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瞧著桑榆那副模樣,李朔便跟撿了寶貝似的,從頭至尾笑嘻嘻。
到了最後,桑榆自己也被逗笑了,她從未見過李朔這般笑靨,如同孩子般透著幾分大男孩的頑皮,可看她的眼神總是這般柔軟而溫暖。
所幸,此生遇你。
饒是這飯菜吃進了嘴裡沒滋沒味的,桑榆也覺得是極好的。
味覺,已經在逐漸消失了。
她看著他笑,笑得極好。
延辛進來行禮,「爺,皇上急召您入宮見駕。」
李朔斂了笑靨,「何事?」
「不知。」延辛搖頭。
「你趕緊去吧!我沒什麼事。」桑榆推搡了一把,「我會乖乖等你回來,不會輕舉妄動。」
李朔挑眉看她,這丫頭唯有一樣不好,就是太聰明。有時候他真懷疑,她是不是有讀心術,總能一個眼神便看懂了他的意思。
「記住你自己的話,答應的事情。」李朔起身,「等我回來5;151121779088459。」
桑榆點點頭,「去吧!」
瞧著李朔出門,桑榆只覺得疲倦。
夕陽不解,「姐姐,你這是怎麼了?」
「夕陽,我時間不多了。」桑榆道。
這可把夕陽給嚇壞了,撲通就跪在了地上,「姐姐,你別嚇唬我。」
「我……」桑榆頓了頓,「我的手指沒什麼感覺了,還有我的味覺,我已經開始嘗不出味道了。」她斂眸,長長吐出一口氣,「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姐姐?」夕陽的眼淚當場就掉了下來,「那王爺知道嗎?」
「我沒敢告訴他,怕他關心則亂,一亂難免就會出事。」桑榆抿唇,眸色略略暗沉,「你讓阿六去一趟百花樓,看看還有沒有鬼醫的消息,若是有就趕緊來通知我。不管我是否聽得見,都得第一時間告訴我。」
「好!」夕陽趕緊擦去臉上的淚,見著桑榆扶著腰站起身子在屋子裡走,滿臉的猶豫不決與擔慮,「姐姐,你不會有事的,對嗎?」
她問得很小心,桑榆心頭鈍痛。
沖著夕陽揚起淡然輕笑,桑榆道,「你快些去吧!有些事情我沒辦法給你承諾,但我一定會很努力的活下去。這條命來之不易,何況我這肚子里還有我的孩子,就算為了孩子我也得拼了命的活著。我不能讓孩子,沒有娘。」
夕陽猛抽兩下鼻子,當即轉身離開。
阿六得令,馬上趕往百花樓。
正巧花娘那邊又得了消息,剛好可以讓阿六帶回。
李朔匆匆趕往宮裡,這才剛回來多久,怎麼又讓進宮了?
桑榆的情況已經越發的不太好,可他又束手無策,這該如何是好?滿懷心事的入宮,滿懷心事的入了御書房議事,可又不敢在李勛跟前大意,這便是李朔如今的狀態。
行了禮,李朔便道,「不知皇兄急召所為何事啊?」
「你自己看吧!」李勛將一份東西遞給他。
李朔伸手去接的那一瞬,如同燙了手一般猛得顫了一下,「八百里加急?」
李勛點點頭,「否則朕也不會急召你回宮,邊關出了事,這夜印小國已經出兵,不斷的襲擾邊境,若是再聽之任之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皇兄?」李朔拿著那八百里加急,就跟抱著燙手的山芋一般,滿心的焦灼。
桑榆的蠱毒尚未著落,怎麼這夜印便這般等不得?就不能再等等?哪怕再等個幾個月也好。
可惜,終是可惜了。
瞧著密件里的一字一句,李朔如坐針氈,整個人都不對勁了。連李勛都看得出來李朔臉上的凝重,還以為是因為這邊關之事太過沉重。
「你覺得該如何處置方為妥當?此次邊關之舉,當以何人為先鋒?何人挂帥?這朝中將領,唯你稔熟,朕尚且不如,是以想詢問你的意見。」李勛說得何其謙虛誠懇。
這本就不該是一個皇帝該有的態度,邊關大事,詢問臣子。
雖說是王爺,但終究是君臣有別。
李朔回過神來,心中微微沉了沉,俄而起身行禮,畢恭畢敬道,「皇兄放心,臣弟一定會幫助皇兄挑選合適的人選。」
「老五啊!」李勛長嘆,「你與朕是最要好的,從小到大皆是。當初朕身為質子而深陷大燕京都,也唯有你冒死前來探視。如果不是你,朕也許活不到今日。你的膽魄和見識,乃至行軍打仗的本事,朕是最信得過的。」
李朔的心,再沉了沉。
李勛又道,「如今朕收回了秦家的兵權,然而雍王的兵尚在編製之中。你要知道雍王之死甚是突然,他底下那些舊部看似歸順,但實際上卻還在蠢蠢欲動。朕不願再掀起腥風血雨,是以沒有趕盡殺絕,只是殺一儆百,剷除了那些較為尖銳的部分。」
「臣弟明白!」李朔點頭。
「不,你還是不明白!」李勛繼續道,伸手拍了拍李朔的肩膀,「老五啊,你跟朕是最為親厚的,所以朕能相信的人,也只有你。」
「出征夜印雖然只是朕一句話的事情,可這將在外主命有所不受。你明白朕的意思嗎?」
李朔當然明白,這領兵出征不只是皇帝的一句話,還關係著兵權的分配。大軍出征,兵符在手。若是將兵符交在有心人的手裡,到時候反戈一擊,那這皇位這大齊的天下就得易主。
李勛是個極為小心謹慎的人,所以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偏偏李朔心繫桑榆,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領兵出征。這燙手山芋,他實在是不想接下來。
「臣弟……明白!」李朔行禮。
「既然明白……」
還不等李勛說完,李朔又道,「請皇兄給臣弟一些時間考慮,蘇嫻有孕,臣弟……不太放心。」
聽聞這話,李勛當即眉心微蹙,眸露精光,「你該不會是對蘇嫻動了真心吧?老五啊,這世上的女子多得是,唯有這蘇嫻是你碰不得的。她是什麼人,你難道不清楚嗎?」
說的是蘇嫻,可李朔滿腦子都是桑榆,不免口吻有些難耐,「臣弟自然知道這蘇嫻是什麼人,只不過這一切不都是幸賴皇兄的安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