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團圓
筏晚舟的心傷痕累累,她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上沅救自己會是因為天界法度。
她現在明明頂著的是林嬋的臉,而林嬋此人做過多少傷天害理的事,上沅又不是不知,為何卻還要偏袒她呢!
筏晚舟眸子裏泛起一股冷意,喃喃道:“他偏袒的不是林嬋而是他一直守護的天界法度。”
想到此處她不禁覺得可笑,天界法度隻對天界人寬容,從不曾對妖界或者人間留過半分情麵。
她要的法正,絕對不是這樣。
暮色四合,天邊泛起點點星子,妖界的夜晚比天界的夜晚不止喧鬧多少倍,各種小蟲爬在樹枝上興奮地鳴叫,還有閃著光兒的螢火蟲在肆意地飛舞,這才是夏夜該有的模樣,天界的夜晚靜得出奇幾乎無人言語,除了有華燈宴會時才有絲竹之音,否則其它時刻都像死了一樣的沉寂。
筏晚舟來到上次替筏一複活的那個隱秘山洞,卻發現空無一人,就連仙體都已經不在了。
正當她萬分焦急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她的耳畔傳來,“晚晚,你回來了是麽?”
聞言她轉過身去,看著筏一正站在自己的麵前,眼淚唰唰地就飛奔了出來……
這一瞬,她的大腦空白,幾乎是喪失了言語功能,隻靜靜地站在那兒任由眼淚在飛舞。
筏一順著哭聲慢慢走到筏晚舟的麵前,然後輕輕摟她入懷,一邊撫摸著她柔軟的秀發一邊溫柔安慰道:“晚晚莫哭,哥哥不是沒事了嘛!”
筏晚舟抽個不停,一時之間無法平息自己的心情,便緊緊地抱著筏一生怕他突然又消失不見。
半晌之後,她才鬆開筏一的懷抱,可令她吃驚的是筏一的眼睛空洞無神,一雙墨綠色的眼珠竟連轉也不轉。
她將手放在筏一的眼前探了探,可他的眼睛沒有任何反應。
“哥哥……你看不見了麽?”筏晚舟頓時哽咽到說不清楚話,她捂著臉眼淚便從指縫中蹦了出來。
筏一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地道:“本質的東西不需要用眼睛看,況且我還有你。”
筏晚舟再次抱住他,哭得像一個孩子,嘴裏不停地嗚咽,她原以為筏一複活會如正常人一樣,沒想到眼睛居然看不見。
她深刻記得筏一將眼睛給了她,讓她得以看世界萬物領略山川河流狀貌,可這世界萬物無論多麽綺麗絢爛,她都不想要了。
“哥哥,對不起……”她爬在上沅的肩頭小聲道,濃濃鼻息的抽涕聲聽得筏一心頭酸脹。
“哥哥不需要你說對不起,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的小公主。”筏一語氣格外溫柔,像輕風一般柔軟。
他伸手摸了摸筏晚舟的小臉,想要替她拭去眼角的淚,可卻發現她的樣貌已經大不一樣了。
“晚晚你的臉是怎麽了?”
筏晚舟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這張臉她厭惡至極,若不是林嬋欺負自己那時法力底下,又怎麽可能強迫得了她實行換臉之術。
半晌筏晚舟還沒答話,筏一便著急起來,“晚晚你要是受了什麽委屈,一定要和哥哥說。”
月色明朗,夏夜的涼風吹幹了筏晚舟眼角的淚水,她舔了舔唇目光裏散發著陰狠冷戾,“晚晚沒有受什麽委屈,如今不過是被惡人暗算,換了一張臉而已。”頓了頓又故作打趣道:“這張臉比之前的那張更好看哦!”
筏一知道這是她在逞強,心裏難過極了,“晚晚你受的委屈,哥哥一定替你討回來。”
筏晚舟依偎在他寬厚的肩膀上,許是哭的累了不過片刻便昏沉沉地睡著了。
月色如水灑在筏一的眸子上,他的秀發如黑色絲綢緞麵一般烏黑順滑,高挺的鼻梁將他側顏勾勒出一個完美的弧度,在月色的襯托下如同一個風發意氣的少年。
少年模樣的外表下,心早已是滿目瘡痍。他平靜地坐在石凳上,感受筏晚舟淺淺的呼吸聲,心才真正的平靜下來。
翌日,天朗氣清,萬裏無雲。
二人從石洞出發準備前往茲九的住所,現如今筏晚舟的力量已經恢複大半了,召喚玲瓏傘更是不在話下。
一路上筏晚舟同筏一說了許多有趣的事,其中最主要說的便是她在人間的所見所聞。
她不敢同筏一道自己在藥庭閣發生的種種,也不敢同他道自己去雪山采蓮發生的一係列事情。她怕他擔憂傷身,更怕他動怒,畢竟大病初愈心情欺負波動不能太大,聽一些搞笑有趣的事還可以解解乏。
隻是她不知道她越是這樣極力隱瞞不好的事,筏一的心就擰地就越緊。
到了殿業住的茅草屋,最先出來迎接的是小滿月。滿月已經有玲子一半高了,粉嘟嘟肉乎乎的小臉實在可愛。
“你是誰啊?”小滿月皺著眉頭嚷著,隨後又將目光移到筏一身上竟癡癡地道:“哥哥你長得好英俊啊!”
筏一聽聞此言不由得臉頰泛紅,而後清了清嗓子道:“你應該喚我叔叔了!”
小滿月絲毫不聽筏一的話,快速地跑回屋子裏大聲地嚷著:“娘親來客人了,一位姐姐還有一位長得極俊美的哥哥!”
聞言先出來的是茲九,她看見筏一居然和林嬋站在一起,不由得眉頭緊攏,眼底升起一股怒意。
殿業也緊隨其後的出來了,手上還正抱著一個酣睡可人的嬰兒。
“你來幹什麽?是送死來了麽?”茲九嘴角勾起一抹譏笑,惡狠狠地盯著筏晚舟。
筏晚舟知道茲九定然是誤會自己了,便主動召喚出玄月傘放在手上道:“玄月傘是望舒師傅送我的武器,可以證明我的身份,我身上被人下咒了,有許多話說不出來……”
茲九半信半疑,仍舊對她提著戒備之心。
“姐姐,我真的被下咒了……”筏晚舟的眼眶慢慢紅了起來,眸子裏充滿了悲傷的氣息。
這一聲姐姐敲碎了茲九心裏最後一道防線,她扔下手中的武器,小跑到筏晚舟麵前一把抱住了她。
半晌之後茲九才緩緩鬆開懷抱,看見筏一複活是又驚又喜,便連忙招呼道:“筏一爺爺。”
如今筏晚舟已經神魂歸一,他叫筏一哥哥而茲九卻喚他爺爺,不由得勾了勾唇眯眼壞笑著。
“快別在外麵站著了,我們進去聊吧!”殿業站在一旁道,他的聲音似乎比以前更加渾厚穩重了。
幾人圍著圓桌緊緊挨坐在一起,筏晚舟同茲九殿業說清楚了事情由來。
茲九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但神情還是非常迷糊。
“我就是玲子,玲子也是筏晚舟。”
此話一處茲九立馬懂了,其實是這句話令她心安,在茲九的眼中玲子就是她的至親好友,如果隻是筏晚舟回來而玲子消失不見了,她必然會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哇的一聲,殿業手裏抱的嬰兒猛的嚎啕大哭,打破了原本溫馨祥和的氛圍。
“他叫司琛是我和殿業的小兒子”,茲九說時一臉幸福,旁邊的滿月卻不滿的撇了撇嘴。
她盯著筏一的眸子看啊看,不自主地變出了神。
筏一感覺背後一直有目光在來回打量自己,可又奈何眼睛看不見便附耳同筏晚舟道。
筏晚舟撇過頭看見滿月正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盯著筏一,不由得會心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悄聲道了一句“沒事,是小滿月在犯花癡。”
茲九將滿月的神情收入眼底,不由得因為女兒的行為而羞紅了臉,她故意向筏晚舟使了使眼色示意她讓滿月到自己這兒來,可奈何滿月卻先看出了她娘親的詭計,便大聲嚷道:“娘親,不要再同姑姑眉來眼去了!我就要待在筏一叔叔身邊。”
此言一出,惹得眾人齊聲發笑,氣氛立馬又活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