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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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雲飛帶著墨鏡, 雙手抱臂的靠在看台上, 盯著操場邊那個人。
見不少人的視線都聚焦在她身上, 他嘖了一聲，低咒一聲：「果然還是應該穿長褲。」
陸航翻了個白眼，也看過去：「那就是你收留的小可愛？你會不會管得太多了。」
顧雲飛都沒理他, 抬手看了看錶。
還有五分鐘女子三千米就開始跑了，全程跑完也就十五到二十分鐘，那條該死的短褲頂多在穿二十多分鐘就可以換下來了。
她應該有帶別的衣服來, 他今天專門叮囑過她了。
陸航忽然吹了聲口哨, 笑得完全不像是一個為人師表的金牌講師：「你的小可愛身邊的那個人，那是蘇寒吧？」
顧雲飛抬眼看過去……一個人熱身的楚小之身旁，多了一道人影。
蘇寒已經走到楚小之身邊, 兩人不知道在說什麼，低著頭離的很近。
不一會兒, 蘇寒遞給她一瓶水，已經擰開了口，示意她跑之前喝一口。
陸航還在喋喋不休：「長跑前喝點水，可以降低血濃度，促進血液循環。離開跑還有幾分鐘, 這個時間也掐的挺準的。他挺照顧你的小可愛的嘛, 不愧是班長。」
顧雲飛冷眼看著, 略微煩躁的道：「西高的風氣什麼時候這麼開放了。」
陸航哈哈大笑：「這算什麼, 不過遞個水而已, 又沒親上。只要不過線，純純的戀愛也可以是學習的動力啊。比如，相約一起考上同一所大學什麼的，一起努力未來什麼的。多美好啊。」
他說完，瞄了一眼顧雲飛，笑嘻嘻的湊近：「喂，你這個當長輩的不會吃醋了吧？見不得女兒有心上人的傻爸爸心態，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心上人？」
顧雲飛嗤笑：「那小子不過是個班長，一個外人而已，你想什麼呢。」
陸航眯眼打量他：「雖然看起來的確是這樣，但云飛，我怎麼覺得你特別不爽呢？」
「她還小，不能早戀。」
陸航笑眯眯的問：「那你覺得多大合適？」
「起碼要十八，不，還是二十歲吧。」二十歲的話，三觀已經成熟，接觸這些才不會被壞男人騙。
「哈哈哈哈哈，二十，顧雲飛，原來你真的打算當個好爸爸啊。」
陸航笑到抽搐，他抬手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
「我說，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可是很快就會長大的，也正是對那方面感興趣的時候。你要是一直保持這幅蠢爸爸的心態，小心哪天就會有壞小子把她勾跑了哦，你捨得？」
「我不會對小孩子出手，而且她也不會被人勾跑。」顧雲飛摸出打火機想點支煙，想到現在是在學校，又將煙塞了回去。
他知道楚小之的性子，他和她相處的這段時間，她那張面癱臉根本沒有其他表情，簡直就像是忘記了喜怒哀樂怎麼表達。
這樣的她，外人根本不可能輕易走入她的世界，更別說引起她情緒波動了。
戀愛這種東西，根本不存在她的腦子裡。
陸航『切』了一聲：「你還真是遊刃有餘，這就是大人的從容？」
顧雲飛沒吭聲，眯著眼盯著蘇寒，見那小子只是遞個水就離開了，他才冷淡的哼了聲。
*
女子三千米開跑前，高二六班的一些人也聚集在跑道外側，準備給楚小之加油。
楚小之的跑道在最外圈，起跑點緊貼著外圍草地，也是最靠前的。
她站在起跑點前等著，李佳忽然靠過來，問了一句：「剛剛班長和你在說什麼？」
「他讓我不用勉強，跑不動了走下來也可以。」
李佳心裡酸酸的，挑眉刺道：「雖然這話沒錯，但大家都在替你加油，全程走下來也太丟人了吧。雖然你是轉學生，但好歹也要有點集體榮譽感吧。」
楚小之瞄了一眼操場旁邊不停喊『加油』的同學，她活動了一下腳腕，點了點頭：「我知道了，謝謝你。」
李佳：「……」
誰要你道謝啊！我是在嘲諷你啊！
她撇撇嘴，從上次就感覺到了，楚小之這傢伙的性格很怪。
女子三千米槍響，參與這個項目的選手們跑了出去，操場上響起此起彼伏的加油聲。
李佳瞄了一眼楚小之的位置，因為她是最外圈，最靠前的起跑點，暫時是第一。
不過這個第一也保持不了多久，一旦遇到拐彎，內圈的選手很容易就能追上來。不過楚小之跑的速度很快，超乎了她的預料……
「那傢伙是笨蛋嗎？三千米可是長距離項目，一開始跑這麼快，一會就脫力了。」
孫玉琪靠過來，吐槽了句。
「估計一會就減速了吧。」
李佳也沒在意，她扭頭看了一眼男子五千米檢錄的地方，看到蘇寒站在場邊，也在看楚小之。
她的眼神暗了暗，從初中到高中，蘇寒從來都沒有這樣看過她。
「喂，不是吧，那傢伙瘋了？」
孫玉琪驚訝拽了拽李佳：「你快看，那個楚小之搞什麼，竟然沒減速啊，她到底知不知道三千米要跑幾圈啊！」
李佳回神，抬眼。
一圈過去，楚小之竟然跑在最前面！
「她是不是傻啊，這樣能跑到最後嗎？該不是打算跑兩圈就開始走吧。」
李佳愣了下，忽然想到自己剛才說的對楚小之說的話。
集體榮譽感……不會吧，她不會那麼傻吧。
一圈，兩圈，三圈，四圈，五圈，六圈……楚小之一直跑在第一位。
纖細的少女跑起來像是一陣風，白皙的額頭上掛著汗珠，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也不像平時那麼冷淡，因為劇烈的跑動而泛著潮紅。
高二六班站在操場邊喊加油的人，從一開始的驚訝懷疑，到現在變成了瘋狂的加油。
「楚小之，加油！」
「還有最後一圈，堅持住啊！」
「加油，加油，楚小之！」
就連一直看楚小之不順眼的孫玉琪都忍不住喊出聲：「最後一圈了，加油啊！」
李佳盯著楚小之，看著她保持著第一的領先位置，第一個撞線。
周圍加油的同學們發出巨大的歡呼聲，一小波人涌了過去，圍在楚小之身邊，彷彿忘了轉學生有多難相處，那些隱隱的隔閡在這一刻消失了。
孫玉琪語調雀躍的道：「沒想到那傢伙真的跑下來了，還拿了第一，出乎意料啊。」
李佳扯了扯唇：「是啊，她還真是拼。」
她眼神很好，透過人群都能看到楚小之。
那人流了很多汗，喘息急促，臉色也很紅。
一般人會如此拚命嗎，就因為那什麼集體榮譽感？
那個轉學生不是冷漠的根本不關心班內的情況嗎？
「喂，那個人是誰啊？老師？我們學校有這個老師嗎？」孫玉琪忽然扯了下李佳，示意她快看。
……
那邊，跑完三千米的楚小之雙手撐在膝蓋上，彎著腰，大口大口的喘息。
三千米，比她預想中的還要累。
以前在國外時她經常跑步，有時候沒錢坐車了，也是跑步回福利院的。
被顧雲飛收養后，幾乎算得上養尊處優的日子，讓她的體力變得這麼廢。
一隻手拉住了她的胳膊，熟悉的男聲在耳邊響起：「還能走嗎？剛跑完別停下，走一會兒。」
她抬眼，和顧雲飛的視線剛好撞上。
他穿著襯衫長褲，和周圍的學生老師都格格不入。
也許是因為在學校，他襯衫的扣子扣到了最上面，整整齊齊的，卻透著另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
她張口，想問他怎麼來了。
他已經扶起她，冷淡的瞥了一眼旁邊圍著的人：「讓讓，我帶她走一會兒。」
周圍的同學們被他的氣壓一掃，不自覺的讓開了路。
顧雲飛就這樣單手扶著楚小之，在萬眾矚目中，走出了操場。
*
不遠處，高城偏頭看了一眼身側的蘇寒，小聲道：「被顧少搶先啦，顧少竟然會來看運動會，不可思議。」
蘇寒看了一眼那兩人的背影，將手中的毛巾和水瓶扔給了高城，轉身往男子五千米熱身的地方走去。
高城笑了下，擰開礦泉水瓶喝了一口，咂咂嘴想著。
蘇寒的『青梅竹馬』可不是那麼好拿下的，身旁還守著一個大魔王呢，嘖。
*
「回家了。」
他輕輕抬手一撥，將蘇寒抓著她的手撥開。然後環住她的肩頭，攬著她往車子的方向走。
被甩在身後的蘇寒眯起眼，狂野俊美的臉有一瞬間的森冷，然後他輕笑著喊住他們：「沒看錯的話是顧叔叔？難道小之現在住在您那邊？」
顧叔叔？
楚小之面癱著臉仰頭瞅顧雲飛。
你瞧，不是我一個人喊叔叔的。
顧雲飛將她塞進車內，替她關好車門后才轉身。
他漫不經心的瞄了一眼蘇寒，嗤笑冷淡的道：「你是哪家的小子，可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能隨便和我攀親的。」
他那狹長冷冽的眼看蘇寒的樣子彷彿在告訴他：你是哪裡來的垃圾，別隨便亂碰別人的東西。
蘇寒剛想說什麼，顧雲飛已經拉開駕駛座的車門坐了進去。
一踩油門，車子飛了出去，留給他一屁股的車尾氣。
*
車內，楚小之鼓了鼓臉頰，語調幽幽的道：「你沒有捏他的臉。」
同樣是喊叔叔，為什麼被掐的只有她。
「為什麼？」她問。
「閉嘴，小之。」他握著方向盤，心情明顯不好。
他生氣了……為什麼？
她玩著書包帶子，扭臉看著車窗外。
一路沉默，直到回到市中心的公寓，兩人都沒有開口。
*
進了屋，楚小之拎著書包噠噠噠的就要回客房，卻被他一把拽住。
顧雲飛冷著臉：「那傢伙是什麼人？為什麼纏著你。」
她瞄了一眼被拽住的胳膊，想了想班主任的介紹：「班長，負責接待轉學生的。」
「只是一個普通的班長會熱心到這種程度？」他眯眼，氣勢逼人。
她想了想，補充道：「還是同桌。」
「同桌！？」
顧雲飛眼裡冒火：「西高現在已經墮落成這樣了，隨隨便便就讓男女同桌是想怎樣，你的班主任到底在想什麼！」
他掏出手機就要給班主任李梅打電話，楚小之伸手抓住了他的電話。
「放手。」
「不要。」
「小之，放手！」
「不要，你是活在哪個年代啊，男女同桌不是很正常的事嗎？你別找李老師麻煩。」
她死死的抓著他的手機，哪怕力量敵不過他，她也沒放手。
李梅是個溫和的好人，也是個負責的班主任，那個人看她的眼神帶著溫暖和善，她不想給這樣的人添麻煩。
「你就那麼維護你那個同桌？」
他的語調有些冷，薄唇微翹，笑得比以往每一次都冷。
她有些怔楞，因為不懂他為什麼這麼問。
顧雲飛抽出手機，她習慣性的去抓，卻撲了個空。
腳下絆了下，只來及抓住他的衣服，然後就是一陣天旋地轉，直直往地上摔去。
「痛……唔，不痛……」
預期的疼痛沒有降臨，她軟綿綿的哼了聲。睜開眼，對上他近在咫尺的臉孔。
木地板上，她下，他上。
她倒下的瞬間也拉倒了他，他一隻手護住了她的腦袋，另一隻手扣在她的腰上，以一種近乎於擁抱的姿勢抱著她，耳邊都是他的呼吸聲。
他沒有動，也沒有放開她，就這樣壓著她，眼神深邃到讓人看不懂其中的情緒。
「顧……雲飛？」她想抬手推開他，卻不得動彈。
他伸手輕輕撫上她的下巴，一點一點湊近，聲音沙啞低沉的有一種難以抗拒的性感誘人，「摔疼了嗎？」
「……沒有。」楚小之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渾身緊繃。
這樣的顧雲飛……她沒見過！
「小之……」他的聲音輕的近乎呢喃：「只要是關於你的事，我就無法冷靜。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不、不知道。」她忽然有點害怕現在這個人，這人眼裡的情緒那麼深，讓她覺得……好恐怖！
他彷彿魔怔了一般，緩緩低頭，手指一個用力捏住她的下巴，讓她無法扭頭避開。聲音暗啞低沉：「因為你是我重要的……」
她伸手抵在他的胸膛上：「顧雲飛，你清醒一點！」
「！」
他猛然停住了逼近的動作，垂眼看著她的手。
她的手在顫抖，她在害怕。
她臉上依舊是面無表情的面癱，但眼底深處卻有著……恐懼。
她怕他！
那樣子彷彿下一秒就要遠遠逃開，再次無法忍受待在他身邊。
「顧雲飛？」
她的聲音依舊軟綿綿的，卻多一分小心翼翼。這讓他勾了勾唇，卻笑不出來。
他沉默的將她拉起來，泡了杯熱巧克力塞進她手中。
看她一小口一小口的抿著，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輕聲道：「抱歉小之，今天是你第一天上學我有點反應過度了。我只是擔心你是不是能適應西高……」
楚小之捧著杯子，熱巧克力暖呼呼的讓她的害怕褪去幾分。她低低的道：「李老師是個很好的人。」
所以她不想給老師添麻煩。
「我知道了，是我不好，班主任那樣安排想必也有她的考量。」
他笑了下，然後神色認真的道：「但是小之，你還小，不能早戀，知道嗎？」
早戀？
和誰？
她的眼底浮現困惑，還是乖乖點了點頭。
見她聽進去了，他起身走向廚房，「我去做晚飯。」
「顧雲飛……」她喊住他，猶豫了幾秒才小聲開口：「你剛剛說我是你重要的……什麼？」
他背對著她，臉上神色很冷，聲音卻無比正常。
「你是我重要的家人。」
家人……
楚小之捧著杯子愣住，默默的品嘗著這個陌生的詞。
*
廚房內
水流聲嘩嘩響著，要被料理的蔬菜隨意的堆在水龍頭下。
顧雲飛靠在料理台前，明顯在發獃。
纖細的身子，柔軟的觸感，就連髮絲都軟軟的。她身上有著香甜的氣味，哪怕她總是面癱著一張臉，依舊是軟綿綿的誘人。
讓他覺得她是如此的陌生，卻也如此的……讓人情難自禁。
「真是長大了啊……」他眼神黑沉的嘆息了一聲。
剛才他差點失去理智了，原來他引以為傲的防線在她面前是如此脆弱。她甚至什麼都沒做，他就差點潰不成軍。
也難怪才去上學第一天，就有蒼蠅往她身邊湊。
「什麼長大了？」
李洛忽然笑嘻嘻的湊過來，伸手關上了水龍頭：「這麼浪費水。」
顧雲飛緩緩放下手，掃了他一眼：「你來幹什麼。」
李洛笑得燦爛：「小丫頭今天第一天上學，我也很關心啊。」
嘖，這模樣，感覺發生了什麼事啊。
陸航說這傢伙今天泡在西高一整天，中午看見小丫頭和同學去餐廳吃飯都黑臉。
想到這，他賤兮兮的問：「雲飛，小丫頭今天上學怎麼樣？」
「你沒上過學嗎？」問的這什麼爛問題。
「我聽說班上的同學都很照顧小丫頭啊，那你以後也不用太擔心了。」
顧雲飛冷哼一聲：「居心不良的照顧，不要也罷。」
「嘖，你想太多了吧。」
「她是我的家人，我自然不能看著什麼蒼蠅都在她身邊飛。」他說的義正言辭。
家人！？
李洛先是震驚於顧雲飛對楚小之的重視，都能讓他說出『家人』這兩個人了。
然後他想了想，不對啊。
只是家人的話，顧雲飛對楚小之的獨佔欲也太過了吧。哪有家人因為同學多照顧了下小之就生氣的，不是應該高興小之終於交到朋友了嗎？
在他看來，顧雲飛對楚小之的感情很危險。
可是看他的神色，難道這傢伙自己沒有自覺？
「雲飛，那你對小之難道是傻爸爸心態？」他還是決定試探下。
顧雲飛懶的理他，轉身開始料理那些蔬菜。
見他不理人，李洛沉思了下。
這樣也好，沒自覺的話，那起碼不會犯罪！
想通了后，他東瞅瞅西看看，一臉的感慨：「能吃到你做的東西還真是難，明明有一手好廚藝卻不愛下廚。認識你這麼多年，我還要靠蹭小之的才能吃得到，心酸。」
「沒有你的份。」顧雲飛冷酷的打碎了他的幻想。
李洛一臉的不可置信：「顧雲飛，顧少，我和你認識了十一年，你竟然這樣對我。是誰今天忙的腳不沾地替你處理工作，讓你可以悠哉的泡在西高偷窺小之的！」
顧雲飛一刀斬下，將土豆完美的劈成兩半。
這力道讓李洛嚇了一跳，他抖抖索索的擠出聲音：「就算你威脅我，我也不怕，我要吃飯。」
「那就閉嘴滾出去。」他冷眼一掃，成功讓李洛滾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