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 過去

  290過去

  當年杜秀蘭是名門小姐出身。


  家裡早早為她訂下婚事。


  和門當戶對的辰家少爺成為一對。


  少女的春心是很容易搖擺不定的。


  彼時她和秦秀同是名門出身，兩家多有來往。


  兩小姐妹把門一關，便是聊不完的少女心事。


  那時的秦秀，可沒現在的心機強勢。


  一心苦惱著如何勸服父母答應她和葉庭的婚事。


  葉庭出身倒不差，只是家族很早已經開始沒落。


  輪到葉庭這一房這一輩，只有他一個人。


  分給他的只有一小間破舊的瓦房，便什麼都沒有了。


  他高中未畢業，已經需要自己出來討生活，才能混口飯吃。


  秦秀父母又哪裡捨得女兒嫁過去受苦。


  秦秀在很小的時候，住在外婆家，和隔壁的葉庭認識的。


  小時候的葉庭白白凈凈，長得非常漂亮。


  身後經常追著一堆的女孩子要跟他玩。


  秦秀便是其中之一。


  那時葉庭的母親，還沒去世，對秦秀尤其喜歡。


  甚至為了討好秦秀外婆，有意和秦家結下親家，不惜拿葉家家傳的項鏈送給秦秀外婆。


  後來秦秀外婆又將這條項鏈傳給了秦秀母親。


  如果不是葉家中途沒落，如無意外，秦秀和葉庭早已訂下婚事。


  杜秀蘭對那時的葉庭印象非常深刻。


  葉庭身上來來去去都是一件發白的襯衫。


  有些地方已經被他洗得起球，發薄。


  可你在他身上看不出一絲窮酸之氣。


  他就像天生的衣架子，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襯衫也能映出他丰神俊朗的氣質。


  就算每天在工廠工作，你看到的葉庭永遠乾乾淨淨。


  襯衫袖口、衣領不沾一點污跡。


  在一群粗糙的大老爺們中間一站，給人一種鶴立雞群的感覺。


  杜秀蘭那時不像秦秀那樣悲秋傷春。


  她人生一切都是順順利利的，家裡人什麼都為她安排好。


  辰天為人老實，雖然不會甜言蜜語，對她也算體貼。


  只要在外地，見到什麼新玩意，都會買回來送給她。


  無憂無慮的她壓根不懂秦秀的憂愁。


  不懂愛一個人需要那麼多條件。


  不懂看上去那麼優秀的葉庭，會有這麼多值得嫌棄的地方。


  因為父母的阻礙，秦秀和葉庭的每一次約會必須像地下黨見面一樣。


  父母看得緊，秦秀必須編各種謊言才有單獨外出的機會。


  杜秀蘭成了她最好的掩護工具。


  只有和杜秀蘭在一起，秦秀父母才放心女兒在外面逗留的時間長一點。


  秦秀便借著各種和杜秀蘭玩耍、學習，得以和葉庭見面。


  杜秀蘭也經常成為他們二人戀愛的電燈泡。


  那時候的葉庭，日記過得緊巴巴的。


  那一點工資能養活自己就不錯了。


  可即便這樣，和秦秀戀愛的每一分錢，他都不願意秦秀掏錢。


  即使明知下一頓自己沒錢開飯，也要在秦秀面前硬撐著。


  多了杜秀蘭一個負累后，葉庭的開支更大了。


  皆因三人外出，所用的費用也是葉庭一個人負責。


  秦秀看不下去，幾次偷偷補貼葉庭，葉庭都不需要。


  有幾次還為這件事吵起來。


  但是杜秀蘭這些不知道的。


  女孩子好吃零嘴，出門逛肯定要買些小吃。


  杜秀蘭還嘴刁，不貴不好的都不吃。


  葉庭每次都是咬著牙付的款。


  次數多了，葉庭的錢包開始吃不消。


  可好面子的他又不願意透露出他的困窘，於是開始有意無意地拒絕秦秀見面要求。


  再加上秦秀父母開始察覺出女兒的不對勁，對秦秀越發嚴加看管。


  就算有杜秀蘭一起，也不准她外出了。


  秦秀只能求助於杜秀蘭當她和葉庭之間的溝橋。


  杜秀蘭像一隻傳信鴿子一樣在他們之間奔波。


  一來二去之後，她和葉庭也混熟了。


  她開始了解到葉庭不同的面貌。


  葉庭能寫一手好字。


  他很愛乾淨，小小一間破瓦房，被他打掃得乾乾淨淨。


  葉庭原來也不像他外表那樣一本正經。


  也會跟她說幾句玩笑話，調侃一下她。


  她可是見過葉庭在衚衕里跟一幫大老粗相處。


  外形在其中很違和，可說起話來一點不違和。


  葷話也能在其中來兩句，和那些人打成一片。


  他很快晉陞成車間的小頭目，那些糙漢子反倒要巴結他。


  可他跟她說話又不一樣的，說話輕柔斯文，唯恐嚇著她。


  那些糙漢見了她也會不懷好意向葉庭打眼色：「喲，老大，換人了，馬子一次比一次正點，什麼時候也給兄弟介紹幾個解解饞啊。」


  杜秀蘭臉刷地紅了，變成一隻粉嫩的蘋果。


  那時年輕的她可聽不慣這樣的葷話。


  葉庭板著臉，一臉嚴肅。


  「你們口臭就給我滾遠點，人家是正經女孩，下次再讓我聽到不著邊的話，別怪翻臉不認人。」


  葉庭說的話是有震懾力的。


  他年輕，腦子轉動快，很得領導的賞識。


  他要是動口辭退幾個工人，那不在話下。


  那幾個糙漢灰溜溜向杜秀蘭道了歉，然後一溜煙走掉了。


  杜秀蘭的臉還紅著，葉庭瞥她一眼。


  「你沒事吧？」


  杜秀蘭臉更紅了。


  被葉庭低頭注視，她說不清心裡的感覺，只覺得臉上熱熱的。


  她以前看見葉庭可不是這樣的。


  可能辰天太少時間和她見面，她對葉庭產生錯覺吧。


  葉庭對秦秀的感覺便是她想要的戀愛感覺。


  她和辰天太平淡了，少了激情的感覺。


  「給你。」杜秀蘭掏出一封信遞給葉庭。


  送信、遞信，已成了他們日常交流。


  在葉庭接過信那一瞬間，他們的指尖無可避免地碰觸到。


  杜秀蘭像觸電一樣趕緊把手收回來。


  「下雨了。」葉庭的聲音從她頭上傳來。


  杜秀蘭抬頭一看，空中果然飄起毛毛雨。


  「我送你回去吧。」


  杜秀蘭剛想說不用，葉庭已經脫了自己的灰色外套擋在兩人頭上。


  因為躲雨的關係，兩人必須靠得緊緊才不被雨飄濕。


  杜秀蘭鼻間甚至能聞到葉庭身上淡淡的香皂味。


  那是不同於辰天的味道。


  辰天身上是好聞的古龍水味混著墨水的味道。


  葉庭身上的味道讓她想起清新的青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