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太師府?」夕陽駭然,「是要殺了她嗎?」
桑榆搖頭,「若是要殺人,大可不必花大價錢。太師府是什麼樣的門第,為了一個青樓女子而這般大動干戈,實在沒必要。」
「那這是為何?」夕陽不解。
外頭傳來李朔的聲音,「什麼大動干戈?」
難得回來能見著她醒轉,李朔這臉上都帶著笑意。
李朔疾步進門,夕陽趕緊把凳子放在床邊上,行了禮便含笑退下,「奴婢去備好吃的,主子一定餓了!」說著,趕緊開溜。
「這丫頭見著你,跑得比誰都快,看你把人嚇的。」桑榆打著趣兒,勉強撐起身子大算下地。可把李朔給嚇壞了,趕緊給攔著。
「你要作甚?想喝水還是怎麼的?我來我來!」李朔趕緊去倒水。
桑榆笑了,笑得很是無奈,「你做什麼?我不是要喝水,就是睡了太久身子發僵,想下來走一走,活絡身子骨罷了。」說著,便已經扶著腰下來床。
李朔急忙攙著她,「那你仔細著身子,走兩圈便是,若是覺得身上不痛快了,趕緊回去躺著。雖然活絡身子骨是必要的,可你躺得太久,若是活絡過頭了難免會身子疼。」
「我又不是三歲的孩子,我是你孩子的娘。」桑榆翻個白眼,「哪像你說的這樣嬌弱,我就是貪睡了一些,沒什麼大事。」
話雖如此,可李朔心想著,等著有什麼大事的時候再仔細,可就晚了。
是以現下,能當心還是盡量當心。
她這身子如此這般虛弱,終是有他的一份內疚在其中。若不是當初自己……瞎了眼,沒能認出來,若不是當初太自以為是,想來事情也不會到這樣的地步。
「是了,孩子的娘!」李朔笑著攙著她,「你還是小心點吧,孩子的娘,你這孩子的爹日日都懸著心呢!」
桑榆也知道自己的身子骨,可懷著身孕一直都躺著,萬一以後不好生養又該如何?早前就聽得母后提及生她的時候,便是躺了太久,以至於身上沒力氣,到了生孩子的時候便難產。
這也是桑榆為何有些焦慮的原因,她嗜睡,身上一直沒力氣。
若是沒死於蠱毒,反而死於難產,她覺得怎麼都不甘心。
走了兩5;151121779088459圈,桑榆實在是沒氣力了,便被李朔抱回了床上。
「我長著腿,你不必這樣!」她不太高興,只是懷孕又不是殘廢,何至於這般緊張兮兮的?這般緊張,到底是緊張她還是緊張肚子里的孩子?
夕陽拎著食盒進門,快速的將飯菜擺在案上。
桑榆卻開始打哈欠,眼見著睡意又上來了,李朔趕緊拿了碗筷夾了她最喜歡吃的幾樣菜,「先別睡,一定要吃飽了再睡。」
「好!」桑榆靠在床柱處,只管張嘴和閉嘴。
李朔一顆心提在嗓子眼,好在這些事兒都做習慣了,趕緊給她喂飯。看著她這副倦怠的模樣,急得恨不能連飯都替她吃了。
桑榆也堅持著,沒有再睡,只是一會睜眼一會閉眼,吃著飯還揚著嘴角。
吃完飯,桑榆問了一句,「你說你這是心疼我,還是心疼孩子?」
李朔被逗笑了,「吃醋?吃咱們孩子的醋?」俄而一本正經的握著她的手,「你是我的妻子不是嗎?這人世間,你聽過有人說子妻的??
桑榆無奈的笑了笑,一時語噎答不上來。
「若在你和孩子之間要做選擇,爺會選擇那個陪我終老,與我生死同穴之人。」幽邃的眸,凝著難掩的情深,那般的刻骨如同一柄刀子,深深剜著她的心。
一腔深情,她怕是無法回報了。
這蠱毒,這身子……她自己很清楚,等到生下孩子,也不知自己還能撐多久。
「鬼醫的事你莫要擔心,百花樓已經放出了消息,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而今這京城裡都在忙著卓君御成親的事情,沒人會把注意力放在晉王府,所以你也莫要擔心會露餡。等找到鬼醫,等你平安生下孩子,爺就讓你們換個身份,再……」他頓了頓,彷彿有些難言之隱。
桑榆眨著眼睛看他,「邊關那頭,你是做好了準備?」
李朔陡然揚眉看她,怎生忘了,她本就是宮裡出來的,所謂朝政即便不願接觸也是經常接觸。文昌帝是何等的雷厲風行,是以身為文昌帝的女兒,這般的心思也是難免的。
「我會等你。」桑榆啞著嗓子,「我們母子兩個會一直和你站在一處。」
「好!」李朔頷首,「彼時切莫聽信他人之言,除非我親自言說或者經由延辛等心腹傳達,別的……一概別信!知道嗎?」
他這是在做提前準備?
桑榆點點頭,伸手撫過他皺起的眉頭,「你莫擔心我,沙場之上刀劍無眼,你若真當要全身而退,也不得大意。你是我孩子的父親,是我的丈夫,只有你安好,才能給我們一隅之安,才有一世長安。」
他笑著吻上她的掌心,「好!」
「百花樓那頭,老太師已經贖了沐雨珊,估摸著是要試行懷柔之策了。」桑榆只覺得眼皮子很重,說話也變得有氣無力,靠在床柱處,只想多看他幾眼,再看幾眼就好。
每次醒來,便貪婪的想與他清醒的多待一會。
「前些年林延卿看中了一個青樓女子,但當時太師要他娶王將軍的女兒,所以暗地裡殺了那女人。此後林延卿乖順一段時間,但這父子之間的心思便開始暗自較量。」李朔死死盯著眼前的桑榆,生怕她睡著了,盡量說一些她感興趣的話,「這林延卿與林靖安並非一母所生。」
「林延卿的母親是誰,在林家一直是個謎,不過他與賢妃林玉姝倒是親生兄妹。小榆兒,你睡著了嗎?」
桑榆搖搖頭,實際上她真的快要睡著了。
「那就是說,這林延卿很可能跟林玉姝……都是林慧……」被窩下的手,用指甲狠狠的掐著肉,想以疼痛保持自己的清醒,「李朔……」
她無力的喊著,長長的羽睫垂著,有輕微的抖動。
李朔吻上她的薄唇,含著她的唇瓣細語呢喃,「我在……」一直都在!
她終是沉沉睡去,他紅著眼眶抱緊了她。