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4:你敢碰他一下試試!
「能嫁給蕭硯,你祖上是該冒青煙的。」聽完蘇玉琢的話,羅剪秋並沒生氣,反而心情很好,「只可惜,你消受不起這樣的福分。」
「我消受不起,那誰消受得起?」蘇玉琢捧著杯茶,垂著睫毛,神色平淡,「你么?大嫂?」
羅剪秋有些得意忘形,內心的醜事被戳穿,臉色居然半分沒變。
「不管是誰,終歸不是你。」
「都說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不久前,大嫂還在奶奶面前說過去的都過去,從今往後一家和睦相處,這才多久,大嫂就翻臉不認,又來我跟前說這種沒營養的話,知道的說你因為我姐姐破壞你和大哥的感情而遷怒憎恨於我,不知道的,真會以為大嫂是覬覦我丈夫。」
說話間,蘇玉琢緩緩抬眸看向羅剪秋,「大嫂要小心吶,別一不小心,落個L倫的罪名,到時候丟臉的不單是蕭家,還有你們羅家,養出你這樣的女兒,想必你父母臉皮要被外人的閑言碎語刮掉一層吧。」
羅剪秋聽到這,臉色才有些變化,她瞪著蘇玉琢:「你知道些什麼?」
「大嫂以為,我應該知道什麼?」蘇玉琢漫不經心反問。
若說蘇玉琢說第一句懷疑她的話,羅剪秋只當蘇玉琢是胡謅蒙到了,到後來,她確定蘇玉琢是知道的。
「蕭愛告訴你的?」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呀,大嫂。」蘇玉琢嘴邊勾出譏諷的弧度,「大嫂愛上了小叔子,這故事,真精彩。」
「你……」羅剪秋像被人揪住了小辮子,簡直要氣急敗壞,尤其對方還是蘇玉琢。
但轉念一想,她又笑起來,「你知道又怎樣?有本事,你說出去,叫所有人知道,到時候蕭硯臉上無光,看你這蕭太太的位子能坐多久。」
「要我說,你還是識相一點把屁股底下的位置讓出來,我還能給你點金錢補償,保你和你鄉下那窮爹一生富足,否則,你什麼都得不到,你跟蕭硯結婚前,媽叫你簽的協議可別忘了。」
蘇玉琢:「既然簽了協議,我就不在乎。」
「不在乎?」羅剪秋眼底劃過一抹陰狠,「你鄉下那個窮爹,你也不在乎?」
蘇玉琢眼神一冷,「你敢碰他一下試試!」
她這話剛說完,手機響了。
杜文建的電話。
看見歸屬地老家的那串號碼,不知怎地,蘇玉琢心猛地往下一沉。
電話里,杜文建說:「你家出事了……」
怕蘇玉琢太擔心,他趕緊又說:「別緊張,蘇伯伯沒有大礙,就是你家著火,東西都燒沒了。」
蘇玉琢看了眼坐在沙發上喝茶的羅剪秋。
這麼巧。
她不信這麼巧。
蘇玉琢一顆心疼得窒息,「什麼叫沒大礙?我爸是不是受傷了?」
「蘇伯伯本來在外面,瞧見家裡起火,非要進去拿什麼東西,出來就暈了,醫生說被濃煙嗆著了,又受了驚嚇,現在已經沒事……」
「除了這個,真的一點傷沒有了?」蘇玉琢聲音冷得要結冰。
「……」杜文建遲疑了片刻,說了實話:「還有幾處燒傷,但都不嚴重,你別太緊張……」
「我知道了,麻煩你幫我照顧一下他,我很快就回去。」
掛了電話,蘇玉琢臉色已經慘白。
羅剪秋見她這副狼狽樣,心下別提多得意暢快,面上的笑深了幾分,「你那鄉下窮爹出事了?我就說了,你們蘇家沒這個享福的命,這不就遭老天懲罰了嗎,我勸你,識相的趕緊捲鋪蓋滾出蕭家,最好滾回老家一輩子別再出來,否則,不知道下次你那窮爹要遭怎樣的報應!」
「是你……」蘇玉琢滿眼恨意和凶光,一步步朝羅剪秋走近,「是你……」
她的樣子活像要把羅剪秋生吞入腹,羅剪秋有些被嚇到,警惕地望著她,喉嚨里莫名有點乾澀,「你家著火,那是你家運道差,少賴在我頭上。」
「我告訴你我家著火了嗎!」蘇玉琢拿起茶几上的玻璃茶壺狠狠摔在地板上,茶水玻璃碴四濺,驚得羅剪秋一抖。
「你有仇有怨你沖我來,為什麼去傷害我父親,上次他來京城,你就欺他,如今你還欺他,羅剪秋你欺人太甚!」
蘇玉琢雙眼通紅,前仇舊怨,讓她失去了理智。
她撿起腳邊的玻璃片,狠狠朝羅剪秋脖子劃過去!
「啊——」羅剪秋沒想到她敢動手,反應過來時,脖子一涼,然後一痛,抬手去捂,滿手潮濕黏膩。
蘇玉琢按住她的頭,又要去割她脖子,羅剪秋顧不得捂傷口,驚恐又慌忙地抓住蘇玉琢拿玻璃片的手,扯著嗓子喊:「救命,快來人!救命!」
傭人早就被茶壺摔碎的聲音吸引過來,見蘇玉琢動手傷人,短暫的震驚后,已經上前阻攔。
蘇玉琢很快被傭人從羅剪秋身上拉開。
「啊——啊——」羅剪秋驚恐萬狀地大聲嘶喊,她捂著脖子,卻止不住熱血的流出。
「快!快叫救護車!」
……
蕭硯接到電話趕回來,客廳凌亂不堪,血跡與玻璃碎片到處都是,傭人站在一旁,想收拾卻不敢動的樣子。
蘇玉琢坐在沙發上,手裡還緊緊捏著兇器,手上與衣服上,斑駁點點血痕。
她的頭髮和衣服都在糾纏中亂了,瞧著有幾分狼狽,眼神渙散,似還沒從先前的事件中緩過神來。
蕭硯揮了揮手,示意傭人下去。
他緩緩走到蘇玉琢身邊,皮鞋踩在地板上,幾乎沒發出一點聲音。
蘇玉琢握著玻璃片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氣,骨節泛起白色,鮮紅的血一滴接著一滴落下來。
蕭硯在她跟前蹲下,抬起她流血的那隻手。
溫柔地,卻不失力道地一根一根掰開蘇玉琢手指,取走玻璃片,然後拿來藥箱。
「你這是第幾次傷著自己了?」
蕭硯的聲音,平靜,卻透著心疼。
蘇玉琢緩緩轉動眼球,看見蕭硯熟悉的模樣,眼眶一熱,「我爸被火燒傷了,是羅剪秋做的……她害我姐姐,又去害我父親……我恨她,我恨她……」
蕭硯用紗布纏好她的手,起身坐到她旁邊,「我知道,我們現在就去雲城。」
說著話,他擦去蘇玉琢臉上的眼淚。
「我傷了她……」蘇玉琢像沒聽見蕭硯的話,喃喃自語般地說:「她流了很多血……」
「有我在,沒事。」蕭硯伸手攬住蘇玉琢的肩,將她輕輕帶進懷裡,「別害怕。」
「我沒怕,我只恨剛才沒殺了她!」蘇玉琢聲線平直沒有起伏,語氣里卻充滿了恨意。
「不可以這麼做,連念頭都不可以有。」蕭硯捧著蘇玉琢的臉,目光嚴肅:「你知道那麼做的後果,你若出事,你叫你父親怎麼辦?他知道了,該多傷心?」
「你想想,你出了事,你父親一個人在老家,病了沒人照顧,將來連個送終的人都沒有,你忍心?」蕭硯耐心地一字一字說出來,他從來沒對誰這麼耐心過,「你想出氣,多的是辦法,可若賠上了自己,便是愚蠢,你不是笨人,其中輕重,我相信你想得明白。」
他沒提蘇玉琢的姐姐,死人已經不足牽挂,只有活著的人,才能叫人牽腸掛肚。
人一旦有了牽挂,做任何事,都要留三分餘地。
「我只恨自己沒有三頭六臂,誰也護不住……」蘇玉琢靠在蕭硯懷裡,緊緊揪住他的手臂,「姐姐是這樣,我爸也是這樣,我們這樣的人,難道天生命賤,活該任人宰割嗎?」
「我不會再讓你受欺負,我們這就去雲城。」
……
開車去雲城,少說也要十幾個小時的路程。
蕭硯出發前,打了幾通電話。
等蘇玉琢和蕭硯到了雲城第一人名醫院,蘇家失火的原因已經查出來,原來是隔壁鄰居放煙花,火星子飄進了蘇家院子里,落在乾柴垛子上。
「照這麼說,我們家失火是意外?」
「這是我們經過排查得出的結論,很大程度上是如此,當然也不排除其他可能。」消防隊負責排查火因的人如此回,「如果你們不放心,也可以要求警方那邊立案偵查。」
「知道了,辛苦你們了。」蘇玉琢將人送到樓下。
回病房時,聽見蕭硯站在走廊里打電話:「……這件事還麻煩顧局多多費心,泰山受傷,內子徹夜難眠,不管是意外還是人為,麻煩你們盡心查一查,內子也好安心……」
有句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蕭家勢力山高水遠,蕭硯跟電話里的人說話很是客氣。
蘇玉琢停下腳步,盯著蕭硯修長挺拔的背影看了片刻,他一向冷漠倨傲,從沒聽他這樣客氣地跟人講過話。
蘇父傷了幾處,面積不大,卻也傷到了肉,現在紅腫流水,分在身上各處,真是躺也不行,坐也難安。
即便這樣,看見蘇玉琢,蘇父還是責怪:「又不是什麼大傷,你跑回來幹什麼?」
「都這樣了還不大?在您眼裡,什麼樣才叫嚴重?」蘇玉琢心疼,「杜大哥說你非要闖進火里拿東西,什麼東西這麼寶貝?叫您連命也不要了。」
「也沒什麼。」蘇父被女兒這般訓斥,也不生氣,只有些難為情,「就想起來你媽媽的遺照還在裡面,想拿出來,不過還是晚了點。」
「遺照再要緊,也沒你要緊,以後不許做這樣輕重不分的事,聽見沒?」
「是是,你也別生氣,大過年的,生氣不好。」蘇父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聽見他的應承,蘇玉琢臉上才好了些。
這時,蕭硯進來,「警方那邊已經打好招呼,相信很快會有定論,我們等消息就行。」
「又不是有人放火,不用這麼嚴肅,我這也沒什麼事,你們該忙就去忙。」蘇父不想追究,大家幾十年的鄰居,又是新年,他這一家受損失已經叫人不痛快了,沒必要牽扯上另一個家庭跟著不痛快。
「這火要是我們自家引起的,那我們認了也無妨,可並不是,我們難道也要自認倒霉?再說家裡樓房燒得只剩個架子,要不是風向沒朝東,連廚房都要燒乾凈,萬一當時您在樓上睡著了,後果更是不堪設想,所以這件事不能這麼算了。」
聽出蘇玉琢在心疼自己,蘇父沉默下來,過了會兒,他嘆息一聲又開口:「老付家也不容易……」
「我知道。」蘇玉琢若有所思,一面說:「也許現在條件好了,否則也不會有那個閑錢買煙花來放。」
雲城的物價,煙花少說也要好幾十一盒,好一點的,一百好幾一盒,不是家裡條件寬裕,誰都捨不得買這些。
而據消防那邊調查的結果,昨晚,付家那邊不間斷地放了半小時。
付家一大家子七口人,兩個老人一對中年夫妻加三個十幾歲的孩子,都是沒經過大風大浪的平頭百姓,警方上了兩趟門,就把事情都交代了。
付家昨天上午來了個遠房親戚,送了幾盒的煙花,叫他們晚上一塊放了,照做就給三個孩子一萬塊壓歲錢。
對普通農村人來講,一萬塊可不少。
雖覺得蹊蹺,付家尋思放個煙花而已,便也照做了。
警方查了剩下的煙花紙盒子,發現其中有一盒被加了料,能使火星子不易在空中冷卻,遇到易燃物,很容易著火。
後來找到付家那位遠房親戚,那親戚說也是別人給錢叫他那麼做的,至於那人的名字長相,親戚一概不知,最後蘇玉琢拿到手的是一張警方根據付家親戚口述畫的一幅人像。
穿黑衣戴墨鏡和兜帽,手上戴了手套,所有的人物特徵都被遮掩了,甚至從腿身比例看,他連身高都可能做了偽裝。
「這個人不簡單。」辦案的警官說:「一看就善於偽裝,反偵察能力不容小覷。」
蘇玉琢忽然想起負責姐姐案子的那位刑偵隊長,也說過殺害姐姐的兇手,反偵查手段厲害。
她的心快要跳到嗓子眼。
「能找到他嗎?」蘇玉琢問。
警官說:「勸你們別抱太大希望,這類人,一看就是受過訓練,專門干這種不見人的勾當,比泥鰍還滑,要想抓,可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