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42章
春節檔，是每年電影檔期競爭最激烈的時候。
可以說，能在春節檔上映廝殺的電影，沒有一個是軟腳蝦。
也因為競爭的激烈殘酷，往往在第一天就能看到差距走向。如果到第三天還維持這個差距的話，那基本整個檔期下來，票房排名也就定了。
能逆襲的畢竟是少數，幾率比中彩票還低。
今年的春節檔，最引人矚目的就是顧雲飛的《墜仙》和王氏影業主打的《斬仙》了。
王氏影業的《斬仙》沒什麼好說的，大公司，大製作，大陣容，華麗特效，砸錢砸出來得品質，光看特效都不虧。再加上王氏影業瘋狂的宣傳，絕壁是春節檔霸權的有力爭奪者。
反觀顧雲飛這次的《墜仙》，不少業內人都嗅到了不妙的氣息，看好戲的人也多了起來。
誰讓顧雲飛從出道起就走的那麼順，網劇、電視劇、電影，他幾乎沒用多久時間就三級跳，拍的電影每一部票房都屬於大熱作品。
雖然一些電影評論家噴他的電影是爆米花類型，沒深度，不夠文藝，只能看個爽快。但人家的電影就是能賺錢啊，能刺激到大眾的點，觀眾願意掏錢看，票房真金白銀在那擺著，光這一點，就有許多人都達不到，所以逼逼的人也只能說些酸話。
這次顧雲飛的電影撞上王氏影業，不少平時酸溜溜的人都等著看顧雲飛栽個大跟頭，也讓那個含著金湯匙出身的少爺嘗嘗失敗的滋味。
李洛一直隱隱擔心的也是這個，顧雲飛在娛樂圈走的太順，他怕失敗的挫折給顧雲飛的打擊太大。
再加上前段時間宣傳期發生的波折，顧雲飛的情緒起伏動蕩那麼劇烈，也讓他覺得最近也太不順了，不是什麼好兆頭。
等到上映第一天的排片率出來，李洛罵了一聲『操』。
雖然預感王氏影業這次要不擇手段了，但沒想到會不要臉到這個程度。
王氏影業的《斬仙》在旗下的院線排片率高達50%，而顧雲飛的《墜仙》排片率在王氏院線僅僅只有5%，場次時間還特別爛，不是午夜檔，就是早晨檔。
「媽的，王氏的吃相也太難看了。」
李洛低罵。
顧雲飛以往的電影排片率起碼都在30%左右，這次和王氏競爭，他估計過排片率可能會降低，但沒想到連10%都沒有。
5%的排片率，還是上映第一天的新片，王氏這是擺明了要將顧雲飛黑到底了。
王明耀那小子可以啊，作死的能力又上一層樓，怕是忘了以前被雲飛壓著揍的時候。
扭頭看向沙發上躺著的那人，李洛驚異：「都這個情況了，雲飛你竟然還能笑的出來。」
還是那種溫柔到讓他反胃的蕩漾笑容，靠！
這是和小之又發生了什麼吧？
他拒絕去想，能讓顧雲飛笑成這樣，那不是犯罪，估計也在犯罪邊緣了。
顧雲飛掃了他一眼，收起唇邊的笑：「咋呼什麼，其他院線的排片呢？」
李洛翻了翻記錄：「其他院線給你的排片基本都是35%左右，和往年持平。但給王氏的《斬仙》排片也在25%，並不少。綜合王氏院線的排片，總體上我們差距很大，這對票房的影響是致命的。」
顧雲飛淡淡的『哦』了一聲，沒下文了。
李洛怒：「媽的，你知不知道事態的嚴重性。《墜仙》是3D特效大片，你投了不少錢進去，之前投資商撤資，又補了一筆錢，相當於是自己掏腰包拍的這個片子。要是票房撲了，你知道你會虧多少嗎？」
「會虧很多？」顧雲飛總算提起了點精神。
「起碼這個數！」
他看了一眼李洛亮出來的數字，計算了下自己的家底。就算全虧了，剩下的錢也足夠將小之養的白白胖胖的。
於是他又懶懶的躺了回去，擺了擺手：「沒事，虧得起。」
操啊！
李洛簡直快吐血了，現在是錢的問題嗎？
這是關於尊嚴，面子，名聲，還有男人霸氣的問題啊！就這麼輸給王明耀那小人，看著那人到時候四處耀武揚威，想想就TMD噁心啊！
偏偏人家大爺不在乎，一臉蕩漾的又不知道神遊到哪裡去了。
他喪氣的倒在對面的沙發上，算了，正主都不急，他急個毛線。
顧雲飛被他倒下的聲音驚動，瞄了他一眼，淡淡的開口：「我是導演。」
「哈？」
「我對我的片子有信心，我已經做到了現在能做的最好的，剩下的，就交給觀眾來選擇。放心，我拍的，只要不瞎的都會覺得好看。」
他的語調很淡，連起伏都沒有多少，但話里的霸氣自信撲面而來，奇異的讓人鎮定下來。
李洛一怔，捂著臉低低的笑了。
也是，他這次竟然因為王氏的打壓而失了平常心。
顧雲飛之所以能被稱為『票房保證』，說白了，不是名氣，無關其他，純粹只是因為他拍的電影好看。
哪怕被一些評論家說沒什麼深度，但對觀眾而言，好看是第一位的。
春節檔，合家歡，快樂幸福的時刻。不需要壓抑自己，痛苦的去琢磨一些根本看不懂的東西。
只要看著愉快，讓掏錢的人覺得物超所值，不枉一看，就足夠了。
爆米花電影怎麼了，能將爆米花電影做到極致，那也是一種天賦。
至於不被評論家所喜，沒拿過什麼分量重的獎項，誰在乎。
顧雲飛不在乎，他一個助理，更不可能在乎。
「你還真敢說，自戀。」
他吐槽了一句，換來顧雲飛的嗤笑。
*
第一天結束時，票房果然如同預料的那般。
王氏影業的《斬仙》牢牢霸佔住票房第一的位置，破了4億大關。
而顧雲飛的《墜仙》僅僅排在第五位，剛剛破億而已。
「第一天就相差三億啊。」
李洛看了一眼報表，將視線移到上座率和預定購買上面。
在這兩項上面，顧雲飛牢牢的碾壓了王氏影業。上座率超高之外，多家院線都出現了一票難求的場面。
除了王氏影業之外，其他幾家院線都調整了排片率。
《墜仙》的排片率從35%上升到了45%，僅僅一天，就調高了10%。對比之下，王氏影業依舊只給了5%的排片。
「有錢不賺的傻逼。」
李洛呵呵，在王氏影業那5%的排片率上彈了彈，優哉的去睡覺了。
現在看來，三億也不是個很難追的數字嘛，他對顧少有信心。
*
結果後面幾天並沒有像李洛預想中的順利，那幾家調高排片率的院線，45%的排片率僅僅只維持了一天，就又回到了35%。
和王氏影業之間的差距也逐漸拉大，就彷彿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幕後操控著全盤。
「王明耀那小子這次是鐵了心要贏雲飛，什麼骯髒的手段都使得出來！」
李洛看完報表就知道不正常，那幾家院線將排片率降了回去，明顯是有人在背後出力。一直維持35%的排片率的話，那根本追不上王氏影業的《斬仙》！
「雲飛人呢？」陸航示意他消消火，隨口問了句。
李洛咬牙切齒的擠出聲音：「他說他去『約會』了！」
「和誰？」
「楚小之！」
陸航無語，和楚小之，那頂多是一起出門罷了。顧少這是用『約會』來自我滿足呢？又不是少女，惡不噁心。
「算了，反正他錢多，不在乎虧。」李洛扔下報表，掃了陸航一眼。「你孤家寡人的，要不要上我家待幾天。」
「免了，我可不想被阿姨催婚。你這是被逼婚逼急了，打算拉我分擔火力呢。」
李洛一臉的郁猝：「自從夏九歌那混蛋在我媽面前嘚瑟了一次，我媽就瘋狂甩相親照片。我都在考慮下次要不要用『我暗戀顧少』當借口了，反正我是他助理，日久生情也很合邏輯吧。」
陸航呵呵：「如果是以前，你哪怕說顧少把你睡了，估計他眼都不帶眨的。但現在，只要你敢污衊他一點點，他估計會生撕了你。」
要是楚小之誤會顧雲飛性向不正常，徹底不把他當男人看，那顧雲飛保准爆炸，還順便炸飛周圍的一切。
李洛想想也是，他悠悠的嘆口氣：「親戚多了過年簡直是災難，每個人都在催婚，要瘋。我才二十五啊，至於么。」
陸航同情的拍了拍他：「忍忍吧。」
*
大年初四，禾苗電影城。
自助取票機前排起了長隊，初夏和楚小之排在第二個，在她們前面的這個人站在取票機前，好幾分鐘都沒動作。
好慢……
初夏探頭出去看了看，發現這個男人似乎不會操作取票機？
「在這裡輸入訂票的手機號碼，才能取票。」她指了指屏幕。
男人頓了下，垂眼道謝：「謝謝。」
然後掏出手機調出個號碼，開始往內輸入。
一張票掉了出來，初夏瞄了一眼，笑了下：「和我們看的一樣的啊，顧雲飛的《墜仙》果然超級值得期待吧。」
男人看了一眼手裡的票，淡淡的道：「不過是用特效堆疊出來的爆米花電影，看完就忘，沒什麼值得回味的，勉強打發時間而已，有什麼好期待的。」
初夏愣住，這人……說話好不客氣。
「你看過嗎？」一直沒吭聲的楚小之突然開口，捧著可樂吸了一口，歪頭問：「你是來看第二遍的？」
「不是。」男人掃了她一眼，微微停頓。
「你連看都沒看過，就可以隨意污衊別人用心做出來的東西？」
男人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麼說，怔了一下，緩緩道：「我看過網路影評。」
「網路影評？」楚小之咬了咬吸管，將手中的爆米花塞到男人手裡：「那你還是用自己的眼睛看過之後，再來發表評論。」
說完，她越過男人，在取票機上取票。
取完票，拉著初夏走了。
被硬塞了一桶爆米花的男人，眯了眯眼，拿著票進了影廳。
*
禾苗電影城對面的咖啡廳內，夏九歌一臉不爽的翹著腿，煩躁的瞪著對面的人：「我是和初夏出來約會的，現在為什麼要和你坐在這裡，一起喝咖啡！」
顧雲飛懶洋洋的癱在軟沙發里，慵懶的道出事實：「你又不想看我的電影，我也懶的進去看。」
所以他們兩個現在坐在這裡，大眼瞪小眼的等著那兩個進去看電影的小姑娘看完。
夏九歌白了他一眼。
那是重點嗎！
重點是為什麼出來約個會，都能碰到顧雲飛和楚小之！要不是碰到楚小之，初夏怎麼可能會興緻勃勃的丟下他，跑去看什麼電影。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窩在家裡，做個昏天黑地被初夏罵，也比和男人一起喝咖啡強！
夏九歌無聊的刷手機，刷到頭條一看，樂了。
「喂，你的電影被那些網路噴子們噴的體無完膚啊。以前好歹有票房擺著，他們還克制點，這次你的票房被壓制，那些人瞬間都高/潮了啊。」
瞅瞅都說的什麼——
【用特效堆疊起來的垃圾電影。】
【毫無深度，感情浮誇，劇情拖沓無聊，以往擅長的爽點都變弱了。】
【根本不值得花上兩個小時去看，浪費時間。】
【就沖著錢去的，拍的什麼鬼東西。】
顧雲飛戴著墨鏡，壓根不在乎那些網路評價。
夏九歌也知道他不在乎，自己樂了樂就放下了。
兩人都是寬肩窄臀大長腿，哪怕窩在咖啡廳內相對隱蔽的位置，也頻頻能感受到四周的視線。
相對無言的熬了好一會兒，終於等到電影散場。
兩個帶著墨鏡的男人隔著玻璃盯著影院大門，半天都沒看到熟悉的身影出來。
夏九歌皺眉：「難道我們記錯散場時間了？」
顧雲飛眯了眯眼，起身往外走。
「唉，去哪？」
「我看到個討厭的男人。」
「討厭的男人？誰啊？」夏九歌嘟囔一句，也跟了上去。
*
禾苗影城大門口，楚小之擋在男人面前，面無表情的問：「現在看完了，觀后感呢？」
男人冷著臉，閉口不言。
初夏拉了拉她，小聲道：「小之，算了，我們走吧。」
她很理解小之維護顧少的心態，但眼前這男人一看就不好惹，進場前發生那點小摩擦已經很尷尬了，結果進場后他們的座位竟然十分靠近。
這直接導致了電影散場后，楚小之堵住了他，追問結果。
男人在楚小之寸步不讓的瞪視下，緩緩開口：「沒有網路影評說的那麼糟糕，但是……也不過就是一部為了圈錢拍出來的，無聊的東西。就像是快餐，看著豐富美味，其本質不過是垃圾食品，既沒營養，也沒什麼值得回味的。」
初夏臉色一變，這男人比之前更不客氣。她緊緊的抓著楚小之，生怕這孩子一個氣不過撲了上去。
楚小之看著他，忽然冒出一句：「你根本沒吃過快餐吧？」
男人一怔。
她接著道：「就算是快餐被評為垃圾食品，但在競爭激烈的飲食業里，它不但存活了下來，還火遍全球，受到無數人喜歡。它能存在，本身就證明了自身的優越性。吃快餐的快樂，你根本從來都沒體會過。」
男人怔楞過後，忽然捏住楚小之的下巴往上抬了抬，眯眼瞅著她：「這麼維護那傢伙，你該不會就是顧雲飛養的那隻貓？」
養的貓？
楚小之沖他呲了呲牙：「放手。」
男人還想再說什麼，忽然從旁邊伸出一隻手，死死的握住了他的手腕。那力道大到讓他的手腕發麻，不自覺的鬆開了她。
眾人抬眼，看向來人。
初夏鬆了口氣，顧雲飛和夏九歌都來了。
顧雲飛冷著臉，偏頭沖男人道：「你這是在做什麼，顧大少？」
顧大少！？
那不就是顧雲飛的哥哥，顧家內定的繼承人，比顧雲飛大五歲的顧滄瀾！？
楚小之抬眼打量了一會兒顧滄瀾，然後默默移開。
嗯，果然沒有顧雲飛長得好看。
顧滄瀾挑眉：「來看電影，沒想到碰到了你養的貓。她問我電影觀后感，我實話實說她好像接受不了。沒想到，你養的貓還蠻忠心的。我記得她是叫小之吧？真是可愛的反應。」
「她姓楚。」
顧滄瀾：「？」
顧雲飛看他一眼，重複：「是楚小姐或者楚同學。」
顧滄瀾：「……」
這是意思讓他不要隨便就喊那隻小貓的名字？
顧雲飛鬆開他，「來看我的電影？你這麼閑？」
「我只是來確定結果而已。」
顧滄瀾揉了下手腕：「你這次果然贏不過王氏影業，早點結束這浪蕩日子也好。公司里的職位我已經替你準備好了，年後就過來上班。」
說完，顧大少也不理會周遭，一臉冷漠的走了。
顧雲飛扒了下頭髮：「誰要去上班啊，神經病。」
「你哥哥好像是你的黑粉。」楚小之道。
「不用理會他，他從小就是那樣。」
「要回去了嗎？」
「去買東西。」
「哦。」
……
看著那兩人走遠的背影，夏九歌嘴角抽了抽。
喂，你們是不是忘了什麼，這裡還有兩個大活人呢！
初夏到是沒什麼反應，扯了扯他的衣角，小聲道：「夏九歌，我們繼續約會嗎？」
夏九歌笑著摟住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