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慕佑天篇（29）
第三百三十一章慕佑天篇（29）
她一邊描述，一邊一直在觀察兒子的反應，只見慕佑天聽完之後面上登時便籠罩上一層陰鬱。
慕佑天如遭受了五雷轟頂般，周身顫抖不已。
他的情緒，一度失控。
募的他的腦海中，突然閃現出離開之時，楚世勛那洋洋得意且自信十足的模樣。
「我在此地等你，不出七日，你必定會將九公主送回！」
那陰險的聲音，似還在腦海中盤旋。
慕佑天直到此時此刻才明白了他話語中，暗含的深意和狠毒。
心中實在太過氣憤，雙手不知何時早已經化成拳。心中憤然之氣無處發泄，只聽聞「嘭」的一聲，面前的木桌已經碎成了七零八落的片片木塊。
手上傳來鑽心的劇痛，拳頭也因用力過猛滑坡了，殷虹的血順著手指滴落到地上。
慕佑天突然驚恐到無以復加，他猛地意識到，無論身體上承受著怎樣的痛楚，都始終無法與心裡的痛苦相比較。
「佑天，你沒事吧？佑天，你何苦要如此作踐自己？」沈幽若見慕佑天如此模樣，心疼壞了。
慕佑天突然轉身，帶血的雙手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攥住沈幽若的胳膊，低聲懇求道：「娘親，此鴛鴦媚毒可還有其他可破解之法？」
沈幽若面色一僵，原本想將實情告知於他，但是認真的想了一下終是心不忍道：「我和你姨父正在在辦法。」
慕佑天只覺心中咯噔一響，整個人似跌入了萬丈深淵。
「娘親，當真沒有辦法嗎？」慕佑天似整個人都獃滯了一般，一把抓住沈幽若的胳膊，再次不甘心的急切詢問道。
沈幽若看到兒子的面色都已經大變，心中禁不住一疼，柔聲安撫道：「縱然有一辦法，但也與沒有辦法是一樣的。」
「幽若，住口！」慕佑天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慕辰搶先低聲吼道。
慕辰的面色變得十分難看，眸光中儘是制止和拒絕之意。
慕辰的態度如此的反常，慕佑天心中更覺沒有底氣，「爹爹，娘親，你們就不要瞞著我了。」
慕辰與沈幽若二人下意識的互相對望一眼，沈幽若清楚的看到慕辰眼中的拒絕之意。如此一來，那些到了嘴巴的話，又生生的咽了下去。
見沈幽若怎麼都不肯說，慕佑天徹底的著急起來，神色一變變得哀傷極了：「從前嫣然慘死，孩兒未能做什麼。此番傾城也面臨生死之劫，即使再難，我也要試上一試！」
兩道濃密的劍眉之間，儘是堅定和絕決的神色。慕佑天的腦海中，突然再次顯現出楚世勛那張猙獰而勢在必得的臉。
正所謂知子莫若母，當沈幽若看到兒子痛苦的模樣，突然就下定了決心。她刻意無視掉慕辰那阻攔的眸光，轉身深吸一口氣，似下了很大決心一般終是開口道：「還有一個辦法，卻也是千難萬險之法。佑天，你可一定要知道？」
那一雙隱忍而滿含著心疼的眸子，定定的望著兒子那張英俊而疲憊的面龐，沈幽若心中有說不出的酸澀。
慕佑天鄭重的點頭，面上並無絲毫猶豫。
「唉！」慕辰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自知已無法阻攔。心中煩悶，背過身去，不再望慕佑天。
沈幽若的心募得一疼，卻堅持告知慕辰真相：「醫書上記載，鴛鴦媚毒還有另外一種解法，那便是以蠱蟲吸出體內毒素，方可獲得新生。傳言在西域鬼谷有一鬼谷老太婆，她養了一條通透全身熒紅的蠱蟲，若是能求得那熒紅蠱蟲，便可解毒！」
沈幽若似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般，周身與眉宇之間有著說不出的疲倦。
「那我即刻便前去西域！」慕佑天心中又重新燃起希望之光。
「不可！」此番制止的，依舊是慕辰。
慕辰大步走到慕佑天身邊，大聲氣憤指責道：「佑天，你被沖昏頭腦了嗎？難道你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忘記了你參軍之前，曾信誓旦旦的對我說過些什麼嗎？當初口口聲聲為社稷造福百姓，現在軍情緊急之時刻，你怎麼可以隨意去往西域？太過兒戲！太過讓為父失望了！」
慕辰實在太過氣憤，指尖差點就戳到慕佑天的鼻尖。
慕佑天這個兒子從小到大便一直都很懂事，很爭氣，從未行過像現在這般瘋狂之事。
沈幽若趕緊走了過來，插身擋在父子二人中間，慌忙打圓場道：「慕辰，你莫要發這樣大的火！」
「唉！」慕辰沉沉的嘆了一口氣，憤然瞥了沈幽若一眼，言語中帶著責備：「幽若，你仔細告訴他，那西域鬼谷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沈幽若用溫柔的眼神，先是安撫了慕辰，繼而才轉身道：「佑天，你也休要責備你爹爹會發這樣大的火。你年少不知，那西域鬼谷乃是江湖中人人皆知的地獄之所。傳言凡是入谷者，無一生還。即使有一兩個僥倖者，也是非瘋則傻！」
慕佑天聞之，周身一怔，即刻便明白了為何慕辰要一意阻攔。
說來也奇怪，縱然清楚了那西域鬼谷乃是人間地獄之事，慕佑天心中依舊沒有萌生絲毫的退意。
沈幽若見慕佑天面無變化，下意識的靠近他，白皙的手扶到兒子的肩頭，再次試探性的詢問道：「佑天，娘親也不希望你去冒這個險。你可能理解爹爹和娘親的心？你看，讓爹爹派天地閣中的高手，前去西域鬼谷可好？」
沈幽若的聲音很是輕柔，且夾雜著小心翼翼，唯恐會遭到慕佑天的拒絕。
這是慕佑天第一次看到娘親那祈求的眼神，心中登時一痛。
「娘親，我……」因為害怕沈幽若會傷心，那些到了嘴巴邊的話，卻終是說不出口，
沈幽若面色一變，美麗的眸子似盈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何止慕辰一人不捨得，她也不捨得唯一的兒子去往那麼危險的境地。
腦海中募的閃過耶律傾城痛苦的模樣，慕佑天把心一橫，終是下定了決心。
「噗通！」
慕佑天雙膝跪地，重重的給他的爹娘磕了三個響頭。
「爹爹，娘親，請恕孩兒不孝！儘管前路兇險，但是兒子還是決定要為之一試。在這裡，兒子請求娘親，西域路途遙遙，若是我不能及時趕回，還望娘親能夠儘力延續傾城的生命。」慕佑天鄭重其事的低聲懇求道。
慕辰憤然起身，徑直奪門而去離開房間，這便是慕辰的態度。
慕佑天見父親如此的生氣，心中頓覺愧疚不已，但是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得將祈求的目光投向沈幽若。
沈幽若雙眸盈淚，萬分不舍道：「佑天，你爹爹的態度，你也看到了。現在娘親最後問你一次，你還是要去嗎？你可是爹爹和娘親唯一的兒子，你忍心讓我們為你擔驚受怕嗎？」
慕佑天心中難過極了，實不忍心回絕，但是卻只要一想到耶律傾城等著自己救命，便又重新下定了決心。
「娘親，孩兒定會保護自己，不日後便會還給您一個安然無恙的兒子。」慕佑天強顏歡笑道。
「佑天，那個韃靼姑娘對你而言，可真的這樣重要？」沈幽若再次不甘心的開口，試探性的詢問道。
慕佑天在娘親萬般挽留的目光里，認真而堅定的點點頭。
「唉！」沈幽若長嘆一聲，眸光一變，面上的神色陡然變得堅定起來，「如此這般，你便去吧！切記萬事小心，娘親自會替你好生照顧那個韃靼姑娘。我會為她服下七彩花汁，可延緩七天解毒之期！」
慕佑天聞之，登時大喜，再次告別沈幽若之後，未曾休息片刻，牽馬便疾行而去。
夜色深重，暗夜裡只聽聞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近而遠。
待慕佑天走後，面色陰沉的慕辰才折回了房間，他見沈幽若在燭下垂淚，再次禁不住一陣心疼。
「幽若，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我們做父母莫要多操心，隨他去吧！」儘管慕辰心中更為不舍，卻依舊強忍著負面情緒低聲安撫妻子。
慕辰見沈幽若依舊拗哭不止，便拈起手絹，替她輕輕擦拭掉眼角的淚珠。
「好了，幽若，莫要再哭了。我適才已經發出密令，讓天地閣中得力之人，暗中保護佑天。在必要之時，定會助他一臂之力。」慕辰抬手替沈幽若輕輕的捋順髮絲，再次開口柔聲哄道。
聽到他這樣說。沈幽若哭聲才稍小了一些……
馬兒一路疾馳，晝夜未曾停歇。
一路上，每到一個驛站，慕佑天便花重金換取一輛寶馬接替騎行。他從未擔憂過前路的兇險，只一門心思想要快點將熒紅蠱蟲拿回，
快馬加鞭急速騎行，終於是三日後到達了位於西域東南方的鬼谷。
臨近鬼谷之處，道路兩旁的鬱鬱蔥蔥的樹木，逐漸變的枯黃乾枯。
「奇怪，怎麼越靠近鬼谷，氣溫越低了呢？」慕佑天疑惑的暗自嘀咕道。
馬兒疾馳，轉眼到達了鬼谷入口。
外面正是盛夏時節，但是鬼谷的入口處卻皆是深秋殘敗的景象，大片枯黃的乾草讓人覺得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