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過去
岑升聽到蘇曉眠的話,愣了一下,隨意,也不再端著自己,對蘇曉眠說:「既然這樣,那麼,我希望蘇小姐可以和小北講清楚。」
蘇曉眠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挑了挑眉毛:「講清楚?講清楚什麼?」
岑升不答反問:「蘇小姐肚子里的孩子,跟小北一定是沒有關係的吧?」
蘇曉眠自然知道他這話的意思,也不惱,說:「當然。」
「蘇小姐懷著別人的孩子,讓小北這樣鞍前馬後地照顧你,這不合適吧。」岑升說。
蘇曉眠冷笑了一下,這個中年男人,似乎還沒有搞清楚情況,不是她要求岑北鞍前馬後地伺候她,而是岑北自己樂意鞍前馬後地圍著她轉。
這事情,並不能夠怪她吧?
想了想,蘇曉眠說:「岑先生,與其這樣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不如,岑先生明確地跟我說說,岑北和你之間,是因為什麼鬧成了現在這樣的境地,如果我心情還不錯,說不定還會幫你勸勸岑北,讓他早點回家。」
蘇曉眠說著,就看到岑升的表情鬆動了一些,明白自己選中的點是對的了。
岑升嘆了口氣,久久地沒有開口,直到聽到蘇曉眠說:「不過,岑先生要是以為,我幫不上什麼忙,也無所謂,畢竟,岑北也不會系那個要知道,別人在背後議論他的事情。」
蘇曉眠把「別人」二字咬得很重,至少,現在,在岑北眼裡,岑升與蘇曉眠,岑升更加像是一個外人。
岑升沉思了片刻,說:「這件事情,是我和小北之間的心結,我希望,你今天聽過以後,就不會再提。」
蘇曉眠點了點頭,她自然不會愚蠢到去和岑北提這件事情。
「三年前,岑北還是醫院的血液科醫生,他當時收了一個病人。」岑升緩緩地開口說到。
蘇曉眠點了點頭,不用多問,這個病人,一定是個女病人。
「那個小姑娘,十七歲,長得很漂亮,一雙眼睛無比的清澈,看著人的時候,能夠直擊中人的心底。」岑升說著,臉上浮上了一層惋惜。
「她住進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晚期了,就算是神仙,也已經回天乏術。」岑升頓了頓,嘆了口氣,看向蘇曉眠,繼續說:「她的病情,在當時,算是非常特殊的案例,我們幾個已經看夠了生離死別的醫生,能夠想到的,不是去救她,而是,從她的身上,獲得更多的,可以利用的資源。」
蘇曉眠一愣,她不知道,所謂醫者父母心,為什麼他們會有這樣的想法。
不過,仔細一想,便也能夠想得通。
一個醫不能治的病人,在生命的最後關頭,如果能夠給醫生們留下許許多多的資源,那麼,對於未來醫治相似病情的病人,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情。
「可是,在當時,小北是完全不能夠接受我們的決定的。」岑升說著,又是一陣嘆氣。
「那個小姑娘,在最好的年華,卻已經病入膏肓。她是小北的第一個病人,也是他的最後一個病人。小北不能夠接受我們不顧病人的生命體征,將我們認為有可能有效果的藥用在她的身上,可是,也同時有可能,是存在著巨大的風險和副作用的。」
「然而,事實證明,小北是對的,她無法與藥品融合,產生了劇烈的排斥反應,以至於,她離開的時候,都比一般的病人要更加的痛苦。」
蘇曉眠聽著,心裡不禁有些難過。
岑北入行以來的第一個病人,應該是傾注了多麼大的熱情,想要全心全意地去救治她,可是,自己最親近信任的人,卻把她當成了一個試驗品。雖然,出發點也許是為了造福以後的病人,可是,卻仍然讓人們無法接受。
如果換做是蘇曉眠,她也是無法接受的。
想了想,蘇曉眠越發能夠理解岑北,也能夠明白,這一場與自己父親之間的戰爭,究竟,帶給了他多大的傷痛。
垂了垂眸,蘇曉眠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都冷了,入口的感覺再也不是香醇,而是苦澀,叫人難以下咽。
「所以,小北從那個小姑娘去世以後,就離開了醫院,從此再也沒有音信。直到最近,他才重新回到醫院,也是因為,有一個與當年小姑娘類似病情的病人,他想要去看看。」岑升說完,看向蘇曉眠。
蘇曉眠沉默了許久,她知道,岑升沒有說出來的話,大概是,岑北想要從現在這個病人的身上,尋找到一種對那個小姑娘的贖罪感,以此來減輕自己的痛苦。
只不過,這是一個並不可取的途徑,誰都知道,就算時間已經推移了三年,那個病情或許已經可以得到救治,卻依然逃不掉一個死亡的結局。
蘇曉眠也很擔心,岑北用這樣的方式救贖自己,到底,是從過去的痛苦之中走出來,還是,會讓自己再一次跌入更加深的深淵裡去。
正想著,要對岑升說些什麼,蘇曉眠就聽到大門上鑰匙插入的聲音,緊接著,一個扭轉,大門就被從外面打開了。
蘇曉眠一愣,隨即快速地看向岑升。
不用去看,蘇曉眠也知道,門口走進來的人是誰,只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讓岑北與他的父親見面,不知道會是一種怎樣的狀況。
蘇曉眠把視線從岑升的身上轉向門口正在走近的岑北,果然,在他看到沙發上坐著的人的時候,臉色瞬間就變了。那是蘇曉眠從來都沒有在他的臉上見到過的憤怒,出離的憤怒。讓蘇曉眠不禁打了個寒顫。
這樣的岑北,是讓她都會覺得恐怖的。
接著,蘇曉眠就聽到岑北暴怒地對著岑升大吼了一聲:「你給我滾!」
「岑北……」蘇曉眠站起身來,想要拉一下岑北,就見他把視線落到自己的身上:「你回房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