麼叫「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了。明明程家的事情跟梅姐姐一點關係都沒有，甚至可以說梅姐姐也是其中的受害者，但她卻一味地將所有的錯都往自己的身上攬。
結果呢？梅姐姐是食不知味，夜不安寢，搞到現在的結果是梅姐姐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說句不好聽的，梅姐姐這情況就像時日無多一樣。
至於做壞事的祁然呢？祁然是一點心理負擔都無，他更不會覺得自己哪裡做錯了。他甚至只會得意於自己的手段。把程家一家人害死，祁然是沒有半點的心裡愧疚，甚至可以說他非常的自得。
有時候想想，老天爺是真的很不公平。
「連翹去弄些飯菜來，記得燉盅燕窩。」喬伊靈對著連翹吩咐。
連翹應是轉身就去準備了。
「我不餓。」梅思思淡淡道。
喬伊靈心頭火起，沒好氣道，「我餓了！梅姐姐你陪我吃點東西這不過分吧。」
喬伊靈是一點都不餓，只是快到吃午飯的時候，喬伊靈希望梅思思能多吃一點。燕窩最好，補中益氣，女人吃最好。
梅思思哪裡會不知喬伊靈的想法，心裡一暖，心中那濃的幾乎化不開苦澀似乎隱隱有劃開的跡象。
「伊靈你來豫王府是做什麼？專程來看我嗎？」梅思思問道。
喬伊靈搖頭，「我不是跟祁昊有婚約嘛！如今喬家落魄了，豫王府哪裡還看得上我。」
喬伊靈扶著梅思思坐到梳妝台前，拿起碧玉的扁梳，一下一下地為梅思思梳頭。手中那乾枯甚至泛出暗黃光澤的頭髮看得喬伊靈心裡一陣酸澀。她還記得梅姐姐是有一頭烏黑亮麗的好頭髮，那時候自己可喜歡玩兒梅姐姐的頭髮了，那頭髮摸著就舒服，還泛著天然的香氣。
「退婚？退婚也好。豫王世子不是你的好歸宿，離開他對伊靈你才是最好的。伊靈啊，祁家的男人都不是好的，他們都是魔鬼，離開他們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喬伊靈梳頭的動作一頓，她是不想跟祁昊摻和在一起，但是她跟祁雲摻和到一塊兒了。祁雲也是祁家的男人。喬伊靈心裡隱隱有些心虛。轉而喬伊靈不心虛了，祁雲和祁昊是不一樣的，她的眼光不會有錯。
喬伊靈不會梳頭什麼複雜的髮髻，但是將頭髮盤繞起來，這還難不住她。
連翹的辦事效率挺高，沒多久就將飯菜端來了。四素一葷，還有一盅剛頓好的冰糖燕窩。
喬伊靈為梅思思盛了一碗燕窩，「梅姐姐，你先吃碗燕窩。」
梅思思看了眼眼前的燕窩搖搖頭，「我沒胃口。」
「什麼沒胃口。梅姐姐你看看你的樣子，我都想不出你是有多少天沒好好吃飯了。我不管啊，我好不容易才有機會來豫王府看你，也難得有機會陪你吃一頓飯，我親手盛的燕窩你都不吃，你真是太下我臉了！」喬伊靈板著臉，十分不高興。
連翹也哭著道，「小姐您就多吃一點吧。您每天就吃幾口飯，吃的還都是素菜。燕窩這些補品更是碰也不碰，您這是在自虐啊！」
喬伊靈的臉頓時黑了，每天就吃幾口飯，還只吃素不吃葷？這是麻雀胃吧！現代的明星減肥也沒有這麼節食的，這已經不是節食了，完全就是玩兒命。
「梅姐姐！」喬伊靈重重喊了一聲。
梅思思無奈與喬伊靈對視，見喬伊靈絲毫不退讓，燕窩就那麼捧在手上遞在她面前。梅思思深深嘆氣，接過燕窩，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喬伊靈見梅思思開始吃燕窩，心情好了一點，也拿著飯碗隨便吃了幾口。梅思思好不容易將一碗燕窩吃完，喬伊靈又勸她吃點飯菜。梅思思拗不過喬伊靈，只能隨意吃了幾口。就這麼幾口，都差點讓連翹哭出來。
「梅姐姐，什麼都沒有自己的身子重要不是？你以後可得好好吃飯，爭取讓我早點見到我以前的梅姐姐。梅姐姐大道理什麼的我不想說，但是有一句話我必須要說。你這麼折磨的不是自己，而是所有關心你的人。你想想伯父伯母，想想我，想想所有關心你的人。
梅姐姐，逝者已矣。活著的人才更重要不是嗎？梅姐姐，我知道你恨祁然，但是你真的沒必要折磨自己。程家哥哥在天之靈看你活得這麼累，他心裡又何嘗會舒服呢？梅姐姐你說是這樣嗎？」
梅思思沉默不語。
「有客到來，祁然沒能親自來迎接，真是失禮了。」
喬伊靈的眼神頓時暗沉下來。梅思思更是下意思地渾身緊繃，脊背挺得直直的，空洞無神的眼底染上了害怕驚恐。這樣的梅姐姐倒是比之前像一個人了，但是這完全是被嚇的，是害怕的。
這是喬伊靈第一次見到祁然。只見祁然穿著豆青色直綴，腰間佩著潔白無瑕的玉玦，相貌堂堂，風流瀟洒。看著倒不像是王府的貴公子，反而有幾分名士風流之感。但是喬伊靈對眼前的人除了噁心就是噁心。在這張臉厚隱藏的是多少血腥算計。
「祁大公子。」喬伊靈淡淡打了招呼。
祁然笑笑，隨後直接坐到梅思思一旁，喬伊靈發現梅思思的身子更加僵硬了。喬伊靈拉過梅思思的手，緊緊握住，似乎是想通過這樣的舉動將自己的力量傳遞給梅思思。
「我倒是不知該如何稱呼喬姑娘。按說喬姑娘你是二弟（祁昊）的未婚妻，也就是我未來的弟妹。可是據說王妃不同意這門婚事，這門婚事似乎遲早都是要退了的。到時候喬姑娘你就不是我二弟的未婚妻了。咱們就什麼關係都沒有了。喬姑娘你說這是不是一件麻煩事呢？我還真是有些苦惱，我該怎麼稱呼喬姑娘你呢。」
喬伊靈眼中寒涼一片，「祁大公子現在稱呼的不就很好嗎？祁大公子又何必自找麻煩呢？還是祁大公子就是喜歡往人的傷疤上撒鹽，故意羞辱人呢？」
「呵——喬姑娘的嘴巴好厲害。祁然自愧不如。」祁然笑了笑，臉上不見不高興也看不出高興，在掃到桌上的飯菜時，眼底隱隱有些驚色，「喲！吃了這麼多啊。夫人今兒個倒是有胃口了，真真是難得啊。我之前看夫人你只是隨便吃幾口飯，就是菜也只碰素菜，以為夫人你只吃那麼多。現在看來夫人的胃口還是不小的。你和喬姑娘兩個加在一起的分量也不少嘍。
還有燕窩啊！嗯，燕窩啊！女人吃燕窩更好。連翹記住了，以後每天都給夫人燉燕窩吃，必須得看著夫人吃下去。夫人要是哪天沒吃，你就自己去領二十板子。」
梅思思剛想說她不要吃，但是在聽到祁然最後的話，緊緊閉上了嘴巴。
「是。」連翹直接應承，她也希望夫人能多吃一點，好好補補身體。
「我從回到王府就一直在張姨娘過夜，我之前看夫人無動於衷，甚至還一副巴不得我去的樣子，我還以為夫人你不嫉妒呢。怎麼今兒個忍不住了，對張姨娘動手了？夫人未免太辣手摧花了一點，張姨娘這麼一朵嬌花可是被夫人打得差點毀容了。」
「人是我打得。祁大公子是要和我算賬嗎？」喬伊靈直直地盯著祁然，毫不避讓。
祁然自然知道打張姨娘的不是梅思思了，而是眼前的喬伊靈，但是——
「是嗎？是喬姑娘你打的？哎呀這就不好了。如果是夫人要打張姨娘，那我不會有意見。正室夫人教訓一個姨娘小妾，這很正常，誰都不能說什麼！也沒資格說什麼。但若是喬姑娘那就不行了，張姨娘再卑微，那也是我的妾室，我的女人。我的女人輪不到外人教訓，這話對誰都是一樣。夫人，你現在回答我，張姨娘被打是怎麼回事。」
梅思思不想拖累喬伊靈，想都不想地回答，「是——」
「是我打得！我就是看不慣一個妾室如此囂張，我就是想動手教訓她。祁大公子你聽清楚了嗎？」
「伊靈！」梅思思急了。
喬伊靈搖搖頭，示意梅思思不要說話。喬伊靈覺得她在祁然的身上看到了霸道總裁的味道，而且祁然還是一個喜歡玩兒虐戀情深的主兒！一般而言，這種套路都是男主將女主給虐了個體無完膚，撕心裂肺后，才幡然悔悟，原來自己愛的一直都是女主，虐得越深，愛得就越深！而女主也會被男主的深情所感動，拋棄過往一切和男主重新開始。男主從此開啟了無限寵女主之路！
喬伊靈實在是對這種所謂的虐戀情深無感！你只差沒把人給虐死了，這時候還說什麼虐得越深，代表我愛你越深，這話純粹是噁心人吧！誰tm的真的犯賤到喜歡被人虐！喬伊靈實在是忍不住爆了粗口。還有祁然和梅姐姐之間橫亘著程家幾十條人命！喬伊靈敢說她的梅姐姐就是死也不會忘記，她會愛上祁然的可能性絕對是零！也就是完全沒可能！
祁然想借著自己讓梅姐姐承認吃醋嫉妒，喬伊靈對此只想笑，不可能的，更別提是以她為借口了，更不可能。
祁然頓時沉下了臉，陰風陣陣，讓人不寒而慄，「是嗎？我祁然雖不是什麼大人物，但也從未讓一個女人踩在我的頭上過。喬姑娘你說這次的事情該怎麼解決？」
喬伊靈笑了，祁然現在是嘗過被女人踩在頭上的滋味兒了吧，這滋味兒怎麼樣啊？怎麼解決，等著！
「怎麼解決？很簡單啊。我有法子啊，祁大公子想不想聽聽。」
祁然可有可無道，「喬姑娘請說。」
「祁大公子你想為你那位心愛的張姨娘討公道，其實很簡單啊。我打了你那位心愛的張姨娘四下耳光，正所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祁大公子你大可以朝我臉上也打四下耳光，或者四下不夠，祁大公子要多加幾下那也可以。」
梅思思急了，「伊靈你瘋了！」
喬伊靈安撫地拍了拍梅思思的手，示意梅思思別緊張。
「喬姑娘你甘心被我打？」祁然很懷疑地開口。
喬伊靈搖頭，「不甘心。我這人啊最不喜歡的就是吃虧，更別提讓人打我耳光了。祁大公子要是真的動手扇我耳光，那麼我一定會找人做主。我第一個求助的當然是我外婆了，畢竟她就在廬州嗎？我一定要讓所有人知道祁大公子你一個大男人是怎麼對我一個弱女子動手。我保證祁大公子你的名聲會很好聽，打女人啊！多風光啊！有這本事不多殺幾個突厥人，反而把力氣留著打女人耳光，祁大公子好生威風。」
「喬姑娘真會說話。我就沒見過比喬姑娘你更會說話的人了。照喬姑娘你的意思，我是只能吃了這個虧了？」
「非也非也。我剛才說的是下乘手段，我想祁大公子你不會這麼蠢的。」
「那上乘手段呢？」祁然問道。
喬伊靈笑了，「很簡單啊。我可以毀祁大公子你的名聲，祁大公子你也可以毀我的名聲不會。比如祁大公子可以往外傳傳我喬伊靈是怎麼的霸道無禮，怎麼囂張跋扈地打了祁大公子你心愛的妾室。我相信只要這話傳出去，我的名聲肯定就毀得差不多了。」
「喬姑娘你會怎麼做。」祁然又問。
喬伊靈一點都沒想瞞祁然，真的將她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說了，「我會怎麼做啊？很簡單啊，我又不是喜歡坐著等著被人打。我絕對是要反擊的。祁大公子你那位愛妾是如何的囂張無禮，我也一定會好好宣揚一番，讓所有人都知道祁大公子你是如何的寵妾滅妻。對了對了，我覺得光廬州這麼一個小地方真的是太小了。
我還得寫信給我的祖父和父親知道。讓我的祖父寫一篇文章好好『稱讚』祁大公子你的那位小妾，還有祁大公子你是如何的寵妾滅妻。或者我的祖父父親還可以上一道奏摺給皇上，請皇上好好『褒揚』祁大公子你能養出這麼囂張跋扈的小妾。畢竟有祁大公子你這樣本事的男人太少了。祁大公子你說對嗎？」
說白了。喬伊靈的法子就是鬧，鬧得祁然名聲全無。
「喬姑娘你的膽子很大。」祁然眯著眼，絲絲危險的光芒從那雙狹長的眼裡折射出，看得人膽戰心驚。
喬伊靈一挑眉毛，「不敢當。我的膽子大嗎？我並不覺得。我倒是覺得我的膽子還蠻小呢。祁大公子你也給個準話啊。你想怎麼樣。現在我人在這裡，你要打我耳光為你的愛妾報仇，我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隨你怎麼打。你要是不打，打算鬧，我也陪著你。祁大公子好歹是個男人吧，到底想如何給個痛快的準話。」
祁然垂落在身旁的拳頭悄然握緊成拳，這一刻他是真的有想將拳頭打在眼前貌美如花的臉上，這臉怎麼就看著那麼彆扭呢！
「喬姑娘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我還能說什麼。張姨娘她是欠教訓，喬姑娘你教訓教訓也好。」
這話就是不追究，這件事就此翻篇了。喬伊靈就知道祁然是個聰明人，他一定知道如何選擇。
祁然不想繼續待著，看著喬伊靈那張臉憋屈，他竟然會在一個女人的面前吃癟，這可真是新鮮了！
「喬姑娘再陪陪夫人吧。我有事先離開了。」祁然說著，毫不猶豫地起身離開。
祁然離開后，梅思思挺直的脊背倏地彎了下去，大口大口喘著氣，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空氣，她看向喬伊靈的眼神更是難掩后怕，「伊靈你太衝動了，你方才怎麼就跟祁然對上了。你知不知道祁然他——」
「梅姐姐，祁然沒什麼可怕的。梅姐姐你太怕祁然了。祁然手段再狠又如何？他不還是一個人嘛！」喬伊靈見梅思思怕祁然怕成這樣，不禁開始心疼。
「你——你——你不懂，他——他可以用最溫柔的話語說著最殘忍冷酷的事。而且他說的從來不是空話，全都是真的。每一樣都會成真。我怕他，我真的怕他。我只要一見他就會想起程家的人是如何慘死。還有他是怎麼拿我的父母威脅我！伊靈我不是你，我做不到像你這樣勇敢。」梅思思抽噎著，斷斷續續地說道。
喬伊靈無奈了，這是被嚇得心理出問題了，她一時間也沒什麼好法子。喬伊靈現在只希望祁然永遠別理會梅姐姐，讓梅姐姐自己好好地過日子，這就是祁然做得天大的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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