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招惹權貴
半夏看著許錦言的目光所向,有些好奇的問出聲道:「小姐,你認識那些突厥人么?」
不然怎麼好像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盯著那些突厥人看。
許錦言收回了目光,搖頭道:「不認識,只是沒見過突厥人,稍微有些好奇罷了。」
當然認識了,尤其是叫吉木察的那一個,那可是使佩玉淪為突厥王淫樂工具的罪魁禍首之一,她怎麼會不認識呢。
前世她曾在青州短暫住過,青州與突厥的遂城接壤,有一次許恪不在,又恰逢突厥暴民來犯,許錦言便使計將那些暴民全部抓住,後來遂城的駐軍將領赫爾妥和副將吉木察來要人,許錦言看不慣赫爾妥盛氣凌人的樣子,人不僅沒給,還把赫爾妥的人馬教訓了一番。
這梁子便從此結下了。
後來許錦言失勢,身陷囹圄。又逢著突厥遣使和親,那一次的場面遠比這一次大,連突厥王都親臨了北明。那個時候的赫爾妥和吉木察早已不是遂城的小小駐軍將領,而是突厥王庭供職的一等武將。
那一次和親,赫爾妥和吉木察也隨行在側。
那赫爾妥早就為著當年的事蓄意報復許錦言,以償當年之恥,誰料那時的許錦言已經沒有音訊。但赫爾妥並沒有因此收手,而是將目光瞄準了許錦言的女兒佩玉。
所謂母債女還,面對一個七歲的孩子,赫爾妥是半分都沒有手軟。
知曉突厥王那點骯髒慾望的赫爾妥設計讓突厥王看見了玉雪可愛的佩玉,大抵還說了幾句要走這個不得寵的公主能滅滅北明威風的話,突厥王那樣下流無恥的人,自然是沒有不同意的。
總歸佩玉的生母只是個下賤的牢犯,半點都無法給她依靠。
突厥王開口要了佩玉,剛登基,位子還沒坐穩的趙斐當然不敢拒絕突厥王,更何況,佩玉是誰?佩玉是許錦言的女兒。趙斐最厭惡的人,非許錦言莫屬。
最厭惡之人的女兒,趙斐又怎會垂憐半分。
由此,明明是金尊玉貴的長公主卻成為了年齡遠能做她祖父的突厥王的淫樂工具,生生折磨致死。
思及前塵,許錦言不可抑制的抖起手來,沒想到,這一回突厥遣使團和親,吉木察也來了,既然吉木察來了,那又怎麼會少了吉木察的好兄弟赫爾妥呢。
真是冤家路窄啊……許錦言眯了眯眼睛。
「努爾布在哪裡?」許錦言出聲詢問半夏。
下一刻,努爾布便從一旁蹦了出來。「小姐,努爾布在這裡!」
半夏被嚇了一跳,嗔怒的看著努爾佈道:「努爾布你不要突然衝出來嘛!你是想嚇死誰?」
努爾布摸了摸頭,有些不好意思的對半夏道:「我…。我一直在暗處保護小姐,聽到小姐叫我的名字,我就衝出來了。沒…。沒想到會嚇著你。」
「那你下次聲音要小一些,嚇著我便算了。嚇著小姐可怎麼辦!」半夏嘟著嘴。
努爾布連忙道:「不…。嚇著…。嚇著你也不行。」嗯?許錦言皺起了眉,狐疑的在努爾布和半夏之間看來看去,一抬頭,發現旁邊忍冬的眼神也不太對。許錦言和忍冬交換了一下眼神,明白了那麼一些事情。
「努爾布。」許錦言出聲喚道。
努爾布正看著半夏發獃,忽然聽的許錦言叫他,立馬回神道:「是!小姐!」
許錦言的眼神在努爾布和半夏之間轉來轉去,但是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停了停道:「努爾布,你在回紇出生的地方是不是和突厥離的挺近?」
努爾布點頭道:「是,我出生在回紇的烏蘭,哪兒離突厥很近。」「你和突厥人的身形倒是有幾分相似。」許錦言打量著努爾布。
努爾布感受到了許錦言不懷好意的打量,他小心的問道:「小姐?」
許錦言瞧著努爾布,「把上衣脫了。」
努爾布瞬間抓緊了自己的衣領道:「小姐?我們回紇人和那些愛脫衣服的突厥人不一樣!」「放心,沒讓你以後都脫。只是讓你演齣戲。」許錦言走到一個書畫攤子,順手就買了一隻毛筆。
——偎翠閣,幾個紈絝公子一起醉眼朦朧的出了大門,後面的鶯鶯燕燕一路相送,聲聲喚著這些紈絝公子,讓下次再來。
「世子,你這出去一趟杭州,回來之後口味都變了。怎麼沒找你一直找的那個鶯鶯呢?」一個公子上前問了問孫裕。
孫裕是金陽長公主和魯豫侯爺的獨子,因是獨子,備受公主溺愛,從小就養成了那副紈絝公子的脾氣,日日和一幫紈絝子弟流連煙花之地,不學無術,不過孫裕也並不需要學什麼術,高貴的身份就可以給予他一切。
孫裕因酒醉紅了臉,瞧了眼偎翠閣道:「那個鶯鶯這個月就二十二歲了,那麼一個老女人誰還稀罕。自然是要找年輕漂亮的,你看這回新來的這個彩屏,腰又細,屁股又翹。比什麼鶯鶯可強多了。而且你們可不知道杭州那些姑娘有多水靈,吳儂細語說的能把你心的說軟。京城裡的這些和人家一比,那還是欠點意思。」
幾個公子笑作一團紛紛笑罵孫裕是負心郎,還有人笑嘻嘻的說下個月也要去杭州感受一下蘇杭姑娘的風味。
孫裕捶打了其中一個人一下道:「你還敢說我負心,你自己三月底是柳綠,四月初就變小媚了。」
那人笑嘻嘻的湊了過來道:「我錢赫日日跟在世子身側受提點,自然是要和世子學習。」
錢赫是錢御史的獨子,生在御史之家的孩子一般少紈絝,但是錢赫顯然是個特別的,因為錢赫是錢御史的老來子,錢御史極為嬌慣他,就生生將一個清貴御史家的兒子養成了紈絝,但是錢赫不如孫裕身份高貴,還得日日巴結著孫裕。孫裕一聽錢赫的話立刻怪笑道:「學什麼?學玩女人?學得好!學得好!」
周圍的紈絝子弟俱是怪笑,錢赫不覺臉紅,反而洋洋自得的道:「可不是,要不我怎麼是世子跟前的人呢!」
一行紈絝子弟慢慢悠悠的從偎翠閣里走了出來,在西羊市裡走走看看,嬉笑打罵,視旁人於無物。
「喲,那不是寧安郡主么!」
一個紈絝子弟無意瞥見了在一旁珠花攤子旁細細挑選珠花的女子,許錦言是真的極好辨認,那一朵額間花能讓只見過她一面的人將她辨認出來。
錢赫本正和孫裕說一些下流笑話,此時聽見了寧安郡主四個字,錢赫下意識的就止住了正在說著的下流笑話,往那紈絝公子的視線方向看了過去。
孫裕倒也沒注意到錢赫戛然而止的笑話,孫裕對寧安郡主也有些好奇,早就轉頭望了過去。孫裕一年前去了趟杭州遊學,自然,孫裕的學術研究以研究各地青樓有何不同為主。孫裕這才剛剛回來不到一個月,許錦言他是沒見過,但是那些事迹還是略有耳聞。
孫裕是有些好奇的,怎麼一年前他走的時候還是蠢貨的許錦言,一年後就翻身成了寧安郡主,還嫁給了張正。
對於蠢貨翻身這件事,孫裕倒是沒有太大的情感波動,反而還有點想拍手叫好。
好啊,許錦言嫁給了張正,那可是給京城裡除了一大害啊!
孫裕一直不太喜歡張正,倒也沒其他的原因,就是因為全京城的姑娘都喜歡張正,不就是稍微有些才華,還什麼京城所有少女的春閨夢裡人,他也配!孫裕覺得,全京城少女的春閨夢裡人應該是他,怎麼能是張正!張正哪裡比的上他這麼風流倜儻!
不過這回回來倒是好了,有人把這個禍害替孫裕除了,除掉的方法也非常簡單,那就是嫁給張正,斷絕其他少女對張正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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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花攤子前的女子一身淺白綉梔子花的長裙,額間一朵桃花清婉動人,琉璃眼眸低垂,透露著幾分溫柔之意。她白皙的手正一支支的挑揀著那些略顯廉價的簪子,但她身上的貴意卻難已掩蓋,和這略有些骯髒的西羊市街道比起來,那一抹淺白還真是出塵脫俗。
「這寧安郡主瞧著…。倒是溫柔了些。」錢赫喃喃道。
他還記得,玄瑛會上那個拔得頭籌的女子,一身勢不可擋的潑天貴意和一雙凌厲迫人的琉璃眼眸。在錢赫回府之後的無數個夜晚里常常入夢而來。
「可不是溫柔了些,那還得是大理寺卿調教得當啊!」有人又怪笑了一聲。
錢赫的心裡稍微難受了一下,但是他為何難受他自己也顧不上想,只是將那抹淺白色一個勁兒的看。
「不過這大理寺卿可是夠窮的,居然讓自己夫人在這麼廉價的攤子上挑珠釵。」
錢赫一聽此話,眉頭便皺了起來,那個人一身的貴意,真是不應該戴那種廉價東西。
有人不太贊同這人的話,反駁道:「我覺著可不是那樣,人家沒準是好東西戴多了,看些不值錢的圖個新鮮。像你,大魚大肉吃多了,不得吃點清粥小菜!那可是大理寺卿,這些年光賞賜都得了多少,大婚那日你沒看見,那聘禮給的都快溢出來了。」
「大理寺卿怎麼了,大理寺卿就有錢么!我看張正也就那樣,你們別把他吹神了。」孫裕一聽別人說張正的好話就急了。
孫裕瞧著那珠花攤子前的婀娜身影,他忽然心裡一動,笑了笑道:「張正的夫人…。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兒啊。」
幾個紈絝子弟都嚇得噤了聲,孫裕這話…。是真的過分了。
孫裕剛往許錦言的方向走了一步,身旁忽然有人撞了他一下,這一撞的力量極大,差點將孫裕撞倒在地,剛好就阻止住了孫裕往許錦言方向走的步伐。
「你幹什麼!」孫裕憤怒的抬頭,想質問這個撞他的人。
但那撞了他的人走的極快,已經遙遙走到了前面,只留給了孫裕幾個人一個雄壯的背影。那一看便知是個突厥人,極雄壯寬闊的後背,上身赤裸,露著古銅色的肌肉,還刺青著一頭青眼狼。
那人撞了孫裕卻沒有回頭,直直的往前走去。
孫裕見那人沒有回頭道歉的意思,氣的沖著那背影大罵:「你沒長眼睛么!」
那突厥人還是沒有回頭。
「嘿,這突厥人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敢在我面前撒野!」孫裕氣極,就想追上那突厥人。但是只走了一步,孫裕便覺得腰上一輕,他低下頭一看。
壞了,腰間的玉佩不見了。
「這個突厥人偷我玉佩!」孫裕瞬間大喊一聲。
幾個紈絝子弟頓時收起了那副笑嘻嘻的模樣,孫裕腰間的那塊玉佩是魯豫侯府世子世代流傳的玉佩,其價值和意義都絕不可估量。
這東西要是丟了,孫裕可就得吃不了兜著走。
這下這個突厥人是非追不可了。
孫裕立刻就想向前追去,可就在他查看腰間玉佩的這個空當,那個身後刺青著青眼狼的突厥人消失了。
孫裕當時就急了,他雖然紈絝,可也知道那玉佩的重要性!
錢赫看出了事情的緊急,連忙勸道:「世子您別急,來北明的突厥人就那麼多,我們這就去藩坊堵著,這個好認,後背刺著那麼大的青眼狼,只要看見了,他就別想逃。」
幾個紈絝子弟也附和著,「對對對,我們這就去蕃坊找人!找到了非讓他知道知道惹著了什麼人,這突厥人真是王八蛋!居然連我們世子的東西都敢偷!」
一行人立刻趕往了蕃坊拿人問罪。事從緊急,這些一向紈絝的公子也著了急,一刻都不敢耽誤。
這些紈絝的公子走遠之後,那拿著珠釵的淺白色身影才慢慢的放下了珠釵,琉璃眼眸露出了幾分笑意。
突厥人招惹了尋常百姓,尋常百姓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受了多大的委屈都得咬牙生吞。但是突厥人如果招惹了權貴呢,還是跋扈紈絝的權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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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方相對,哪一方會贏……真是讓人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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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這幾隻珠花都幫我包起來。」許錦言指了指挑出來的那些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